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沈棠宁和他对视,诚实地道:我注意到柔妃身边的那个小宫女有些紧张,还有她鞋侧沾上的粉末,就想着诈她一下。
当时人很多,池宴没法将每个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但沈棠宁站在暗处,反而更方便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做贼难免心虚,她抱着试探的打算,在她说完那话后,那宫女果然表现得非常紧张,不着痕迹将鞋子在地上碾了碾,企图毁灭罪证。
可当她说完,沾染上会留下气味的时候,宫女的脸色瞬间就白了,那时她便已经有几分肯定自己的猜测。
池宴恍然似的点点头,语气捎带着玩味:还是夫人心细,不然陛下少不得要罚我一顿。
其实这事儿严格来说怪不到他头上,柔妃自己宫里出了问题,他又岂能料到?
但谁让他领了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呢?
他狎昵的语调令沈棠宁耳根微烫,她忽地想起什么,皱皱眉:你觉得柔妃的宫女是受了谁人指使?
毫无疑问,一个小宫女怎么可能胆大包天谋害主子,更别说柔妃肚子里还揣着皇嗣!
是三皇子?
池宴说完,便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虽说有前车之鉴,的确很容易让人往三皇子身上联想,可他觉得不像。
白日里,三皇子的计划已经暴露,崇德帝必定大为光火,这个关头他要是再对皇嗣动什么手脚,即便陛下再疼爱他,也绝不会姑息!
除了三皇子,那么还有谁不愿意看到柔妃肚子里的孩子降世?
池宴认真分析着,沈棠宁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潮湿水汽,目光留意到他敞开的胸前微湿,覆着涔涔水光,注意力不自觉被分走,有些意外:你还沐浴了?
这里不像自家,打水要去河边,沐浴就更奢侈了。
池宴垂眼睨向她,语气含糊:去河边洗了下。
沈棠宁哦了声,不知为何也有点不自在,安静片刻躺了回去:那睡觉吧。
见她规规矩矩躺好,还顺势闭上了眼睛,就这么把他晾在了一边,险些气笑。
她就这么睡了,那他的澡不是白洗了?
身旁久久没有动静,沈棠宁心中也有点忐忑,还有点莫名的躁意。
她脑海里又闪过方才瞧见的场景,脸上不受控制发热,她自认和池宴相比,她平日还是挺清心寡欲的。
但今日确实有些反常,也可能是信期将至的原因,她安慰自己,睡着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就在这时,颈侧有温热的气息靠近,池宴的手探进了被褥,他刚沐浴过,指尖带点凉意,她脊椎骨顿时窜起一阵酥麻,有些惊慌地按住他瞪过去:
你做什么?
神情带点严肃,语气却暴露了她的慌乱,色厉内荏不过如此。
池宴贴着她白皙的颈嗅了嗅,觑着她虚张声势的模样,好整以暇应了句:睡觉啊。
在他的注视下,她的脸色慢慢变得酡红,涨红了脸小声憋出一句:不可,会,会被人听到。
池宴体贴地点点头,语气饶有兴致,也学着她的调子轻声道:那你记得待会儿小点声。
沈棠宁:
羞愤之下,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抬脚,想一脚把他踹下床!
他却早有预料似的,一把攥住她的脚腕,带着薄茧的指腹慢条斯理捻磨她细嫩的肌肤
沈棠宁倏然睁大了眼,眼眸涣散了下,难耐地蹙起眉,尾音有点颤:池宴,你混蛋!
他耐心地应着,将丝绸质地的布料缠绕在指尖,然后轻塞进她嘴里,意味深长地哼笑:咬住,当心被人听见。
看她的神情似乎是想骂人,但嘴被堵住出不了声,只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望着他,眼底闪动着水光潋滟。
池宴忽地有预感,明日估摸着不大好过,不过么
眼下,他只想沉溺在这风月无边。
次日,队伍启程回京。
马车里,沈棠宁虚虚靠着软枕,神色恹恹。
雪青心疼地给她倒水:本以为借着狩猎的机会可以放松下,没想到这一天一夜下来,小姐瞧着反而更憔悴了。
沈棠宁没有搭腔,眸色阴阴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雪青又自顾自叹了声:姑爷也真是的,眼瞧着也没什么事忙了,不说陪陪小姐,偏偏跑去骑马!
