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张开腿。”
  陈笃清愣愣点头,听话动作,正要岔开腿。
  “停一下——”陆定突然冷声道。
  叶师傅不满道:“快好了,停什么......”
  话音未落,陆定已经走了过来,看着陈笃清,问叶师傅:“还要量哪里,我来。”
  陈笃清被陆定那晦涩眼神看得一抖,低下头来。叶师傅拿着软尺犹自抵抗,但在看清陆定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后,心下不禁打鼓,
  叶师傅撇撇嘴,将工具都交给陆定,又叮嘱他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在陆定无声的威压下,叶师傅交代完迅速离开,走了两步,他想起什么,转过头正看到那个年轻人整个人被陆定笼罩在阴影下,低着头,好不可怜哟。
  叶师傅摘掉老花镜,眼不见心净,反正剩的也不多了,只大腿根没有量好而已。那年轻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啦。
  何况他站在那位大佬边,谁敢说他不好看?
  此时,陆定是真的在给陈笃清量尺寸。软尺绕过青年人瘦削但紧实的大腿,带着枪茧的手掌透过薄裤,贴上软肉,激起一片战栗。
  陈笃清几乎立刻有了反应,挣扎后退:“陆生!”
  “别乱动。”陆定握紧陈笃清的腿,软尺得寸进尺,又盘旋一圈。
  “我第一次做洋装也很不舒服,尤其是被陌生人碰到软处,总觉得那软尺下一秒就会勒死我,人绷成根铁木,紧张难捱。”
  陈笃清一顿,他其实不是第一次做西装。早年在印莱,虽然炎热,穿短袖都会流一身的汗,但陈家规矩多,他也被要求在许许多多场合换上整齐西装。
  但陆定应该是回到陆家才开始穿西装的。
  陈笃清深吸口气,尽量平心静气,保持静止不动,方便陆定测量。陆定感觉到陈笃清变化,勾起嘴角,阿清似乎很容易共情他的过去,或许是因为阿清的过去也很艰难。
  他对阿清的了解实在不够。
  他已经有阵子没有很陈笃清这样单独相处,不需要遮掩的观察,凝视,还有触碰。他感觉陈笃清似乎瘦了点,高了点。
  过了年,陈笃清就要二十一岁了,依然很年轻,未来有很多的可能。
  陆定的眼神愈加晦暗深沉,呼吸都变重。
  “陆生?”
  陆定缓过神,站起身道:“好了。”说完他没有离开,反而转过身更贴紧陈笃清。
  他们没有拥抱,只是紧密贴在一起,呼吸交融环绕成一个小小的隐形空间。
  脚对脚,大腿贴住大腿,手有意无意扫过曲折腰窝,紧实小腹,白色纱布,咚咚心跳,滚动喉结。
  扫过红润双唇,唇便微微张开。
  陈笃清感觉陆定的手到哪里,哪里的皮肤就升温,皮下血液咕咕沸腾,伤口处传来阵阵热痛,整个人都在冒烟,要烧坏似的,到最后他必须揪着陆定衣角,才不至于全然倒塌。
  但陆定没有进一步动作,他的视线落在陈笃清颈后。
  阳光落在那片好似绸布的软肉上,泛起一层粼光,陆定微微眯眼,抬起手掌,要与太阳抢夺似的,遮住阳光,覆盖在那滑软布料上,着迷般地来回抚弄。
  陈笃清呼吸一紧——他很早就发现了,陆生喜欢把手放到自己后颈。
  好像自己完全属于他。
  他好钟意自己完全属于他。
  陈笃清发出舒服的哼唧声,把自己又往陆定掌中送了送,陆定从鼻腔里发出低笑,将人搂紧,声音贴着陈笃清耳朵响起,像是钻进去,震的人五脏都酥掉。
  “阿清......”
  “嗯?”
  “阿清......”
  “嗯。”
  声音如同动物间的舔舐,彼此确定,谁都不愿意离开谁。
  又过了会儿,两人才微微分开,又没有完全分开,藕断丝连。陈笃清脸比士多啤梨还红,眼睛里冒出盈盈水光,一挤就要掉出来。
  “阿清,你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
  “那就让叶师傅给你做蓝色洋装。”
  “还是黑色吧。深蓝色太老气了,浅蓝色又不好穿出型。”陈笃清心里冒出个想法,试探道:“陆生,为什么要给我做洋装,又要拍广告吗,还是有什么需要我出现的场合?”
  陆定顿了顿,没有把那日看到升学宴后,自己心中所想讲出来,转而道:“阿清,你这学期什么时候结束?”
  陈笃清不解,但还是说了个很近的时间。
  “我给你在公司留了个位置,你放假就过来实习。”
  陈笃清一愣,往后退了半步:“我去做什么呢?给陆生做助理吗?”
