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少年不露声色,手指悄然攥紧了白毯。
周迅然明明在家,或许是认为敲门的是他,所以故意闭门不出罢了。
“谢谢阿姨,今晚麻烦你们了,改天我把医药费给辛识月。”他耻于让人知晓自己的家庭状况,当着同学和同学母亲的面更觉得难堪。
陈青桃心想,不愧是年级第一,生病了脑子还转得这么快。
作为普通家庭,虽然不介意帮助别人,但平白无故给别人家孩子垫两三百医药费还是会心疼。
周顾森这么说,她心里也舒坦:“你现在还没退烧,要好好休息,你们老师只给了你爸爸的电话,你家里还有其他人不?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没有,不用了。”少年垂着眸,眼神格外地清醒,“辛识月的自行车还在路上。”
陈青桃一下子被转移注意力,转头盯着女儿:“你自行车停哪儿了?”
“红旗路……”辛识月顿时心虚。
“那还不赶紧去骑回来,万一被贼偷了,就等着被你爸骂吧!”陈青桃推攘女儿肩膀。
周顾森旁观这一幕。
很奇怪,明明陈青桃的语气并不好,却跟父亲的训斥截然不同。
陈青桃生怕自行车被偷,催着女儿回去寻找,母女俩离开前一直挂念他的身体,都被周顾森应付过去。
他第一次对辛识月撒谎,说等会儿借医院的电话联系家人。
辛识月带着母亲回到红旗路,在便利店的屋檐下找到自行车。
便利店老板走出来:“小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搁平时我这店已经关门了。”
原来是老板怕她自行车被偷,特意开着店面。
辛识月心想:世上还是好人多。
陈青桃跟老板道谢,拉着女儿准备回家。
路过救起周顾森那片地,辛识月不禁停住脚步:“妈,我得回医院一趟。”
陈青桃不解地问:“怎么?有东西落下了?”
辛识月扶着自行车,轻轻摇头:“只是忽然想到一些事情。”
比如周顾森的花名册上只有父亲的名字,比如永远缺席的家长会,还有那个打不通的电话,都意味着家人对他的不上心。
辛识月不是慈悲圣母心,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天生心怀善意。
辛识月把自行车交给母亲,自己取下雨伞去往医院。
彼时,护士刚替周顾森拔掉针头,叮嘱他按住伤口。
少年换回沾染污泥的旧羽绒服,拉起黑帽,迎着风雪走进黑夜。
忽然间,风雪停了。
一把雨伞立在头顶,坠在伞柄下的红色福结摇摇晃晃。
“周顾森。”少女高高举着雨伞,清晰的面容闯进少年的视线,“想起你没带伞,我送你回家吧。”
那夜漫天大雪,周顾森庆幸自己还活着。
途中经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面馆,辛识月捏着所剩无几的零钱请他吃了一碗面。
“医生说你缺乏营养,你自己回家多补补。”大概是想起他平时穿着朴素且餐食简单,辛识月痛下决心让老板多加个煎蛋。
少女对着空空如也的衣兜叹气,周顾森主动承诺:“我会还你。”
少女托腮望着天花板,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心上:“好吧好吧,你慢慢还。”
他假期兼职攒钱还齐医药费,又在听说辛识月生日快到时,去精品店精心挑选一份礼物。
他曾见辛识月跟朋友驻足在水晶球前,讨论雪花漂浮的美感,认定这份礼物绝不会出错。
谁知后来在垃圾桶看到自己送出的礼袋。
真可笑,他居然还把别人弃之如履的“垃圾”偷偷带回。
时至今日被辛识月发现,令他想起可笑的曾经。
他差点忘了,辛识月不喜欢他,一直都不喜欢。
第18章 听说你在处对像
那只水晶球最终被辛识月带回家, 往好地想,改天拿回老家还能凑对。
几天后,经过辛识月精雕细琢的工作汇报终于完成, 新任行长走马上任,在会议走廊吸引众人目光。
高跟鞋声显得尤为清晰, 气质卓越的短发女人身着职业西装, 迈步利落, 优雅又大气。行长胳膊上挂着一只低调的名牌包,既能显品位,又不会让人觉得炫富。
走近了,t 辛识月甚至注意到她后颈窝的发梢向外卷,打理得很精细,是个非常注意形象的都市丽人。
女人停在正前方, 清冷的眼神扫视全场:“我是姚雪曼,你们的新行长。”
谁也没想到新来的领导是这种风格, 大家不自然地接受审视,也对新领导充满好奇。辛识月悄悄观察, 只觉得姚雪曼那双眼睛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晨会跟领导打个照面,散会又恢复正常工作。
同事们私下讨论得热火朝天。
“姚雪曼你们不认识吗?上过全球财经新闻的那个。”
“这么厉害的人, 怎么来我们支行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姐以前就在她带的银行上班, 他们银行年年都获金融考核一等奖。我姐说她雷厉风行, 铁血手腕……总之, 是个能力超绝的女强人,不过千万不能惹她。”
“怎么算惹?”
