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16章 16 恶犬反咬
夜半的西海茶馆,门开的刹那有迎客铜铃被晃响,华人老板娘愕然抬眸,服务生小哥制止她出声。
二人立正并眨眼,幅度一致转动眼珠,见那名叫江澜的华人青年走来,身后还拽着一位来路不明的灰眸男人。
江沅声弯眸,望上去依旧礼貌又无害。他将那张有chios标志的通用支付卡作为抵押放上柜台,简略解释:“是216的租金,请阿姨收下。”
商沉釉微微低头,黑棕色的发丝碎散在额前,望上去神色莫测。他此刻格外顺从,沉默地被江沅声抓着手腕,攀踏木梯拾级而上。
直至216厢间的榻榻米在月光下晃摇,撞出闷震声。
大团情绪纠缠在商沉釉的心脏,剧跳中不断生痛。那双灰色瞳珠晦暗又沉寂,长眉下压,被画家的指尖抓在手腕袖扣上,神色间落满死寂的空洞。
“哥哥。”江沅声弯眸凑近,轻轻笑道,“你看起来好难过,需要抱一抱么。”
商沉釉不答,眼睫轻颤,面色依旧苍白。闻言,他将鼻尖蹭落在江沅声的肩弯里,碎发摇曳,敛眸慢慢地调节呼吸。
江沅声在晃动里仰头,在心底感叹‘好可爱’,指尖摸摸他的耳缘,等红透了,又凑近吻一吻他的额头。
“怎么不说话。”江沅声摩挲指腹,力度很狡黠地划抹过去,“我想听你说话。”
商沉釉终于抬眼,灰瞳里藏着幽深的阴郁,恶狠狠地仰视他。同时抵死咬啃,榻榻米颤得更凶了。
江沅声渐渐被撞碎,时间推滑,他的瞳孔失去焦距,涣散失神。
月光影洼被斗硕的墨色乌云死死堵塞,银白的月华无法溢出也无法流淌而下,愈积愈浓。
画家失去了对水粉色泽的调配权,被调混成更稠的饱和色,他成为薄而雪白的纺织画布,染上糜美的漆状泼色。
肺叶加剧缩放,呼吸紊乱到不忍去听,画家的唇无法闭合,被对方的虎口卡住,承力时,牙齿在指骨拓印,留下月牙形坑影。
江沅声混乱地吐i息,接连撞入上颚,发出乱七八糟的啜泣,终于涩声哀唤:“不、不要了……”
商沉釉在月光迸溅的刹那间凑近,吻得月亮哭泣着从怀中滑下去,又遭迅速回捞。
商沉釉那种可怜的表情不见了,主动权翻转,他恢复了疯子神态。
“可怎么办,我偏要给你。”他附耳轻语,嗓音哑到骇人,唇齿间咬字像锈烂了的琴弦,“声声,乖一点,不准再哭。”
“既然想听我说话。”他抓住对方薄长含茧的手指,语调显露掌控方的冷调,“是要听我说些什么。”
江沅声的啜泣被咬断,被溺死在他沉凶的眸光里,在追问里神智混乱,最终也答得不成章法:“呜……要、要你说想我、需要我、爱我、喜欢我……”
混乱至极,商沉釉却听懂了,他怀里的人实则是在展露不安。
他感到愉悦,开始施舍抚i慰。“想你”藏在亲吻里,“需要你”伴随下巴落在肩窝,“爱你”烫得连耳膜发i颤,“喜欢你”把喉结推上去又重抚下来。
江沅声好像被湿漉漉的潮钻透了血管,浸软了髓,彻底失去力气。
很久后,嘶声缓慢地停歇。
榻榻米静下不响了,桃花眸散漫地聚焦起眸光,微弯成上弦月牙,江沅声很轻很柔地笑道:“又在报复我么,商先生。”
他语气轻佻,带着羞辱意味。商沉釉倏地压下眉心,张口,咬破江沅声的唇瓣。
“啧,疼。”江沅声匆匆偏头又抬指推开他的眉梢,语调甜软地咕哝,“不愧是疯狗。”
疯狗一词惹怒了商沉釉,迫使他滞住动作,眸光阴鸷地盯着对方不言语。
“我说过了,商沉釉。”桃花眸的笑里藏匿冷色,赏度他的怒容,冷调嗓音微哑地淡声道,“我是病人,我厌恶遭到任何冒犯——需要找松川来为你提供示范么?”
温存时刻突兀地横入旁人姓名,‘松川’一词成为精准的点火索,商沉釉一刹那被激得面凝戾气。
江沅声欣赏他的怒容,心想,看来今夜,“海玻璃”遭受的切割次数已经够了。
商沉釉忍耐几秒,最终又忍无可忍,反唇相讥:“顺从?怎样算是顺从?”
这句质问发自肺腑,商沉釉的眉眼间显露恨意:“——那个该死的混血杂种觊觎你,难道我应当‘顺从’地无动于衷,由着你被他接近?”
