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糟糠妻谁爱当谁当 第140节
就连哭,她哭的小心谨慎,收敛内忍,似乎习惯了这样打落牙齿肚里咽的委屈日子。
吕庭杰此刻再无刚刚的躁动不安,他思绪复杂的揽上芸娘肩头,“别哭,我送你回幽州见你女儿。”
她只哭了一场,姓吕的就同意了?这么简单?
芸娘用帕子擦掉脸上泪水,红唇惊讶之下微微开启,不可置信道,“公子此言当真,莫不是哄我的吧?”
“你一派拳拳慈母心,我又怎忍心让你失望?”
她泪眼婆娑的望着男人,却只看到他沉静如水清澈见底的明亮眼睛。那双眸子中并无半分淫邪欲望,有的只是满满柔情和心疼。
芸娘的心莫名颤了一下,嫩白小手死死揪着帕子,“我,我…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嫁给你…”
她当然不会轻信男人脱口而出的诺言,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不白的被他占了便宜。故而话锋一转提起婚事,想借机敲打吕庭杰趁机表明立场。
“路途漫漫,有的是时间可以让芸娘慢慢想。”她娇娇怜怜缩成小小一团,看起来可怜可爱极了,吕庭杰实在忍不住,俯身吻上她小巧白嫩的耳垂,“我父母高堂俱在,婚事自然不能马虎,待接回你女儿,我们再返回漳州成亲。”
他言之凿凿,仿佛真的要娶面前的女子。
芸娘眨了眨眼睛,弄不明白他态度为何转变的如此迅速。
明明刚刚他眸中满是欲火,看向自己时带着势在必得和性味十足。可是片刻后,他再看向自己却再无杂念,甚至带了丝尊重和钦佩。
她细细回想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心念一动。难道,他喜欢自己展现出来的慈母之情?
“公子,别……”羞红了脸的女子微微侧头躲开他的亲密接触,“我们还未成亲,怎能如此?”
这可怜无知的小妇人,早已被他亲了个彻底还被蒙在鼓里。
想起在洪连教时,她脖颈后的红痕,分明是有人刻意为之。这样的媚色无双勾魂摄魄,谁能不动心?
即使她满口谎言,只怕甘愿为她口中谎话而死的男人也前仆后继源源不绝。
只是不知动了她的人是谁?
“芸娘说的是,是我孟浪了,”他欣赏了片刻女子低头害羞的妩媚神态,拎起包袱坐上马车。
马车原路返回,再次启程。
她放下帘子坐回车厢,脸上的娇羞之态立时变得不苟言笑,庄重严肃。
吕庭杰这么好应付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为要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痴缠才能引得他意乱情迷进而色迷心窍,为她所用。
没想到她这厢还没发力,那厢吕庭杰就主动缴械投降了。
这次芸娘不敢再大意,即使不认识路,她也透过车窗仔细辨认周围的环境。
年轻公子言而有信,真的驾着马车一通七拐八绕绕到了宽敞平坦的官道上。
她暗暗窃喜,心中期盼着快一些,再快一些,最好马不停蹄一直赶到幽州。
可惜这显然是不现实的,随着夜幕降临,马车停靠在一棵大树下,清润动听的男声随之响起,“我观前方有处村落,不如我们前去借宿一晚。”
芸娘听罢大为不解,“你之前不是说村子危险重重,不可借宿吗?”
听到她如此天真无邪的问题,年轻公子双肩抖动不止,显然是正在憋笑。
笑什么…车厢里芸娘瞬间黑了脸。吕庭杰以前明明就是这样说的。
“呵呵…”男人强忍笑意,最终实在是忍不住,低低笑了一阵才语气调侃道,“好不容易能和心悦之人单独相处,我又怎会轻易放弃良辰美景的独处时光??”
