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她悄悄从身后搂住赵声,脸贴在他的后背,赵声的身体僵了一下,又放下抹布,一切仿佛回到他们刚来京市那样,秦若影等着赵声下班。
只不过,她现在是玉楼的贵客。
她穿着艳丽的裙子在最尊贵的包厢与人推杯换盏,不用再喝赵声偷留给她的老火靓汤。
[最近看你不开心,怎么了?]她捏了捏赵声俊朗的脸颊。
[有点累。]
秦若影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轻啄,[现在好点了吗?]
赵声笑了笑,手臂箍住明艳动人的她,深吻下去。
他越吻得深,越能触到她唇齿之间残存的红酒香气。
他也越发明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走向两条完全不同的轨道,秦若影越走越远,而他追不上去。
这些细腻的心思秦若影察觉不到,她只是在享受当下这个吻。
[现在好多了。]赵声擦了擦秦若影唇线边缘被他吻乱的口红,[师父说想回南方开自己的饭店,他说我有文化,让我给他取个名字。]
赵声没有问她今天和谁吃饭,反而提起后厨的杂事。
[你取了什么名字?]
[福满楼。]
秦若影扑哧笑了,[好俗气。]
赵声也笑,[师父也这么说。]
赵声收拾好厨房最后一片区域,和秦若影打车回出租房。
一路上秦若影靠在他的肩膀休息,他握着秦若影的手,车窗外高楼林立,灯火辉煌。
他想起第一次,他牵起她的手,也在一辆出租车上,当时他紧张得手心出汗,怕握得太紧弄疼她。
后来他们经常牵手,成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不再紧张出汗,也不用纠结力道,有时故意用力逗她让她疼,有时像左手握着右手。
而今天,他又开始紧张,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力度握紧她,甚至不知道还该不该握紧她的手不放。
第49章 秦若影
那些日子秦若影没有工作, 但电话很多,晚上照例去玉楼应酬,让赵声下班在后厨等她, 再一起打车回家。
回家后,秦若影还要接打几个电话,和汪屹、高琳讨论如何拿到电影龙标, 还有后续的宣传路演。
虽然不拍戏, 但应付这些事, 她感觉比拍戏还累, 这是她第一个女主戏,她格外上心。
赵声能和她交流的时间随之被挤压,有时想和秦若影说些什么, 刚要举起手, 秦若影就转身去找响铃的手机,然后把手机贴在耳边,在公寓四处溜达,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两片嘴唇时而抿紧时而咧开。
每当这个时候,赵声就是静止的, 无声的, 游离在外像个走神的观众。
他也试过参与进去, 她接起电话, 他就从干燥盒里取出助听器, 没等他戴好, 秦若影就已经挂掉了电话。
他指了指自己的助听器, 对秦若影手语:[刚才你在跟谁打电话?]
“你不认识。”秦若影声音不大, 他是通过唇语判断出来的。
赵声沉默, 把助听器摘下来,随手扔在床头柜上。
是啊,她现在身边有那么多人,他个个都不认识。
秦若影现在整颗心都扑在电影上,并没觉出赵声有什么问题,她敷完面膜才躺下,发现赵声背对着她。
她翻了个身抱住赵声宽阔的后背,拉过他的手臂,垫在自己后颈,枕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
那段时间,秦若影还接到过唐总的电话,和当时在玉楼递名片的目的一样,只是他开给秦若影的条件水涨船高,并且知道她为什么犯愁,愿意帮她这个忙,也愿意和汪屹杯酒释前嫌。
他说:“我早讲过秦小姐待在玉楼屈才。”
秦若影把这件事告诉汪屹,他早听说唐总有这方面的关系,眼珠一转,又觉得这电话打得太“及时”,恰好在汪屹也要束手无策的时候。
汪屹斜了她一眼,骂了句:“妈的,老东西,什么条件?”