  “那可不行,阿陶第一个不干。”
  “那陆生为什么要我去你公司呢?”陈笃清侧过身,避开陆定眼神,尽量冷静解释:“冬季云吞店会很忙,我要去帮忙。学校虽然没有作业一说,但事情也不少,还有sorry仔那边有几个兼职要我去,怕是没时间去陆氏。”
  陆定声音微冷:“不用你做什么,你有空过来就好。”
  陈笃清抿了抿唇,眼睛里涌现一股委屈:“我不想去。”
  第26章
  陆定皱紧眉头, 坐回椅子上。
  他目光对上陈笃清手臂上纱布,胸腔里升起股无名烦躁。
  瞧瞧,自己不在, 他一个人折腾出来多少好事。
  什么课业,什么云吞店, 通通滚蛋,陈笃清必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就这样吧, 你来公司前同阿陶讲。”
  回陈笃清家的路上, 车里异常安静, 阿陶从后视镜看过去,隐隐感觉老板同学生仔间气氛怪异,比来时还紧张。他闭紧嘴巴, 连小本子都不敢翻看, 好不容易挨到陈笃清家。
  陈笃清同阿陶和司机道别,最后转向陆定, 生硬地说陆生再见。谁知陆定却一起下了车, 跟在他身后, 一言不发, 像是个保镖。
  陆氏总裁, 给自己做保镖, 真有安全感呐。
  陈笃清抿抿嘴, 问陆定要不要上去。
  “阿陶和司机还在等我。”
  “很快就能弄好。”
  陆定微微蹙眉, 视线扫向陈笃清下面, 一脸如果你一定现在要, 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纵容你一次。
  陈笃清恍然大悟。
  呵,男人。
  “.......你那件黑衫还在我家,你等下, 我给你去拿。”
  不等陆定反应,陈笃清已经跑了上去。西装店那点旖旎心思,早在后面的对峙拉扯中湮灭,他才不想这时候跟陆定发生什么。
  这一上一下,陈笃清跑得非常迅速,等他拿上东西,气喘吁吁跑到楼下,“陆生——”
  站在陆定旁边的那个女人是万碧芝吧?谁能告诉他,万碧芝同陆定有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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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楼天台上堆满邻里杂物,陈笃清拎出两把躺椅,一屁股坐上去,抢过万碧芝刚刚打开的可乐,“嘶嘶——”。万碧芝意外地没有骂他,只默默地又打卡一瓶。
  咕咕,咕咕。
  天台上好一会儿,只有陈笃清喝汽水的声音。
  万碧芝举着可乐瓶唉声叹气,陈笃清好似听不到,一只腿落在椅子外,晃晃悠悠好像天台是海滨度假地。
  万碧芝还是憋不住了。
  “我听他叫阿妈......芳芳。”
  “什么?”
  “有个男的,叫阿妈芳芳啊!”
  陈笃清翻白眼:“芳芳怎么了?和阿芳的差别是?王伯还叫舅母小阿芳呢,是不是也有问题?”
  “王伯脑子有问题,他叫差佬都是小阿sir!”万碧芝又凑近陈笃清一点,认真道:“重点是阿妈的反应啊,那个人一叫她芳芳,她就......她就脸红啊!”
  “多红?”
  “你刚刚在陆生面前那么红。”
  陈笃清哑然,而后暴跳如雷。
  他刚刚脸红是羞涩吗?是紧张!紧张你万碧芝口无遮拦,在陆定面前胡说八道,万一来一句,大佬你是不是和陈笃清在一起,要大佬怎么回?
  陈笃清深吸口气,让万碧芝好好讲。
  何兰芳原是广东潮汕人,小时候同家人逃难来的维港,而那位喊她“芳芳”的男人也是潮汕人,叫袁建明。
  据万碧芝所说,袁建明和何兰芳是同一个村子的,她阿妈在山这头喊一声早安,那头袁建明就能回她一句早安,今天早餐吃的肠粉,芳芳要不要一起来吃。
  陈笃清认为,潮汕村里人不会在山头喊,这全是万碧芝的臆想。
  “这不重要啦!”万碧芝咬着可乐瓶口,继续道:“重点是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现在又都是单身。”
  “阿芝,你不想舅母有新的嗯......缘分吗?”
  “她有好归宿,我双手支持。但是那袁建明,一个多少年没有消息的男人,突然跑到维港找阿妈叙旧。我本来以为是穷亲戚上门,也没有多想,但是阿妈带他出去玩过两回,一分没花,他还送了好些礼物给阿妈。”
  “这不好吗?”
  万碧芝叹气:“你有没有看最近元朗那件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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