没想到会是这种解释,芸娘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她摸摸自己莫名滚烫的脸颊,“唰”的甩下帘子,“我都快饿死了,还不快走。”
“委屈你了。”年轻公子浅笑安然,催动马匹进村。
借宿的农家环境简陋,且人家的屋子本就住的满满当当的,根本没有多余房间给他们住。
直到吕庭杰拿出一百文作为谢礼,庄户人家才把几个大孩子赶到一间屋子凑合,勉强腾出来一间空房子。
面对这得来不易的一间土房,芸娘识相的没有多言。
庄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起得早睡得也早。
安顿好他们后,主人家就欲回屋躺下歇息。谁知吕庭杰厚着脸皮拦住一家之主的汉子,“我与内人赶了一日路,实在有些肚饿,可否匀些米面让我们果腹。”
满屋子大大小小肤色黄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芸娘,看的芸娘心里直发毛。
吕庭杰不动声色的挡在她面前,隔绝了那些人的视线。
庄户汉子拎着手里的铜板,吩咐自家女人,“给他们找些吃的。”说完把爬起来看热闹的孩子们都轰走了。
女主人身材丰腴,面容和善,领着他们来到灶房,舀出一碗黑面道,“这些给你们吃。其他的你们可不能乱动。”
两人忙不迭点头保证绝不乱动。
女主人不放心灶房里的面缸和米缸,想了又想,高声唤来自家男人,两人合力把面缸和米缸都搬回了自己屋里。
第198章 信任
幸而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照的灶房也亮堂堂的。
即使没有煤油灯,两人也能将灶房一应摆设看的分明。
两人皆是容色出众之人,此刻屈身于这破烂不堪的土灶房,实在怎么看怎么违和。
更违和的是吕庭杰。
芸娘这厢正迟疑着要不要主动做饭,谁知抬眼一看,风姿不俗的吕公子已经卷起袖子在揉面了………
眼前的画面实在太有冲击性,让她一时愣在当场。
“愣着干什么,烧火。”俊秀公子冲她挑了挑眉毛,而后继续揉面。
芸娘魂飞天外,心情复杂的坐到灶下烧火。岂料打火石在她手里仿佛两块破石头,任她如何努力都打不着火。芸娘试了四五次都没成功,不禁气的心情郁郁。
想起之前和李燕归妍儿去乡下踏青那次,她甚至连面都忘了怎么活,连个饺子皮都弄不明白。
再看看如今怎么打都打不着的打火石,芸娘气的眼眶湿润,自顾自生闷气。
“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可哭的?”带着清新之气的男人俯身笼罩住她娇小的身形,骨节分明的手从她手中接过打火石。
芸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她本以为重活一世,自己一定会比上一世活得更好。谁知这一世依旧颠沛流离依旧不得安生,甚至被迫与女儿分开。
微弱的火光突然在黑夜中亮起。
芸娘含着泪眼抬眸,只见火光映照下,吕庭杰眉目舒展,姿态坦然,仿佛所有麻烦到他面前都可以消弭于无形。
她没有放过这个绝佳时机,抽泣着小声道,“我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过我的女儿了。”
俊秀公子神情一滞,很快恢复如常。他点燃秸秆,神色专注又认真的烧火,“很快就会见到了,别哭。”
芸娘如今除了相信他,别无他法。只默默擦掉眼泪,勉强笑道,“我来烧吧。”
狭窄的洞口,两人温热的手不期然相遇,瞬间让芸娘浑身发毛。她强装镇定,作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搅动火苗。
年轻公子很快起身离开,两人配合默契,不多时一锅面汤和几张饼子就新鲜出炉。
他们趁着夜色粗略用了饭,吕庭杰嘱咐道,“莫要乱走动,在门口等我。”
芸娘乖乖点头。
身姿如松卓雅不群的公子有条不紊的洗干净碗筷才踏出脏污的灶房,“走吧。”
一路行来,芸娘发现农户们大都圈的有院子,这家人也不例外,低矮的院墙仅有三尺高,怕是连孩子都防不住。
芸娘生于南方长于南方,家家户户推门出去就是溪流。百姓们要么不设院墙,要么院墙高高,一时觉得低矮院墙有些多余。
“怎得他们的院墙都这么矮?这么矮能防得住翻墙入户的贼人吗?”
女子脸上泪痕未消,此刻却歪着脑袋对院墙百思不得其解,实在天真可爱。吕庭杰微微一笑,指向角落里的一处鸡舍,“你瞧瞧那里里是什么?”
芸娘定睛望去,只见是几只白白胖胖的大白鹅。她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防止大白鹅们走失啊。”
“芸娘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通。”他语气真诚,仿佛一言一行都发自肺腑。
女子被夸的脸红,加快脚步率先进了屋子。
不出意外的是,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上次客栈里好歹还有一张八仙桌可以让吕廷杰过夜。
可现如今这间屋子除了一张床,再无别的家具,几张条凳刚刚也被主人家搬走了。
两人静默无言,一时都没有开口。
地面是踩的结结实实的黄泥土地,若在地上睡一晚,不仅衣服会被糟蹋的不成样子,只怕人也会受凉生病。
这样的情况日后只怕还会有很多,芸娘心中思索良久,才率先开口道,“地上寒凉,不宜久躺,不如我们二人一同睡床。”
她刚说完又连忙补充道,“虽然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我相信依吕公子的为人,定然不会作出什么轻浮之事。”
这顶大帽子扣的…吕庭杰忍笑点头,“芸娘所言极是。”
他本就没打算今晚对芸娘做些什么,这样脏乱简陋的环境,委屈身娇肉贵的她在此留宿,吕庭杰心里已经百般不是滋味了。
又怎会在此对她下手?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两人已经在客栈同床共枕过,那晚他安分守己什么都没做。
所以这晚,芸娘也不怕吕庭杰会翻脸不认人。
这实在是件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感觉。
她知道吕庭杰对自己有意,却并不十分担心他会对自己毛手毛脚。这种莫名的信任感毫无来由,也无处可追寻其来源。
芸娘也说不清楚。
两人相顾无言,一个个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本以为今晚能安然度过,谁知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吱呀吱呀的响动。
“当家的,轻点…”
“孩子还没睡呢…”
“他们一群毛头小子懂什么…”随着男人的低喝,吱呀声越发急促激烈。
芸娘无语望天。
好好好,好好好。
她总算知道这家里的六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了?
怪不得村里的人天一黑就关门睡觉,怪不得他们找遍村子才找到一家燃着灯火的,原来庄户汉们都早早关门和媳妇打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