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38节

  贺申气恼地说:“陛下为何还不给燕冬议亲!”
  “您这急的,燕小公子上头那三位都还没说亲呢!但是吧,燕小公子说是有心上人了。”
  贺申惊讶地说:“当真?就他那傻小子的样儿,能有心上人?”
  “先前家母入宫参加茶会时听德妃娘娘说的,在御前过了明路了,但具体是谁不清楚,陛下没追问。”
  贺申说:“不会是家福吧!”
  “人燕小公子这位心上人不得了,他是偷偷单相思呢!”有人揶揄,“俗话说得好啊,当局者迷——燕小公子一看就对王小姐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
  “小公子并不倾慕王家小姐,您就放心吧。”对于世子突然提出的“你看逢春和王嘉禧是否有情”的问题,亲卫立刻给出了答案。
  燕颂如今更倾向燕冬的那个心上人是某个野男人,但只要是人,管是男人女人还是不男不女,都得防。他抿了口茶,说:“如何笃定?”
  “小公子看王家小姐的目光没有那个意思,”亲卫想了想,“不炙热。”
  燕颂说:“若是偷偷喜欢,故意遮掩?”
  “小公子哪有您这么深的道行?”亲卫说,“他就是个不藏事儿的性子,哪怕故意遮掩,明眼人细细地瞧两眼也就露馅了。”
  燕颂静下心来细细回想,燕冬看王嘉禧的目光似乎的确没问题。
  “譬如属下一眼就能看出来,王家小姐对咱小公子有意思。”亲卫说。
  少女心动,倒是不难看出,燕颂说:“那依你看来,逢春看谁的眼神最炙热?”
  亲卫不假思索,“您啊。”
  燕颂静了静,“是么?”
  “小公子每次瞧您那眼神,比小灯芯子还亮呢,全心全眼儿的喜欢,”亲卫说,“您二位若不是兄弟,那一记眼神就让人多想了。”
  兄弟。
  燕颂和燕冬最紧密的那一层羁绊,如今却成了一种隐形的枷锁,不为别的,他的一切试探和隐秘的出格在燕冬眼里都不会超越“兄弟”的范畴,反之亦然,他们从前本就太亲密了。
  明眼人,燕颂不仅不是,还是个“瞎子”,在这场雾蒙蒙的思慕中举棋不定。
  *
  “我可不是瞎子,你这簪子分明是掺金,却要按照足金的价钱卖,是故意诓这位姑娘,你好黑的心啊!”
  一过路男子杵在柜台前,只见此人红罗袍玛瑙冠儿珠璎绳,就连指着掌柜的折扇都是蜀地官府进贡的洒金扇,来头必然不凡!
  掌柜想要狡辩的心立马就歇了,当即摆着张笑脸给那客人赔罪,折了半价,就怕事儿闹大了,他这生意做不下去。
  那客人倒是也没多为难他,叫侍女拿过匣子,侧身和那男子福身道谢,“多谢公子,否则我今儿就要叫这黑心的掌柜骗了。”
  掌柜臊着脸,不说话。
  “举手之劳罢了。”男子笑着捧手,“姑娘,有缘再见。”
  他转身出了门,正好和人撞上,那人不闪不避,就这么背着手,仰着头,笑着瞧他。
  “冬冬!”男子伸手一指,一把抱住燕冬,“哎哟我的心肝小宝贝儿,快让表哥抱抱!”
  “腻歪死了!”燕冬嘴上嫌弃,身体却没拒绝,让崔玉抱着嗅了半晌,嫌道,“你在吸小猫吗?”
  崔玉笑着松开小表弟,说:“你怎么过来了?”
  “你进城门大哥就知道了,特意派我来接你。”燕冬说,“我下学后本来是要去衙门和大哥一道用晚膳的,你踩着晚膳的时辰来,我就先来接你,我们一道回家用膳。”
  “那行,走着。”崔玉揽着小表弟转身,摸小狗似的挠了挠燕冬的下巴,“好像长高了。”
  “那当然,我说不得今年还要蹿个儿呢。”燕冬说,“哪怕不能像大哥那样高,至少要比你高。”
  崔玉只比燕颂矮了不足两寸,闻言笑眯眯地说:“那你可得多吃点。”
  “我吃得很多呀,”燕冬说,“比大哥吃得多。”
  燕颂自来是七分饱,从不贪嘴,比他吃得多是什么稀罕事儿吗?崔玉说:“大表哥今儿回来吗?”