秦若影看了汪屹一眼,两人心知肚明,不再说话。
秦若影低下头,手指摩挲着自己左手的伤处,那块地方除了增生的伤疤,好像又隐隐长出了块骨头,有微微的凸起,不知道是手术没做好,还是后来没养好,不仔细看不出来,只她总是想去摸一摸。
“要不,先接触接触……”秦若影想让汪屹和唐总周旋缓和,但他好像理解错了。
“别想了,我他妈去卖也不会让你卖。”汪屹一脸不耐烦,打断她还没说完的话,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又敲。
几天之后,汪屹在玉楼设宴,见他穿了这么久的笔挺西装,他忽然又穿回满身logo的休闲装,秦若影倒有些不习惯了。
“不是说贵客吗?”秦若影还特意画了全妆,盘起头发,汪屹也让助理给她送了条格外端庄的长裙。
“当然,这次要是不行,我真该转行了。”汪屹看起来信心满满。
秦若影在心里叹了口气,感觉汪屹最近有点魔怔了,她已经看了太多次他信心满满的设宴,称哥称姐卑微到地,最后失望而归。
现在的汪屹和当初她认识的轻狂纨绔,完全是两个人。
“诗百篇”包厢。
主位坐着的男人文质彬彬,气质沉稳矜贵,见了汪屹和秦若影,略一抬手,请他们坐。
好像这里是他的场子。
秦若影忽然有些紧张,整个包厢只有他一个客人,连其他陪客都没有。
男人手腕上带一块工艺精湛、设计经典的手表,穿一身定制西装,眉目之间温润如玉,目光略扫过她的脸,就定在汪屹身上,打量审视汪屹。
他叫赵景柯,汪屹热热切切叫哥。
秦若影暗暗感慨,同姓不同命,如果她有了钱也要送给赵声这样的手表。
赵景柯只和秦若影简单打了个招呼,就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汪屹身上。
两杯白酒下肚,赵景柯言谈间还拍了拍汪屹的大腿。
说到电影的事,赵景柯轻易就应承下来:“我可以帮忙。”
秦若影本就觉得他们两人关系暧昧,一直在心里琢磨,转而又听到赵景柯情真意切的后半句:“但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事成之后要跟我半年。”
秦若影咬紧唇壁,猛然想起汪屹说过,自己出去卖也不能让她卖。
难道现在已经到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吗?
她难道要看着老板走上歧途吗?
如果他是自愿的呢?
哦不,看汪屹为难的样子,他不是自愿的。
多个想法从秦若影脑海闪过,她忽然脑子一抽,莫名胆气横生。
“赵先生,这杯酒我敬您,”她仰头喝掉杯中白酒,“不管汪屹怎么许诺,我都要跟您说,汪屹他是直的。”
汪屹脸色煞白,不苟言笑的赵景柯却忽然带着深意笑了。
“我知道。”
果然,这个有钱人的目标就是掰弯直男,越直越兴奋。
虽然他长相英俊,汪屹跟了他也不能算吃亏,但是…这是原则问题。
“秦若影,”汪屹扶着额头,咬牙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赵景柯笑意更深,对汪屹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南方了,原来这儿的人这么有趣,但你小姨很想你。”随即他目光幽幽转向秦若影,补充道:“他的小姨,也就是我母亲。”
秦若影:“……”
一次仗义,换来一生沉默。
秦若影真想这样沉默着直到进入坟墓,可是两个男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似乎就等着她说话。
她慌乱下直接拎起分酒器,“对不起赵先生,我再敬您一杯。”
赵景柯手肘搭在桌上,双手交握,并不提杯,“算了,秦小姐,喝不了酒的话,别勉强。”
去卫生间补妆的时候,秦若影才看到自己脖颈整片发红,脸上薄薄一层粉底根本挡不住脸颊的酡红。
喝得太猛了。
回到包厢,汪屹和赵景柯都默契地不再提让她尴尬的事,汪屹让后厨给秦若影包一盘饺子。
“你不就爱吃饺子嘛,今天是你生日,身材管理的事先放一放。”
秦若影有些恍惚,她自己都忘了今年的生日,赵声竟也没提过。
赵景柯笑问:“汪屹,我生日是哪天?”
汪屹结舌,赵景柯看向秦若影,饶有兴致道:“是秦小姐的生日十分好记,还是这个人很特殊呢?”
“是我的生日好记,以前光棍节,现在购物节,全国人民都记得。”秦若影笑意嫣然,诙谐应答。
送走赵景柯之后她就跑去后厨,赵声不在后厨,新来的学徒告诉她,赵声下午就请了假。
秦若影低着头给赵声发微信,也准备打车回去,张夯在玉楼门口那块巨大玉石旁等着秦若影,“走吧,汪屹在车上等你,送你回去。”
汪屹和秦若影同坐后排,他打开车窗透风,托着下巴歪头看秦若影,眼中染了几分醉意。
“没看出来,你还挺仗义的,仰脖就喝,我以为你千杯不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