江沅声冷淡蔑笑,勾唇:“你先试试。”
“江沅声!”商沉釉语调狠厉到像要吃人,吐字又快又疯,“你敢再试一次,天亮后那只野狗一块都不会少,会成为你绘画的活i体素材。”
“好啊。”江沅声轻笑,抵近他的眼睫,“那我就陪他一起死。”
尾音入耳,商沉釉的喉结猛地砸下去,愤怒的嗓音被顷刻吞没掉,凿痛了整个肺部和胸膛,他痛到呼吸都停窒不畅,拧眉失声。
十二年后爱人重逢,可恨意长在了爱的残骸上,遗留遍地的报复心。
曾经属于chio的小画家变了样,变成怪物,时时刻刻都要报复他。
“怎么,是怕我死么?”江沅声豁然伸指掰过他下颌,钳制着压指摩挲,笑容恶劣地逼视他,“商先生,您权财翻覆、手腕强悍,何必要在乎我这种赝品呢?”
他凑近去,说话间语气更加森冷:“别忘了,你答应过要奉陪我玩‘打磨游戏’,本就该容忍我的偏执症状。”
“当然,如果你执意要发疯,那我建议你去南大交友论坛调查一番。”
笑得潋滟动人,江沅声稍稍歪头:
“设计系学生‘江澜’的个人主页是公开状态,我的高清正装照被人下载过多少次,每天的消息列表里又要过滤多少条性i邀请——只要商先生愿意,大可以将他们一次性杀光,一次疯个够。”
“但我提醒您。”他以食指逡巡过他的鬓角,轻佻地拍一拍他的下颌底端,“您多发疯一次,我就会更加厌恶您。”
厌恶……?
商沉釉的灰眸在霎时间结上暗霜,他压抑不能,自喉结里迸发嘶哑冷笑。
“非常好,江沅声。”猩色血丝自灰瞳边缘蔓延,生生狰狞至戾气逼人,“既然你注定要厌恶我,笃定了我是在发疯,那我就满足你。”
疯狗吞没月亮,商沉釉叩手重重扣住后颈弯,而后狠咬下去。
唇被绞破,血锈味翻涌,在胸腔膨胀。
一切气味都被强硬地堵回,商沉釉不留生机,吞动稠白的濡沫,攻陷喉结,霸占肺腑,要在血管脉络里肆意伐挞,在骨骼脊髓里开拓荒途。
月亮光芒几要熄灭,月弦弓起又弛软,喉口发出窒气声,抵死不肯被放过,江沅声崩溃不已,指间塞满棕黑发丝,逃无可逃。
终于,江沅声停止挣扎,被掐着眼睛空洞黯然地倒映着他,也被迫专注地望着他。
“江沅声。”商沉釉漠然地引导,“松齿,调整呼吸。”
呼吸灌肺,江沅声在涌入的空气里猛地咳呛,可呛过不过数下,又再次被掐住下颌吻住。
他疼得难以忍受,终于屈服,被迫拽着对方的袖扣求饶:
“不……不要了……呜……”
“这就不要了,那你的‘厌恶’在哪?”商沉釉眯起眸,反击他,又掐他唇,“既然声声恨我,不如让我割掉声带,让你永远无法再说恨我。”
他以指磨砺月亮边缘,月光通幽,又在浅洼里抹出润意:“在变成哑巴之后,你会不会更乖一点,嗯?”
“唔、唔!”江沅声的双眸豁然睁大,瞳珠颤到僵死,卡住了呼吸和心跳,“不、救命……”
“又撒谎,你明明是想要的。”灰瞳淬出幽沉的愠怒流火,“不过没关系,既然chios号找到了‘残骸’,无论残骸是人是鬼,此后永远属于我。”
榻榻米爆发一声剧烈晃响,江沅声猝然呛哑在倒灌的氧气流里,被他困入怀抱,薄睑上翻,口角蓄落涎缕。
月亮陷入失神,眼瞳无光地扩散开,被他揽着,也不再能作出半分挣扎,睫毛湿漉漉,像一对坠落的蝉翼,渲上浓墨重彩的丽影。
江沅声就此陷入昏睡,安静下去,再次成为可供随意摆弄的偶人。
商沉釉擦着指尖,低头吻了吻他,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带离茶馆。
天际海岸线处泛起鱼肚白。
二十七小时后,南州西部帕斯劳庄园,一家私人葡萄酒庄的地下储酒窖层,隔绝潮气、声音、光照,空旷的室内一片黏腻漆黑。
角落里摆着四柱床上,商沉釉懒散地倚坐着,抬手倒下半杯高烈度的信柚酒。
信柚酒的原料是红葡皮,经过橡木桶熟化,渗入醇涩的单宁感,酒液色调是偏深的宝石红。
闪着碎光的酒液浮动在这地下酒窖里,宛如夜下燃烧在荒原边缘的篝火,散发着漆黑里的唯一鲜活味。
雕纹繁复的床头柱微晃,上面牢固缠着锁链。锁链哗啦响动,银白链尾的一端被锁在墙壁的锁座上,另一端是江沅声纤长白皙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