  燕冬吹捧道:“小郡王都来了,大哥必须回来迎接呀。”
  “那我真是荣幸啊,对了,”崔玉笑眯眯地说,“听说我家冬冬少男心动了?”
  燕冬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先前在外面碰见一行打猎的,五皇子在其中,我俩寒暄的时候他提的。”崔玉说。
  “这个八卦精。”燕冬嘀咕,先发制人,“不许打听,保密的。”
  崔玉“哟”了一声,说:“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表哥保管给你教的明明白白。”
  “你懂什么呀,”燕冬说,“你那都是招逗人的学问,我这是正经喜欢人,不一样。”
  “不一样,但是可以借鉴嘛。”崔玉敲燕冬脑袋,“你可别小瞧我,总比你这小木头锤子懂得多。”
  这话说的也是啊,燕东瞬间变了副面孔,抬手给崔玉敲肩,笑着说:“表哥真厉害。”
  崔玉哼一声,和燕冬回了燕家。
  两家隔得远,一年难得见一回,崔拂来在门前候着,待看见侄子,说了两句话眼就红了。崔玉连忙安抚,她笑了笑,说:“我就是见到你啊,高兴。”
  “那姑姑可别嫌我烦,我得在这儿赖一段日子呢。”崔玉撒娇。
  “在自己家里待多久都成。待久些好,正好等你姐姐从家里回来。”崔拂来摸摸崔玉的脸,笑着说,“颂儿早就把游月楼的一应事宜安排好了,都是照你的喜好,你晚些时候过去瞧瞧,若是哪里不妥,直接吩咐人去办。”
  崔玉“诶”了一声,跟着崔拂来打正门进去了。
  今儿侄子来,燕青云又亲自露了一手,添了一道崔玉喜欢的鳜鱼羹,和燕冬前两日亲提的山煮羊。
  燕青云在崔拂来身边入座,说:“你小叔跟着几位博士组了支班子,去青州查阅地方志和各类古书了。姰儿和纵儿在宫里,今儿出不来,你明儿入宫面圣的时候和他俩见,到时候在宫里陪陛下用膳。”
  崔玉颔首,回头挥了挥手,说:“我从家里带来的花雕,三十年陈,我爹的珍藏,姑父,今日咱们爷俩可得尽兴。”
  燕冬说:“我也要尽兴!”
  “明日不上学了?”崔玉说。
  “那就半尽兴。”燕冬环顾四周,见燕颂还没来,立刻和崔玉说,“表哥,待会儿你要主动给我倒酒呀——我昨晚喝了一瓶梅花酒,待会儿大哥肯定不许我喝了。”
  崔玉犹豫地说:“大表哥会骂我吧!”
  “你刚到,大哥会忍你一忍的。”燕冬双手合十,交待说,“为了表明态度,我会拒酒,你一定要劝酒,记住,要自然一些,不然大哥看出来就不——”
  崔拂来咳了一声,燕冬立马警觉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脑袋上突然多出一只手,燕冬眨巴眼睛,迟缓地往后一仰,对突然出现在身后并且按住自己脑袋的人乖巧一笑,“大哥,你回来了!”
  “嗯,”燕颂似笑非笑,“看来回得刚刚好。”
  燕冬嘿嘿一笑,起身帮燕颂脱了披风,殷勤地服侍他入座,说:“大哥辛苦一日,待会儿我帮你剥虾,鱼刺也由我来剔!”
  燕颂笑了笑,说:“好。”
  第34章 流露
  崔玉说要尽兴, 真拉着燕青云喝了个痛快,崔拂来已经搁了筷子,在一旁打着团扇, 笑着听爷俩吹牛。
  燕冬屏息凝神,终于剔完了刺,顿时大松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什么千秋功业。他恭恭敬敬地将碟子放到燕颂身旁,语气殷勤,“大哥,请享用。”
  燕颂将剥好的醉蟹放在那碟子的空余位置,一道放回燕冬面前,“自个儿吃。”
  “不行, ”燕冬方才喝了几杯,这会儿脸上红扑扑的,闻言顿时成了皱皮柿子,“我剔的好辛苦的,你吃嘛。”
  “好,”燕颂拖长尾音,又说,“那你把蟹肉吃了,不是爱吃这个吗?”
