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既是私藏,我也不好夺人所好。”林稚水摇摇头婉拒了,毕竟严格来说,她今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陪同人来的。
  “能被你看上……是那些画的造化。”裴观若声音又极轻下来。
  林稚水却没听清:“什么?”
  裴观若笑容轻轻,又充满真诚的说道:“我说林小姐有一张很容易让人记住的脸,一眼见了,便难忘。”
  上方的天窗有自然光,恰好浸透了林稚水的侧脸淡极生了艳色,垂眼间笑了笑:“裴小姐好会夸人。”
  “真情实感而已,如果不介意我越了身份话,你可以叫我观若。”裴观若不经意间挑了个视野更好的位置,望着她在这个角度更美,话也说得坦坦荡荡的,“其实我觉得林小姐,不如稚水好听。”
  林稚水其实是发现裴观若有意交个朋友,更没有避讳自己众所周知的私生女身份。
  许是这份坦诚,让彼此间相处起来很轻松,而后,林稚水整个人也显得轻松起来,红唇微翘起弧度,溢出的声音清澈如水:“观若观若,很顺口。”
  接下来,林稚水认识了新的朋友,把宁濯羽给抛之脑后了。
  裴观若邀请她一边品鉴画,又到茶室品茶,备上的糕点都是偏甜口味,两人的话题有很多,从深城到港区的天气,再到都爱万露裁缝店里的各色料子,又转而到一些深奥的海洋学知识领域。
  裴观若无论是哪个领域的,都略知一二。
  “你对海洋也感兴趣?”林稚水坐在沙发喝茶,不经意间地好奇了句。
  裴观若说:“我在学期间想过学这个专业,还养了一群小珊瑚在家中,可父亲不让,便只能听从家族安排学金融系。”
  聊起往事,她轻描淡写带过,却拿出手机给林稚水看了以前亲手培育的珊瑚照片。
  林稚水垂眼,安安静静地看了半响,有些早年照片一角还会出现裴观若略青涩的身影,不似假的。
  很巧的是林稚水也爱好这种生长在海底的绮丽生物。
  她幼年时在家培养过。
  后来心思敏感的察觉到盛明璎似乎不爱在家里看到这个,就全部都送到了港区的一所海洋生态研究中心去了。
  正陷入浅浅的回忆里,蓦地,被手机两道提示音打断。
  林稚水发现是自己的,便对裴观若一笑。
  裴观若很有分寸感的坐回单人沙发。
  而林稚水打开手机后,发现前一条是宁濯羽发来的,问她在哪儿。
  后一条是被她单方面冷暴力了整日的宁商羽发的。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照片。
  也足以让林稚水瞳如琉璃的眼眸顷刻间被震惊到了,呼吸微窒,盯着手心屏幕上的画面。
  宁商羽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椅子上,肌肉线条分明的胸膛完全暴露出来,清晰可见,完美无瑕的地方已经被暗金色的钻石乳钉刺穿而过,末端多了两滴血珠流淌下之外,光是这样瞧着,视觉上的冲击力就直击灵魂。
  似乎是算准她赏阅完毕,宁商羽又发来一条简单文字:【回家吗?】
  林稚水手指下意识地按灭了手机,唯恐被看到,心跳的有点儿快,脑海中对于刚才那画面久久不能消散。
  裴观若心思玲珑剔透,似乎察觉出她走神了好会儿,才轻柔地问起:“稚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林稚水眼眸看向她,语顿了片刻。
  明明刚才喝茶润过嗓子的,却被宁商羽消息惹得觉得莫名口干舌燥了起来,舔了舔唇间,又说:“是有事,我突然记起家里还有一幅画等着……我回去。”
  她眉间微蹙,琢磨几秒恰当的用词,才慢慢吐出二字:“品鉴。”
  第47章
  林稚水要回家。裴观若有些遗憾,也有一点失落,却没有过多表现出来,而是亲自送她出画廊,又将精心准备的一幅画送给她。
  “稚水,这不是什么贵重藏品。”裴观若语气自然又坦诚:“是一副平平无奇的画,今天来画廊品鉴的每一位贵宾都有份礼物相赠。”
  林稚水站在台阶上,彼此间只隔着夕阳落下的胭脂余晖,听她这样说,出于礼貌还是收下了,唇角抿开一点笑意:“ 谢谢,改日我请你喝茶。”
  虽听着像是客道的话,裴观若却铭记于心,又主动与她交换了私人号码。
  等宁濯羽的车来了,林稚水才慢悠悠步入下又长又白的台阶,背影映着一整片落日里,随即绕到车身另一边副驾坐了进去。
  画廊的助理,也已经眼疾手快地把包装精美的画小心翼翼安放在后排的座椅上。
  等车门重新关上。
  林稚水先是眼尾余光轻轻瞥向还站在高处门口的裴观若,语气顺其自然的跟宁濯羽聊起:“你怎么会想来这家画廊选生日礼物?”
