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糟糠妻谁爱当谁当 第63节

  “回姨娘,子时三刻。”
  经过下午的补眠,芸娘现在精神抖擞,了无睡意,她想了想,“把我未做完的针线拿来。”
  “夜里烛火昏黄,不宜动针线,恐伤了眼睛。”采月一反常态拒绝她的吩咐,“姨娘还是歇着吧。”
  诊出有孕后,做针线活是芸娘唯一打发时间的消遣。
  如今不让她做针线,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度过漫漫长夜。
  从前在乡下时,逢年过年,都有大户人家请人搭台唱戏。芸娘虽不识得几个字,却极喜欢看戏。
  戏文里那些痴情女子负心汉此刻想来,不免物伤其类。
  她呆呆坐在彩凤牡丹团刻檀木椅上,竟流露出几分无措和伤心。
  几个婢女对视一眼,打起精神笑道, “不如姨娘陪我们打叶子牌吧。”
  “这个主意好。”采茶抚掌赞道。
  几个婢女你一言我一语的想方设法逗她开心,芸娘只能捧场的接话,“叶子牌是什么,我从没玩过。”
  也不知道这几个丫头都脑补了些什么,这些日子看她看的格外紧,生怕一个没注意她就悬梁自尽似的。
  芸娘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哪里有时间吃未过门新妇的醋?
  又哪里有时间哀叹周尧均连着几日未来见自己?
  不过是前路迷茫,有些忧愁罢了。
  周尧均负心薄性冷情冷肺,吕芳菲心思缜密面面俱到,哪一个她都不是对手。
  在这样一对夫妻手下讨生活,她真能为了腹中孩子忍气吞声过几十年吗?
  但这几个丫头一心认定,她为了周尧均的婚事心绪不佳不吃不喝,时常打断她做针线,然后拉着她谈天。
  罢了罢了,她们一片好心,芸娘也不能视而不见。
  她只好放弃因数次被打断,而至今都没缝制好的小衣,兴致勃勃听采薇讲解叶子牌的玩法。
  上一世,她只知埋头做家务做针线,从没接触过叶子牌这样的游戏。
  几个婢女有心哄她,故此每个人都给她放牌,芸娘连胜六场后已把缝制小衣的事抛到了脑后,和几个婢女打牌打的热火朝天有来有往。
  直到采薇哭丧着脸说月钱都输完了要下场,芸娘大手一挥每人发了二十两银子,势要和她们再来五十圈。
  芸娘作为主子一不苛责下人,二好伺候好说话,时日一久,几个婢女都对她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故此才敢大着胆子拉她打牌。
  没想到,新婚夜,几人打牌打了一夜。
  直到天微微亮,芸娘和几个丫鬟才横七竖八的睡成一团。
  作为新人,周尧均和吕芳菲轮番向安国公府亲眷请安后方施施然折返回来。
  想起昨夜温存,初为人妇的吕芳菲羞怯不已的跟在自家夫君身后。
  可是,随后男人的一句话让她满脸娇羞褪了个干干净净,“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办。”
  说罢脚步一转,直奔后院。
  新婚第二日,居然公然甩下自己这个新嫁娘去探望小妾,任是修养极佳的吕芳菲也微微变色。
  她握紧手中锦帕,试着挤出丝得体笑容,“是。”
  一介不受重视的庶女居然一跃成为三品大员的夫人,放在以前,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吕芳菲心知肚明她的荣辱富贵皆系于周尧均,自己又不得他欢心,当下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满,笑容恬淡目送周尧均离去。
  “小姐…姑爷怎么这就走了?”婢女鹊儿焦急的向男人远去的方向张望。
  “是啊,国公府人多嘴杂,今日之事若传入其它几房耳中,岂不是打小姐的脸?”