听到这话,沈棠宁嘴角这才勾起一抹冷笑,心里暗忖:
池宴这会儿哪敢出现在她面前?
想起昨晚的事,她耳根烫得厉害,暗暗磨了磨牙根,心想着该怎么收拾他。
虽说她也确实舒爽,但一想到池宴那浪荡轻佻、不知收敛的劲儿,她便有些不能忍。
她想起什么,蹙起细眉看向雪青,语气迟疑:这鹿肉有什么说法么?
雪青好奇地抬起头: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沈棠宁敛了敛神,故作不经意道:随口问问。
雪青不知想到什么,小脸慢慢红了,支支吾吾地开口:奴婢倒知道有个功效
见她眼神闪躲,沈棠宁心头愈发狐疑:是什么?
雪青不好意思,压低了声附在她耳边说了,沈棠宁白净的脸上霎时浮起血色,脸色极为精彩。
难怪,池宴会是那副表情,原来是她给自己挖了个坑?
马车在府门口停下,沈棠宁掀帘子正要下去,一只手递了过来。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画面,修长的手指指尖勾着一抹水色,刺眼得紧。
就在昨晚,她证实了池宴那双手别的妙用。
面颊烫了烫,她面不改色绕开他,头也不回进了府门。
池宴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挑挑眉:
啧,看来是气得不轻。
第356章 再说一遍
应付了池父池母的关切询问,沈棠宁回了院子,叫来问棋:去打听打听裴家大公子,生平经历,有什么爱好,以及他身边的人,我要事无巨细。
顿了顿,她补充一句,做得隐秘些,莫让人发现了。
问棋也没有多问,点点头离开。
雪青不明所以,眼里透着好奇:裴大公子,就是小公子正在相看的那位裴二小姐的兄长?小姐打听他做什么?
沈棠宁只是情绪淡淡地勾了下唇:知己知彼,方能出奇制胜。
她眼神不动声色一暗,狩猎场上的风波,三皇子伤的不轻,可此人却没受到任何波及。
这场阴谋未必没有他的出谋划策,她算是给对方狠狠记了一笔,这笔账倘若不讨回来,她就不叫沈棠宁。
至于与裴家的婚事,是断断不成了!
抽个空,她得回趟沈家,试探一下父亲的打算。
沈棠宁将堆积的账本看完,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忽然想起什么:
姑爷呢?
这么大半天也不见池宴,真躲着不敢见她?
雪青去找八两打听了一通才得知,池宴去了诏狱。
沈棠宁略一猜想很快了然,约莫是因为柔妃的事。
诏狱。
哪怕是白日,这里也不见天日,透着股子阴冷潮湿气息。
靴子碾过地面,火光映在墙壁,池宴一边穿过漆黑的通道往前走,一边问旁边的人:招了吗?
霍显微低下头,语气恭敬:回指挥使,按照您的吩咐暂时没有用刑,那名叫绮罗的宫女,只说是自己的主意,旁的一概没说。
池宴嘴角掀起讥讽的弧度:她一个小宫女,能瞒天过海将毒蛇带进来,莫非是有什么神通不成?
供词确实不可信,不过进了这里,再硬的嘴也得被撬开。霍显附和道。
在一间牢房前停下,池宴偏头朝里望去,狭小的天窗透下一簇光,绮罗缩在角落里,双手抱膝,听见动静明显有些惊慌地看过来。
这并不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
狱卒开门的空隙间,他这样想道。
池宴踏门而入,伴随着走动,有光影深深浅浅在他脸上跃动,那双眉眼深沉漆黑,凝着让人无法猜透的情绪。
瞥见绮罗往后缩了缩,眼神警惕而防备,更多的是惊恐,她的情绪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纵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等待死亡的过程无疑是煎熬的,如同这时候能给她个痛快,她反而觉得庆幸。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池宴垂下眼皮,声音不紧不慢地问。
绮罗吞咽了下口水,然而她自从被抓以后滴水未进,这时候喉咙干涸的厉害:诏狱。
一个光听名字就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