  宁濯羽打转方向盘,看上去很是慵懒冷傲的劲儿说:“这里展出的不少藏品都是出自宁惟羽喜欢的书画家之手……”
  送人礼物自是得投其所好,这点道理浅而易懂。
  林稚水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往深了问,侧过脸去安静欣赏车窗外的繁华热闹街景,也同时被天际斜垂着投射在玻璃的光芒将发丝一点一点染成红色。
  “刚才亲自露面送你出门的那位,是出身裴家的,她家族就跟街边娱乐野报一样精彩。”
  宁濯羽随意说起这种豪门八卦完全没有道德上的负担,嘴也是一如既往刻薄犀利:“裴德义是出了名最爱救风尘,这大半生只要遇到那种可怜无依的貌美女人就想往家里带,那个裴观若,她母亲没入裴家前,是混迹在风月场所的一个陪酒小姐,后来遇上裴德义,痴女遇深情种,被救风尘,最后还闹出了个在当年让不少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为美人怒发冲冠的断指戏码。”
  林稚水说:“裴德义?”这名字取得又道德又信义的,难怪有这么……仁爱的救风尘情结呢。
  “裴德义是裴氏家主的江湖外号,内涵他滥情用的,真名裴胤。”宁濯羽在等红灯的短暂间隙里,漫不经心地捏着指关节玩,咔咔响:“胤这个字也算人如其名了,毕竟事关家族血脉相承,他还真做到了庶出子女一大堆……”
  而裴观若能在这种竞争力残酷的环境下立足,没点儿八面玲珑的心思是不行的。
  所以宁濯羽并不意外她先前一系列举动都在对林稚水颇为热情的献着殷勤。
  换谁,能抵抗得了这种接近权力的诱惑?
  林稚水因宁濯羽的八卦之言,也暂时性打消了对裴观若过度靠近的疑心,她抿了抿唇,没继续好奇裴家那些堪称野史秘闻。
  等回到家,满脑子都是宁商羽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胸膛,下了车后,非常应付了事的跟宁濯羽告别后,便抱着画框,脚步轻快的进门了。
  管家刚恭恭敬敬地上前迎接,她便先问:“宁商羽还在家吗?”
  “在书房。”
  “哦。”林稚水闻言,把画框交付到了管家手里,表面上看似矜持点点头,下一刻,却身体很诚实地往楼上方向走,恰好这时……
  宁商羽反而出现了,不似照片里一样裸着性感的上半身,而是裹着线条锋利的黑色绸制西装,身形格外挺拔高大站在楼梯处,灯光洒下间,只露出抄着裤袋的腕骨和俊美面容。
  空气中弥漫起了静默的气息。
  林稚水的裙摆蓦然停下后,看到他这么衣衫整齐的骄矜模样,睁大的眼睛也毫不掩饰地滑过了惋惜情绪,出声问:“你怎么下楼了?”
  “看来宁太太的时间观念和正常人不一样。”宁商羽云淡风轻点出,“六点晚餐时间,我怎么下楼了?”
  林稚水从他阴阳怪气里回过味来,却佯装没听懂,若无其事地在宁商羽缓步经过她身旁时,脚尖一转,也紧跟了上去:“我这叫关心则乱嘛,在外一看到我家英明神武的宁总大人身负重伤,就什么都顾不上火急火燎的赶回家来了。”
  绝对!
  天地良心作证……绝对不是因为他发到手机上的那张照片被勾回家的!!!
  林稚水像个水里鱼尾巴似的晃悠在他身后,态度摆得很是端正,就差举三指发个誓。
  而宁商羽听到她这番冠冕堂皇言论,薄唇勾出漫不经心弧度:“是么,劳你操心了。”
  “我操心也是身为宁太太不可推卸的合法义务。”等走到餐厅,见有管家等人在场,林稚水不好表现地太露骨直白,往他身旁的椅子很规矩坐下,眼尾余光把他瞧得分明:“宁商羽,你热吗?”
  “不热。”宁商羽衬衫上的纽扣都紧紧系到了衣领口,什么都不肯敞露,见她问,便淡声吩咐管家,把餐厅内的冷气降低几分。
  免得,热到了火急火燎的……宁太太。
  “……”林稚水。
  这男人好小气,无非就是白天单方面冷暴力了一下他!
  现在晚上了!!
  轮到他单方面玩起“热暴力”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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