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加上原本我们技术部门已经有两名员工,再加两到三人专项负责一些网络基础设施搭建,就目前我们的规模来说,绰绰有余。”
  林超不得不实话实说:“其实这一块是你和诗彤在和县政府对接,我给不了太多专业意见。上次开会诗彤也说到不如外包,船小好调头,有助于我们摸索创建团队的过程。”
  他一个大喘气,喘完继续:“但是,小袁还是个学生,有他本职的工作要做,难免分心。我记得他大四最后那段时间忙到分身乏术,天天灰头土脸,毕设都在高铁上改……”
  意识到自己多言了,林超咳嗽两声以示无事发生,连忙话锋一转:“何况他专业不完全对口,这些对他来说同样隔行如隔山。”
  萧云徊还来不及琢磨林超说的袁恒宇分身乏术所为何事,便被林超一通现实主义鸡汤猛灌,分分钟从如置云端到跌落尘埃。
  也许是林超的建议实在合情合理,半晌,萧云徊再无开口说话。
  林超瞟了瞟萧云徊,见他明明踌躇满志来,俨然要愁云惨雾去,反思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狠,况且他并不真正觉得不可行,只是萧云徊问他意见,他阐释了自己的个人倾向。
  他叹一口气,换一种方式问:“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为了繁星电商园的信息化建设,还是为了袁恒宇?”
  这个问题倒不是成心给萧云徊难堪,林超只是想,袁恒宇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要是他的兄弟萧云徊希望和小袁同学旧梦重圆,那这个岗位袁恒宇独一无二非他莫属,他林超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但如果萧云徊只是想起一个熟人弟弟可以胜任这份工作,那这个空缺面向市场,总能找着更合适的。
  他正酝酿将自己这番感人肺腑的真情剖白,转换成让萧云徊这个薄脸皮能接受的方式表达出来,萧云徊却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点起一根烟。
  那根烟点燃后升腾出的烟雾,顺着林超下游的风,掠过萧云徊低垂并未看他的脸,齐刷刷朝萧云徊的身后飘去。
  “是为了袁恒宇。”
  待到这阵烟飘过,场景很神奇地仿佛完全定格下来:林超被萧云徊的回复吓懵在原地,而萧云徊仍旧是低头叼烟,不再作更多交流。
  如果不是因为萧云徊嘴里的香烟烟蒂重新产生燃烧助推,其末端的烟草再次被点起星星之火,林超一定以为,这是在梦中。
  第80章
  在林超那里报备后,林超告诉了曾诗彤,曾诗彤一阵敲锣打鼓就差婚礼贺词都呈上。
  在那之后,萧云徊又纠结三天,终于用三天冷却时间一气呵成搓成大招。
  袁恒宇把他微信好友删除,没关系,他可以打电话。
  袁恒宇从杭州回了南京,有可能用回他曾经南京的号码,没关系,袁恒宇的iphone xr max支持双卡双待。
  如果杭州的号码已经查无此人,他打算立即召唤他的准妹夫沈正一,分分钟得到袁恒宇的南京号,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一通自我鼓励的心灵鸡汤后,萧云徊终于按完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将手机放到耳边时,竟控制不住手在颤抖。
  嘟——
  嘟——
  嘟——
  ……
  萧云徊敢对天发誓,那是他这辈子听过最漫长的几声嘟,嘟声之后还是嘟,直接嘟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萧云徊被挂掉电话,站在办公室的窗边开始浮想联翩:会不会号码的主人已经不是袁恒宇?会不会袁恒宇以为是骚扰电话,所以不接?会不会袁恒宇还存着他的号码,因为是他,故意不接?他该不该在这种可能的沉默拒绝中被劝退?
  他无从得知。
  映入眼帘的是窗外初春的新绿。
  已经接近下午四点,楼下空地上往来的运输车辆开始变多,偶有几个园区内的工作人员拿着推车运送货物,一年来,园区的招商空缺几近满员,一切皆如当年他和袁恒宇在杭州小两居里作过的那些畅想。
  一番天人交战已经过去半小时,萧云徊在自我重建中再次被注入力量。
  他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手机,一通行云流水点开重新拨打。
  他心想,事不过三,他再给自己两次机会,每次限定五个嘟。
  如果迎接他的仍是十个嘟,那他愿赌服输……到时候再说!
  也许上天听见了他的祈祷,当他再次拨通电话,那头还没来得及开“嘟”,已经被对面接了起来。
  “……”电话虽然被接通,但对面既没有“嘟”也没有“喂”,主打一个一言不发。
  这些年自主创业练就的打开局面能力也没有白瞎,萧云徊鼓足勇气问:“你是小宇吗?”
