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沈棠宁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将簪子狠狠刺出,没想到抬起头,却撞入一双熟悉的双眸,眼神顿时一滞,手里的珠钗掉落在地:夫君?
池宴将她半圈在怀里低头端详她,她眼下的模样不可谓不狼狈,头发凌乱,脸上还有擦伤,衣袍上沾着触目惊心的血,不知道遭遇了什么。
沈棠宁的模样还算是镇定,只是眼神略有些震惊:你的手受伤了!
她以为来的是那群贼人,于是下手根本没留情,见池宴的手背上被划了一条口子,虽然不深,但瞬间见了红,她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心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池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伤,禁锢着她腰的力道不自觉有些重。
直到旁边的人干咳一声,沈棠宁率先回过神,神色尴尬地轻推了他一下。
池宴松了力道,拉着她转了一圈,目光在她脖颈上的掐痕处顿了一下,神情冷了下来:你身上的血
不是我的。她及时解释,杀第二个人的时候,她耗费了些力气,与对方进行一番缠斗才将其解决,那些血也是那时候沾上的。
池宴担心她身上还有别的伤,拉过她低声道:我们先回府。
沈棠宁微微颔首,先是中了迷药,后面又经历了一番周旋,她此时确实是精疲力竭,连站都不怎么站得稳,只能靠着他借着他的力。
池宴察觉到,皱了下眉,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回过神来有些局促,压低声音提醒:这么多人,影响不好
而且她刚躲在羊圈里,这会儿身上一定臭烘烘的,她自己都难以忍受。
但池宴没有流露出丝毫异色,平静扫了过去,周围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瞧见。
池景玉也循着动静找了过来,见沈棠宁这副模样,他眼里划过一抹惊诧,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喉咙仿佛被堵住一样。
对方绑人的缘故他并不清楚,只知道若不是他邀了她见面,她本不至于受此劫难。
路过的时候沈棠宁也没看他,眉眼倦怠地把脸埋在池宴怀里,还是池宴不冷不热说了句:来人,护送尚书大人去京兆府配合查案!
找人这么大的动静,总得给个由头,他不想她在这个事件里受过多关注,正好池景玉撞了上来,那就拿他交差吧!
他眸色忽地一暗,显出几分狠戾。
堂堂工部尚书被绑,这事儿可不能敷衍了事,他势必会抓到背后的人,给朝野上下一个交代!
沐浴梳洗完,沈棠宁已经累极,但还是打起精神,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包括池景玉怎么借用秋姨娘邀她见面,还有她偷听到的谈话,事无巨细。
池宴始终一言不发,只听到她三言两语将其中惊心动魄一笔带过时,眸色有些发紧。
沈棠宁没有留意到这些细节,只皱着眉回忆:那官员穿的衣服图样是四品云雀,体态偏胖,年龄瞧着大概在四十到五十之间根据这些能找到人吗?
她喉咙受了损伤,因此嗓音有些哑,说话也艰难,他随手递过去一杯茶,亲自喂给她润润嗓。
池宴勾起唇,笑意不达眼底,语气慢条斯理:今日不逢休沐,我只需要将朝中告假或提前下值的四品文官排查一遍,便能知晓是谁。
没有这些特征,他找人可能还要花费些时间,不得不说,她提供的这些信息大大提高了他的效率。
沈棠宁安下心来,想起什么神色稍沉:另一个人,我没能瞧见他的脸,也没注意到什么极具特征的东西,而且就是他说,秋狝时会对你和太子动手。
顿了顿,她语气笃定,不过我记住了他的声音,若是听到我定能认得出来。
池宴目光深深盯着她,心里没觉得庆幸,只觉得后怕:
她身处险境,却不惜以身涉险套取有用的信息,杀了对方两个人还能全身而退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睡会儿。
沈棠宁也确实累了,闭上眼没一会儿就陷入睡眠,只是睡梦中仍然紧紧蹙着眉。
池宴眸光幽暗,见她彻底睡熟后,将刀擦了又擦,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第335章 公报私仇
池宴来到门口,见雪青站在廊下翘首以盼,眼神隐隐担忧,睇过去一眼:
进去陪着你家小姐。
雪青微抿了抿唇:是,姑爷。
天知道她一觉醒来,发现小姐人不见了心里有多焦急!