“不要在她面前犯错。”
工作上哪有从不犯错的人。
这话醍醐灌顶,众人一哄而散。
辛识月回到岗位还在想,那双眼睛到底像谁?
姚行长没有对任何人的工作汇报表进行点评, 也没有做出任何符合“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行动,这样高深莫测的领导更令人害怕,或许是在背地里不动声色地观察。
辛识月工作越发卖力。
四月初,天气转暖,辛超阳终于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进入实习期。妻子卫珍珍在附近一家奶茶店上班。
辛识月全心全意盼着两人好,这样就能早点独立出去。就连晚上跟外公视频还在说:“下半年一定把你接过来住。”
外公总是说“好”,无条件支持她所有决定。
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这天突然接到周文萱的电话:“月月,领导临时通知我出差,能不能把雪团放你家养几天。”
“当然可以,不过我早起晚归没多少时间遛它,能行吗?”辛识月说的真心话,她很乐意帮朋友的忙。
“唉,我也愁这点,但你知道我妈过敏,不能送回家,寄养宠物店又不放心。”送到辛识月家已经是目前最佳方式。
隔天,周文萱亲自送雪团上门,还有一堆宠物用品:“这是它的饭碗、睡碗、牵引绳,玩具……”
雪团的突然造访把卫珍珍吓了大跳,据说小时候被狗咬过,有心理阴影。即使对面是一条傻笑卖乖的萨摩耶。
雪团来家里这天晚上,卫珍珍一步都没踏出过房门,就连迫不得已上厕所,都要辛超阳作陪:“月月,你嫂子怕狗。”
“不好意思啊哥,萱萱出差,我帮它照看几天。”真不是她故意针对,在这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卫珍珍怕狗。
辛超阳指着阳台角落的大铁笼:“不是带笼子了吗?把它关笼子里吧。”
辛识月无辜道:“雪团平时在家都是自由玩的,睡觉才进笼子。”
卧室里的卫珍珍委屈不已:“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辛超阳只能搂着媳妇儿哄:“月月先前不知道你怕狗。”
卫珍珍抽肩挣扎:“难道她知道我怕狗就不会养吗?让她关笼子都不肯。”
“这毕竟是别人家的狗,就养几天,忍忍就过去了。”辛超阳也不敢说实话,依他对妹妹的了解,说不定周文萱的面子比他这个哥还大。
辛超阳的想法对也不对。
两人出生就注定血缘关系无法割舍,就好比辛识月出钱给他买婚房的时候义无反顾,甚至没指望他换,这是亲情。
而她跟周文萱非亲非故从陌生人变成闺中密友,一路走来互相扶持,羁绊比辛超阳更深刻,这是友情。
如果此刻周文萱需要借住,辛识月哪怕腾出主卧也要给姐妹一席之地。而辛超阳夫妻俩住进来,完全是让她替他们冲动错误的行为买单。
不怪辛识月生怨。
第二天清晨,辛识月特意早起半小时,打着呵欠出门遛狗,遇到神采奕奕的周顾森。
本想打个招呼就走,哪知没有边界感的傻狗冲到周顾森面前摇尾巴,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腿边蹭了又蹭。
周顾森今天的衣着是灰黑色系,面容冷淡。
绒毛蓬松雪白的萨摩耶站在他身边,天生微笑脸,对比鲜明又异常和谐。
“雪团,快过来。”
狗尾巴疯狂摇摆,耳朵假装没听见,甚至不听指令就跟着周顾森进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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