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书房厚重的门开了又关上,宁商羽近日很少用药剂来抑制,一般都是把剩余的精力,都往她这儿倒灌,等解了纽扣,手臂修长有力伸来时,她突然说:“我看到那份背调资料了,你一早就知道裴观若目的不纯。”
如果说顶级名利场是一盘波诡云谲的棋局,宁商羽绝对是高坐云端操控的那一个,他像个生得极华丽俊美的手持权力天平野心家,主宰着每颗棋子命运。
林稚水的小脑袋瓜稍微琢磨几圈,就回味过来,才会在自己被抱起时,主动搂着他脖子,继续往下问:“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你从一开始默许林家灭秦家,就已经在削弱老宅那边的权势。”
权利的更新换代一向是如此残酷无情,林稚水想到秦家,也想到那些依附宁徽诏而生存的家族。
一个不慎,没及时献上投名状,就得重新被洗牌了。
林稚水接受了这个天降婚约,无意中也推波助澜的置身在了棋盘里,只是她这一环,也不知占了宁商羽权力至上主义的内心多少分量。
她一失神思考,却被宁商羽手臂掂了掂身体,说道:“轻了。”
“哪里轻了,我今晚还多吃半碗饭了!”林稚水嘴巴比脑子先一步反应过来,等话音落地,她直视着宁商羽被走廊壁灯映得幽暗的琥珀眼,又怔了下,表情微微变了。
而宁商羽把她往主卧抱,还在接上段话:“一家不事二主,我已经给过一些人机会。”
林稚水脑子里却还在想,自己这颗小棋子能有多轻?
宁商羽这时又问:“想在哪里开始?”
林稚水后知后觉感知到腰侧相贴而来的鲜活滚烫温度,却不太想配合,往宽敞的黑丝绒床上一扑,卷起被子,睁大眼睛,“我的摄像机设备还没到,等到了再说。”
宁商羽的信任值在床上已经透支光光了。
她每次事后都质疑。
奈何没证据。
虽然体型和体力的巨大悬殊下,宁商羽明显处于轻易就能压制着她强来优势里,林稚水却有待无恐,歪头盯着他:“我也给过你机会了,谁让你爱得寸进尺……”
宁商羽笑了,似乎有意味很深思考她尾音的这几个字,继而,就把还想跑的林稚水给抓了过来。
“突然这么生气?”看到她表情愤怒,宁商羽反而用一只手掌就掐住她雪白手腕,往头顶压制,又长指,临摹般地划过她脸侧柔软的弧度,低声道:“我要没留有余力,林稚水,你小命早就没了。”
林稚水雪白无暇的胸口藏着为他跳动的心脏,此刻,又不争气的因为宁商羽几个字的怜惜,跳得极快。
在彼此目光相撞间,她那点儿幽怨的小心思倏地冒了出来,莫名想激起宁商羽眼底的一丝波澜:“你是不是把我睡上瘾了,一天天都想着,我要哪天早逝了……你还有备选家族吗?”
宁商羽眼底很沉静,静得让林稚水话音脱口而出后,被盯着,脊背发凉到下意识去贴紧床垫,又解释:“我没成年之前,总是担心自己活不久,有偷偷的提前书写好遗嘱内容,唔……这叫。”
她想半天,都意不达词,说不出最后一句。
宁商羽见林稚水实在憋不出,连耳根至脖侧都开始通红,他眼底还是漆黑到不能分辨半点儿情绪,低头,隔着鼻尖相对的距离说:“你近三年的身体报告单非常健康,除了味觉修复测试始终卡在八十五分,其余,都跟正常人一样。”
林稚水听懵了瞬,“是吗?”
