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她不知道自己无声又混乱地回应什么,只知道恨不得能嵌进他胸膛里去。
  甚至是,无意识地只隔着两层薄薄布料,去蹭了蹭。
  还不够,从骨髓里就渴望着那股冷杉的味道,还想,忽而,后脖子被宁商羽箍紧,仿佛有力的指骨狠心点就会折断,而林稚水耳边听到他在黑暗里笑了声,嗓音很沉,“不是睡着了吗?”
  “……”
  林稚水顿时屏住气,被他掌控得,差点儿忘记自己正处于是服用完“安眠药”陷入熟睡的状态,哪怕破绽百出,可宁商羽也没直言挑明了揭穿她。
  而这会儿,林稚水却佯装不下去了。
  她在宁商羽掌下的地方变得很奇怪,热热的,或许还透出红,这是前所未有过的陌生感觉,甚至有点难以启齿地,想他继续。
  但是继续的话。
  林稚水又怕再度经历一次昨天发生的事,想的冲动瞬间没了,软趴趴地跌回被子里。
  宁商羽没错过她细微反应,继而,语调极为随意问:“是没醒还是怕我?”
  林稚水贴紧枕头,隐约露出了点儿绯红的面颊,声音那样小:“你。”
  宁商羽陡地,抽出手,可那有力量感的指骨一旦沿着睡袍的衣领边缘处撤离,又莫名其妙让她感到心灵的空虚,怔了少许,眼眸终于舍得睁开,清澈无比的视线透过幽暗夜色,去看他。
  宁商羽俊美锋利的眉骨和脸孔轮廓都隐没于黑暗,看不太分明真实神色。
  但是林稚水会自行发挥丰富的想象力,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份倒背如流的调研报告,想到宁商羽基因天生携带来的罕见体质,哪怕非他所想,可这种性成瘾症,无时无刻都强烈的想控制他躯体——
  宁商羽这种以傲慢著称野心家,一向只会让权欲向他俯首。
  又怎么会甘心为生理欲望俯首呢?
  林稚水眼里的微妙情绪一点点凝结,被怜悯心覆盖,小小反思了下自己今晚的行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早知道那两片安眠药就真吞了。
  她虽心知现在说什么都显得格外不真诚,可还是要浅浅解释下:“我都被你闹醒了,怕你也很正常吧。”
  宁商羽语调沉缓:“是我闹醒你的么?”
  “是啊。”林稚水柔柔的音色在细数他罪恶滔天的行为:“我睡得好好的,你一进来就玩我睫毛又把手伸到我睡袍里,是哪只坏手做的?我必须严惩一下它。”
  说着,她也不要宁商羽主动上缴,稍微小幅度调整了下躺姿与他面对面,认为行为很合情合理地,选了那只有黑色极简直线刺青的手臂,真用雪白齿尖咬了一口。
  冷白肌理上顷刻间就留下了粉色牙印。
  像是幼猫肉垫踩出来的。
  林稚水却很欣赏自己的艺术,白嫩指尖在上面流连忘返了会儿,直到摸到宁商羽肌肉线条明显紧绷了起来,才没继续沉迷自己的艺术创作里。
  然后声音很轻很轻说:“宁商羽,我们睡觉吧……专家说,大晚上的做激烈运动会影响健康的睡眠质量的。”
  宁商羽始终淡然的垂眸看着枕边这个“小林专家”,半响,似乎是敷衍地嗯了声。
  林稚水没太听清,但也猜测到他今晚不准备做,否则按照之前那股强硬做派,就不是揉她一顿这么简单了。
  于是本就心虚作祟又怜悯他双重加持之下,盘旋了整晚的惶恐情绪淡去后。
  林稚水翻身黏了上来,往他怀里占据一大半位置,音色很软:“你那只坏手给我,要整晚抱着我睡。”
  宁商羽低声问:“小林专家,你在占我便宜么?”
  林稚水又靠近了些,像是要把他挤到地下似的,极宽敞的大床都不够两人玩,她忽略了新的称呼,在浓浓困意袭来之前,理直气壮说,“这不叫占便宜,这是友善的增进夫妻感情,但是不许进一步增进了。”
  “好了,晚安!”