幸亏小姐并没有什么大碍
池宴去京兆府的路上,一道身影拦在他车驾前,沈辞抬起阴郁的眼,直勾勾盯着他:我阿姐如何了?
得到了消息,他急得火急火燎,家也没回,跟着京兆府搜了大半个京城,直到池宴那边传来找到人的消息,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池宴言简意赅:人没大碍,已经睡下了。
沈辞抿紧了唇,语气很凶地瞪着他:我早说过,你坐到这个位置,多的是人看不惯你,你是不惧!可他们对我阿姐下手,你池宴又能如何?
皎洁的月光淌过池宴漆黑的眉眼,从前的吊儿郎当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锐利,沉默良久他才出声:
那就以牙还牙,打到他们怕,不敢来招惹为止!
夜晚的京城仍然充斥着暗流汹涌,往常这时候已经宵禁,然而今晚不一样,京兆府、大理寺一片灯火通明。
工部尚书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绑架,这无疑是向朝廷示威,崇德帝闻言震怒不已,当即下令要彻查此事!
鸿胪寺卿府,有人正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曹大人心中恼怒,一群蠢货!
让他们绑个人,谁让把池景玉给绑了?
如果单是那沈棠宁一人失踪,还不至于能掀得起这么大的波澜,可绑了池景玉这个朝廷命官,性质便不同了!
如今池宴借题发挥,像条疯狗一样紧咬不放,曹大人难免心惊,若是查到他的头上
不可能!
很快他便否认这个猜测,他平日与池宴素来没有恩怨,那庄子也是他特意挑的无主的地方,怎么着也不可能这么快查到他这里。
说起来,曹大人决定绑沈棠宁给池宴一个教训这事,也并非一时兴起。
他与原工部尚书是有几分交情的,不过那几分交情断不至于让他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替对方报仇。
真正让他改变主意的是那人透露给他的消息,据说那位与池宴颇有渊源,若是能让池宴栽个跟头,保不齐能入对方的眼,算是个投名状!
他这才动了几分心思,决定冒险一搏,哪想到沈棠宁看着柔柔弱弱,竟然不是个好对付的,他们一行六个人,竟没把她一个女人给看住,还让她杀了两个人!
提起这个他就来气,眼下更无睡意,见他翻来覆去不睡觉,曹夫人也有点恼了:大半夜的,老爷这是做什么?
曹大人神色不耐:你睡你的!管我干什么?
他索性爬了起来让人去盯着门口,外头稍有点风吹草动都让他心惊胆战。
曹夫人也没了睡意,满脸狐疑盯着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曹大人脸色一变,皱眉呵斥:无知妇人,尽说些晦气话!
莫名被训斥,曹夫人咬了咬唇气的别过头。
忽然,他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惊疑不定地问:外面是不是有动静?
曹夫人正在气头上,闷声不响懒得理他。
曹大人按捺不住猛地拉开门,派去打听的小厮连滚带爬回来,脸色惊慌失措:大人!外头来了好多官兵,把咱们府邸都围了起来!
曹大人脚下一软,脸色煞白一片。
池宴坐在马上,慢悠悠转动手里的马鞭,抬眼一扫目光冷然:给我看好了,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火把的光摇曳在他脸上,衬得他容貌俊朗,轮廓分明,只是那略垂的眼皮将眼底情绪尽数遮掩,让人瞧不出深浅。
仪鸾司的人兴奋地摩拳擦掌,这还是他们成立以来第一次接这种大案子。
大门从里打开,曹大人被人扶着出来,脸色勉强还算镇定,他一眼瞧见马背上的池宴,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他容色出挑气势骇人,堪称鹤立鸡群。
一颗心跳的厉害,瞧着眼前这阵仗,曹大人手脚不受控制有些发软,他犹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暴露,勉强维持着镇定:
池指挥使,大半夜突然造访是有什么事吗?
池宴薄薄的眼皮一抬,掠过来饶有兴致的一眼:自然是,来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