“你在我身边,不会出任何事。”宁商羽在深夜里显得低而清晰的嗓音,只为了告知她这点。
林稚水被提醒这具看似孱弱的身体,其实很健康,本该是一件开心的事,可想到宁商羽还能心平气和说这些,就更纳闷了。
她被这番有理有据的话干沉默了……
宁商羽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本来上楼找她就是为了履行夫妻夜间的义务,进书房时,西装裤的黑色轮廓就十分惊人了。
紧接着,林稚水反应慢了半响,被他继续扣住手腕起来了。
……
宁商羽今晚格外危险而令人畏惧,哪怕连亲密,都给林稚水传递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的地点,选在这张黑丝绒的大床上没换。
但是她纤细后背对着他宽阔胸膛,彼此都看不清眼神。
宁商羽臂力惊人也将肌肉都绷得极紧,托着她又放下,在昏暗光影的室内里,那股从骨髓里透出的冷杉味道愈发浓郁,呼吸到的都是。
而林稚水不知道时间还在前半夜,还是后半夜……他连窗帘都紧闭得严丝合缝,一丝光亮都不让透露,偶尔,又会耐心地开始把她连绵而滚烫的吻到流出水。
直到林稚水开始仰躺在床沿前,雪白伶仃的脚踝从他宽肩不慎滑下,无意间碰倒了床头柜的玻璃水杯。
砰的一声巨响,猝不及防地,让她猛地打了个惊颤。
宁商羽极具力量的绷紧了,又过片刻,一点点松解下来。
都结束了。
林稚水眨了眨水漉漉的睫毛,下意识去看地板上被摔碎的玻璃杯淌下的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浓稠又透明水迹,失了会神智,还处于恍恍惚惚的晕眩状态里。
以至于宁商羽都游刃有余捡起床尾的衬衫,将水迹擦拭去。
林稚水还直勾勾盯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甚至手机倏地响了,就只响了一声,身体又是比脑子快,抬起手拿来接听,都没看到底是谁的:“喂?”
“出事了。”奚宴话刚起个头,突然意识到是林稚水的声音,又顿了顿:“宁总在吗?”
林稚水被前三个字给震清醒,指尖快速划过免提,说:“在身边,你说吧。”
如果没真出事端,以奚宴灵敏谨慎的性子,绝不可能深夜没眼色打扰宁商羽睡眠。
毕竟是自己的秘书,宁商羽同样也清楚,将手机拿了过来,溢出喉咙的嗓音冷静到完全不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非常激烈的夜间运动:“什么事?”
林稚水怕他转身就往外走不让听,身子犹如白雪覆盖了过来,她往宁商羽不可撼动似的胸膛贴,彼此都还没清洁,又腻在了一处。
宁商羽低眸,看了看她写满求知欲的红润脸蛋,手臂已然抱住,一边迈步往浴室走,一边听奚宴快速汇报情况。
奚宴说,凌晨三点半,裴观若在酒店套房报警告宁惟羽强奸!
灯亮起瞬间,四周的空气凝固了两秒。
宁商羽锋利俊美的眉骨随之皱起,紧接着,他面色恢复如常,下一刻先把同样听得震惊无比的林稚水放在浴缸里,又对奚宴道:“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
林稚水还没听到后续和来龙去脉,指尖下意识抓紧他修长冷白的腕骨:“你怎么不让奚宴说完。”
宁商羽开始不紧不慢地往浴缸注热水,又低着头看了她很久,轻描淡写地反问:“你觉得呢?”
林稚水从脚踝开始被温柔的水波漫过,才回味过来宁商羽是属狮子的霸道得不行,怎么可能会允许她洗澡的动静传出去。
她松了手,任由宁商羽做事后的清洁服务,不过又没忍住说:“裴观若多半是被裴家要求的,被威胁了。”
显而易见,裴家以为扳倒宁惟羽,让宁氏家族在国际上陷入一段时间性丑闻纠纷,就可以轻松坐稳谈判桌的一席之地。
宁商羽冷漠道:“宁惟羽也该吃点教训。”
筹谋了这么多年妄想夺权,却这么轻易就被美人计下套。宁商羽也就刹那间的意外之后,剩下的,林稚水想,如果宁惟羽如今还是自由身,而不是被捕的话,都得被他狠狠出手教训一顿。
现在大局还是得宁商羽出面主持。
等天光微亮,老宅那边派出了老管家过来一趟,算是之前卧床后就一病不起的宁徽诏主动对亲孙子的示弱。
林稚水没下楼,而是抱着膝盖在楼梯安静坐着听了会儿。
宁徽诏传达的意思有两个。
一是,舟隆港口的项目收购计划不能中断。
二是,尽量保住宁惟羽的身份。
……
林稚水没继续听下去,慢吞吞站起来往楼上走,她很清楚宁商羽在收割宁徽诏退隐后手上的剩下权力,这场祖孙二人的较量,不是旁人能左右的。
而回到主卧后,那张床还没整理,凌乱又湿得都是两人的味道。
林稚水好不容易洗干净,自然不会又去沾一身,选择在沙发坐下,若有所思的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转悠了两圈,最终给裴观若拨打了电话。
她没猜错的话,裴观若千里迢迢来泗城设局,身边多半有人全程监视行动,见一面恐怕是不能了。
等电话接通。
还不等林稚水开口。
裴观若已然猜到她的心思,也不管身处在医院病房,还被裴家收买的护士盯着,便先出声,音轻到一阵雾就能散:“我知道,你想劝我回头,我回不了,还有一个小时,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宁氏家族的二房长子宁惟羽见色起意的强了裴家私生女,这就是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