  道完晚安林稚水就陷入睡眠,还睡得很好。
  只因宁商羽整晚都尽了未婚夫的责任,抱着她,那股极具安全感的体温隔着睡袍清晰传递到心脏处,让林稚水潜意识里都在汲取这份温暖。
  她在家中虽然已经能独立入睡,可骨子里还是摆脱不了喜欢求抱求蹭习惯。
  尚且在幼小时期,林稚水就爱依赖在盛明璎的怀抱里,可母亲面对林家处境紧迫总是很忙碌,根本无暇照顾她这种超高需求的孩子。
  后来林稚水就改为一直缠着林曦光,那个年纪的姐姐也年幼,却正是奔波于豪门各种必修课学业里,倘若是在家时,无论置身于哪儿忙什么,都会把她放在视线范围之内。
  林稚水只需要乖巧趴在质地柔软的手工羊毛毯上,仿似洋娃娃一样,等待姐姐闲暇时,过来抱她会儿。
  倘若是深夜时。
  林曦光会把她放在专门订制出的那种大版本的婴儿摇摇床里,里面塞满各种毛绒的精美玩偶,然后摇摇床就放置在书桌旁边。
  暖黄色的光影洒下,林稚水那张粉雕玉琢的脸蛋堪比玩偶还要精美,瞳如琉璃一样的大眼睛蔓延着纯真,又透着更纯粹的好奇。
  后来,随着林曦光长大,外出的频率逐渐从两三日归家一次变成十天半个月,乃至更久。
  林稚水隔三差五一小病的孱弱体质却不具备跟随出去,她的活动范围从摇摇床,走到了林家宅院这个透明玻璃盒里。
  后来她独立学会完成很多事。
  除了生理课不懂之外,也学会很多知识,特别是二楼最西边书房的那三面古典书架上的绝版书籍都被她一日一日翻读过无数遍。
  ……
  林稚水梦着儿时的过去,醒来时,还隐约感觉那股汲取到身上的温暖没散去,如烈日直晒,引得她薄薄的肩胛骨处一片湿汗。
  她懒绵绵地翻了个身,继续倒在了不见踪影的宁商羽睡过的痕迹位置。
  又继续补觉。
  因此,也忽略了床头柜上被静音的手机倏地亮了起来。
  港区。
  崔岱云重新整理了一份罕见性成瘾症调研数据出来,是想发给林稚水,让她倘若有兴趣的话可以方便了解更全面些。
  可惜消息发过去。
  林稚水迟迟没回复……
  崔岱云便先把这个想法暂时搁浅下来,将衣架上的外套拿起,即将准备去研究所时,怎料却在打开门,发现走廊上站着一位端庄温柔的陌生女人,独自而来,见到他,便先主动打招呼:“崔先生。”
  “你是?”崔岱云打量她,略有揣想。
  “我姓秦。”秦晚吟将自己私人名片递过去,前缀不是秦家的企业公司,也不是大小姐身份,而是新建立的药剂研究团队负责人。
  崔岱云扫过,重新看向她,变成了审视。
  一段漫长的寂静后,才表明道: “你是秦熠安的女儿,想必也知道我曾经拒绝过你父亲的邀请,不会离开林氏。”
  “崔先生,我与我父亲不同。”秦晚吟声音里带着很浅的笑,轻轻道:“我很钦佩您多年来为林氏效忠的这种精神,也没打算劝您离开。”
  崔岱云问:“你什么意思?”
  “你可以同时加入我的新团队。”秦晚吟意示他看名片背后的研究室地址,正是在港区地界,她作过严密背调工作,对崔岱云了如指掌,又说:“我想研究一款抑制性瘾的新型药剂,非常需要崔先生这样的科研学家,我想,您对这方面领域会感兴趣的。”
  她几乎是笃定的口吻。
  崔岱云有些好奇:“我为什么会感兴趣?”
  “崔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据我所知您和林砚棠,我父亲曾经是校友,而林砚棠早于秦家一步,在资金上赞助了早年家境清贫的您完成学业,后来您一直为了报恩才留在林氏研究所。”
  秦晚吟故意话顿,见崔岱云这张清俊却略沧桑的面容神色变幻莫测,给足了消化时间,才往下提起。
  提一段远久快被遗忘的过往:“我父亲说,您和林砚棠都有调研过性瘾这方面,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林砚棠竟意外去世,他的天赋基因虽被林二小姐继承,又可惜那位学业主修海洋系,对医疗科研不感兴趣。”
  林砚棠年少意气风发时确实经常做一些利国利民的慈善项目,他无论是在保护海洋领域还是医药科技都是人中佼佼者。
  秦晚吟的这番话,直击中崔岱云软肋。
  早年林稚水还在襁褓中时,他看到她缓缓睁开的那一双古典琉璃眼,完美遗传了林砚棠,就在期待她长大。
  可惜的是。
  林稚水读完整的第一本启蒙绘本却是海洋生物书籍。
  许久的沉默中,走廊的照明窗户被一缕似殷红颜色的光刺进来,恰好就在两人之间,秦晚吟是懂得点到为止,走之前,最后说:“崔伯伯,我父亲虽跟林家多年前有一些不愿吐露的误会,可上一辈的恩怨已经无情摧毁了我哥哥秦晚策和林家大小姐自幼定下的婚约,请您别因此,再扼杀我对医疗做奉献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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