  燕冬点头, 瞅了眼正笑呵呵的崔玉,凑近了和燕颂说悄悄话, “表哥来得不巧,我没有尝到你说的那家面点。”
  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明儿再来,”燕颂调侃, “缠人精。”
  “不缠着你,让你被狐狸精勾搭走了怎么办?”燕冬嘀咕,正义凛然地说,“爹娘不管你,我得管呀,为了咱们这个家。”
  “哪来的狐狸精?”燕颂吃完鱼肉,搁筷,偏头瞧了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人,笑着说,“天天操心些有的没的。我瞧你才更像是狐狸托生的,整天嗷嗷呜呜的叫唤不停。”
  “你嫌我烦人啊?”燕冬自顾自地说,“不许嫌。”
  燕颂漱了口,说:“没嫌你。”
  燕冬颇为满意地“嗯”了一声,俄顷,搁了筷子,仰躺在椅背上发呆。燕颂伸手摸了下他的肚子,听他哼哼唧唧的,不由失笑,随口聊道:“今儿考得如何?”
  “很不错,说不准我又要考第一呢。”燕冬得意洋洋,“有我这么厉害的弟弟,您几位就乐吧。”
  燕颂轻笑,说:“好,那就提前恭喜我们小状元了,待会儿和我回去。”
  “要给我奖励吗?哎呀,”燕冬挥了挥手,很矜持地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经常考第一嘛,不必特意奖励我。”
  装模作样,燕颂颇冷酷地说:“还没发榜,哪来的奖励?”
  燕冬立时露出真面目,说:“哼。”
  燕颂揉了把燕冬的脑袋,说:“吃撑了就起来走走。”
  燕冬“哦”了一声,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燕颂走过去和崔拂来说了一声,崔拂来笑着瞧了小儿子一眼,微微颔首,燕颂行礼,转身示意燕冬。
  燕冬跟着行礼,和燕颂一道走了。他走得慢,小尾巴似的,燕颂腰后还有另一只小尾巴,是那翩翩随风飘的腰带,他有些看不顺眼,鬼使神差地伸手拽住了那只小尾巴。
  燕颂停住脚步,侧身顺着腰带往前看,看那只白皙的手,往上看,看那双水光莹莹的眼,“醉了?”他轻声问。
  “没醉。”燕冬笑着说,“只是想牵着大哥。”
  燕颂失笑,转身继续往前走,走得比寻常慢,权当散步。身后的小尾巴脚步轻盈,偶尔蹦哒一下,显然童心未泯,和他乘着夜风穿行游廊小径,回到了熏风院。
  院子里的灯都换成了梅花灯,光一照,像朵朵黄梅层叠辉映。燕颂牵着人回了主屋,进入寝室,走到檀木衣架前,偏头示意身后的人,“瞧瞧。”
  架子上挂着一件袍子,淡松花色,嫩而不艳,简饰灵芝纹,一眼就很适合燕冬。燕颂还配了一套珠璎发带和珠璎腰带,灵动贵气。
  “觉得料子合适就叫人做了这一身,让你顺路来瞧瞧。”燕颂走到榻边落座,“喜欢的话,待会儿叫人拿去你院里。”
  “说什么废话啊,大哥送的我哪样不喜欢?”燕冬摸了摸料子,取下来往身上比了比,“我试试?”
  “成,若是哪里不妥当,明儿就叫人来改。”燕颂抬手,博古架屏风外的人行礼,转身退了出去,连带着关上了门。
  燕冬被伺候惯了,却也没到不能自理的地步,见没人上前来,就自己解了腰带,脱了外袍。他把袍子挂上衣架,偏头瞧见燕颂支腮瞧着自己,多惬意,不禁说:“你都不帮我。”
  “穿件衣裳都要我帮啊。”燕颂说。
  “小时候,你常帮我穿衣裳啊,”燕冬酸溜溜地说,“可怜现如今我长大了,就没这份待遇咯,真是时移世易,人心不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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