  “我是。”袁恒宇声音听起来沉着清冷,鲜有情绪夹杂,仅凭声音判断,比他们春节重逢时要冷漠许多。
  暌违两个月,萧云徊终于又听见袁恒宇熟悉的声音。
  他不可遏止地心情雀跃,稳住语气向袁恒宇自我介绍,简明扼要说明来意和团队建设布局,并提出待遇和出勤时间可以再议。
  毕竟他听沈正一说过,袁恒宇近两年一直在实验室连轴转。
  袁恒宇听萧云徊报完条件与义务,不多时,他回复道:“我需要考虑一下,我会在一周内答复你。”
  萧云徊理所应当同意,袁恒宇说完“再联系”,便匆匆挂断电话。
  那之后一个周,对萧云徊来说前所未有漫长,手机更是如影随形贴身携带提醒全开。
  终于,到了约定的最后一天,袁恒宇的电话如期而至。
  萧云徊接通电话,二人先是沉默无言。
  然后袁恒宇开门见山:“你说的条件,我没问题。我这边还可以带我的师弟,杨童,就是在过年时你见过的人。他编程的基础扎实、掌握的技术很多。”
  萧云徊在电话这头忍不住双手握拳激动,再朝电话那头云淡风轻地说:“很好,你们熟悉能形成默契,也省得我们再找一个人过来和你配合。”
  袁恒宇倒也直接:“上次你说你们园区一周运营六天,其中一天出勤我们可以定在周六,其余工作日的出勤,我们无法保证,只能争取达到你说的每周两天。”
  袁恒宇还是一如既往,认真和萧云徊讨论工作。
  “嗯,我上次就说了,出勤的问题我们可以再议。我们的合作以目标为导向,只要你们按照标准完成任务,其他方面我们都可以配合。”
  既然袁恒宇这小子公事公办,萧云徊也不甘示弱,拿出职业素养理性沟通。
  两人就业务问题相谈甚欢,友好挂断,约定下周袁恒宇和杨童一起到繁星电商园签合同。
  萧云徊曾经以为,在电商物流行业几经摸爬滚打后,他的心早就和摔跤后身上磨的茧一样硬。
  可想到下周又可以定期见到袁恒宇,想到过年时被疑似萧星星或杨童的某个混蛋撞到袁恒宇怀中时的心荡神驰,他不自觉嘴角上扬起来。
  进来送文件签字的李珊珊从未见过萧总如此莫名其妙痴痴笑,有些害怕:“萧总,你还好吗?”
  “我好吗?当然,我很好啊!”
  李珊珊看萧总笑容满面说自己很好,可李珊珊没看萧总这样笑过,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很好。
  事实上,萧云徊兀自左右互搏的那一周里,袁恒宇在于冠朝的压榨下,度过了平均每日睡眠时间三小时的七天。
  起因自然是开年后那次例会,导师随口确立袁恒宇硕士期间可以深耕的方向,那之后,他与导师邮件往来十几个回合,深度细化硕士论文命题。
  导师直言不讳,他们实验室在nerf优化方面尚较薄弱,希望尽快有一组能展示的实验数据,而袁恒宇的硕士研究,可以在此交叉中深化。
  涉猎这个领域,自然增加与于冠朝的正面交锋几率,那是当时的袁恒宇,不曾想到的。
  于是,于冠朝借由此事,假导师之名,更方便地利用袁恒宇,今天让他跑数据,明天让他做优化,诸如此类。
  接到萧云徊电话前的两周,袁恒宇正应于冠朝要求在做一个优化实验,于冠朝将自己的部分工作划拨给他,要他数据清洗、代码优化和实验跑通,完成时间在周五的下一次组会前。
  依照袁恒宇当下的学术素养,他自然知道如此任务早不是一个硕士能够负荷。
  他试图和于冠朝争论工作量,并要求于冠朝明确修改方向和实验设定,但于冠朝只是含糊其辞。
  不善社交如袁恒宇,也不难看出,于冠朝在故意刁难他。
  袁恒宇十分讨厌于冠朝,所以他不想输。
  从接到任务后,袁恒宇又变回研一那个天天熬夜跑实验的拼命三郎,一边苦查相关文献,一边改代码调参数,一肝就是整两周。
  杨童则自告奋勇担任袁恒宇的助理,在一旁查文献打下手,兼端茶倒水添咖啡,每日雷打不动坚持到凌晨两点往后,堪称迷弟之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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