  “休要多言,”吕芳菲昂起下巴目视前方,淡淡道,“你们两个把我的意思传下去,日后听风苑的人碰上梦秋姑娘,可要小心仔细着些,莫失了分寸。若被我发现谁私下对梦秋姑娘不敬,休怪我下手严惩。”
  鹊儿呐呐称是,不敢多问。
  周尧均推开房门,面前景象却让他微微一怔。
  黑漆云母玉石如意架子床上,几个女人和衣而睡,横七竖八睡的不省人事。
  尊卑之别,犹如天堑。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亲眼所见主子和下人共睡一榻。
  实在不合规矩。
  “采薇采月。”
  他轻轻开口。
  话音未落,床上酣然入睡的几个婢女登时“噌”的坐起身。
  入目就是公子面沉如水不辨喜怒的脸,采月等人轻手轻脚连滚带爬下床,跪地就拜,“奴婢们僭越了,求公子恕罪。”
  “休要吵闹,退下。”
  婢女们心有余悸的忙不迭退到门外关上房门。
  床上的芸娘一无所知,卸了钗环的脸莹白如玉,清水似芙蓉。
  他静静的抚摸女子娇美面庞,柔情无限。
  男人与女子不同,这些日子芸娘为了保胎许久没和他亲热。
  许是身体躁动,也许是想暂时安抚住吕四,他并没有如提前设想的那般让吕四独守空房,而是与她有了夫妻之实。
  可是芸娘势单力薄无人撑腰,他是芸娘唯一的靠山。
  吕四出身高贵又手段圆滑,芸娘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唯有暂时压制吕四,才能让芸娘保胎期间安然无恙。
  所以,事后,他命人给吕四送上避子药。
  避子药都是主母为了辖制妾室才赏下的,如今她堂堂主母竟由夫君亲自奉上避子药。
  吕芳菲眼圈通红,用锦被盖住刚刚承宠的身体,一饮而尽。
  第84章 收拾妥当
  可是此刻望着睡的无知无觉的芸娘,周尧均竟罕见的生出一丝愧疚之心。
  虽然芸娘从未在他面前呷过醋,但他心底那丝慌张无措却来的毫无缘由,来势汹汹。
  女子嘤咛一声,尝试着睁开眼睛。
  见眼前居然是活生生的周尧均,她吓了一跳。
  “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
  那双堪可入画毫无瑕疵的手掐起她细腰,埋在她颈间嗅了嗅,“卿卿好香。”
  这缕若有似无的香气绝非错觉。
  除了在芸娘身上闻到过,旁的女子他只能闻到脂粉味。
  即使向来以才学品德名扬幽州的吕四,身上也有挥之不去的香粉味道。
  一想到他昨夜刚和别人洞房完,芸娘就心里直犯恶心。
  幸好查出有孕后,两人都默契的未再同房,否则芸娘真不知道被恶心到极致的自己能做出什么疯狂之举。
  说来容易做时难。
  她骨子里还是那个保守怯懦的小妇人。
  即使身侧的郎君并非倾心人选,她也接受不了男人刚从其他女人身上起来就与她缠缠绵绵柔情蜜意。
  怀中女子身体格外僵硬,周尧均眸色一暗,放缓声音哄道,“我会把吕四留在此处,只有卿卿陪我共赴冀州上任。”
  真是郎心似铁毫无心肝!
  芸娘听到这个安排,不仅未觉欣喜,反而生出无边寒意。
  作为新婚妻子,被夫君留在祖宅独守空房,转眼夫君却带着小妾走马上任。
  换了任何一个女人只怕都无法忍下这股怨气吧。
  色衰爱弛,以色示人,岂能长久。
  再者将来周尧均上任后,说不得每日忙的不见人影,哪里还能像如今一样日日守在她身旁。
  说到底后院妾室都是在正房夫人手下讨生活,现在把吕姑娘得罪的狠了于她有害无益。
  眼前男人作为一家之主,吕姑娘奈何他不得。可是对付她一个小小妾室,正妻却可以有百种磋磨她的办法。
  “公子此举有宠妾灭妻的嫌疑,只怕不妥。”芸娘温言劝慰,“况且将来公子上任后,后宅琐事还需由正妻出面打理。依妾看,公子还是带上大娘子为宜。”
  “卿卿果真贴心懂事的紧,”周尧均大手抚摸着她面颊,男人的声音淡淡从头顶传来,“可惜我意已决,卿卿不必再劝。”
  这么看不上吕姑娘,为何要娶人家?
  把人家三书六礼娶进门为何又要如此侮辱她?
  连对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妻子都如此狠心无情,对旁的女人又能有什么温情?
  同是女人,芸娘对于周尧均的偏颇宠爱非但没有心生窃喜,反而心中生出一丝悲凉之感。
  罢了罢了,反正如何相处,是他们夫妻俩的事儿,芸娘没立场管也懒得掺合,干脆闭口不言。
  对于周尧均曾许诺会扶正她之事,芸娘从没往心里去。
  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她若是真较真儿,那才叫没趣。
  既然周尧均想上演深情无悔的戏码,她安心陪着唱戏便是。
  三日回门过后,周尧均又马不停蹄携吕芳菲去宫里谢恩。
  “听说公子大婚,贵妃娘娘赏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宝贝,就连圣上也亲自赏了对珐琅玉如意。圣上和贵妃娘娘如此厚赏,公子进宫谢恩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公子这几日都宿在姨娘院里,可见心里还是最看重姨娘。”
  “姐姐说得对,公子的心还是姨娘身上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