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姜珩看她一眼,理智终于回笼,他舌尖顶了顶腮,隐忍下心头怒火,将她给一把推开,不冷不热地道:管好你自己!
说罢理了理衣襟,愤然离去。
姜稚京神色微暗抿了抿唇,看向对面的多吉,露出怯怯的神情:大皇子,抱歉,我皇兄他
多吉猛地抬手制止,指腹擦过唇角,顿时火辣辣的疼,他眼神透着股邪性,语气凶狠放话:不必多说,这事没完!
看着多吉不忿离去的背影,姜稚京蹙了蹙眉,朝着侍女嘱咐:这梁子是结下了,看好殿下,莫要让他生事。
侍女语气十分恭敬:是。
三日一晃而过。
朝宴这日,沈棠宁随着池宴一同进宫赴宴。
听说那齐国皇子生的俊美,至今尚未婚配。
旁边传来贵女低声议论。
说起来,齐国太子才是惊才绝艳,可以和我们太子殿下并称双璧,当真是可惜了!
沈棠宁凝了凝神,齐国太子?
确实也是个风云人物,只可惜天妒英才,早早地便逝世,再惊艳的人也在岁月长河冲刷下逐渐黯淡。
惊叹转化为唏嘘,眼瞧着谈论的人来了,贵女们很快停止了议论。
齐国二皇子、七公主到!
沈棠宁抬眼看去,大殿门口走来一男一女。
男子风华无双,眉眼间略显轻佻,但也并不折损气质。
至于那七公主,就要逊色几分了,她容貌是不错,气质却弱了些,身着华丽的裙摆,却显得有些不大习惯,束手束脚,过分拘谨,故而看上去有些畏畏缩缩。
联想到这位公主曾流落民间,想来规矩学的不多,倒也不奇怪了。
云安公主正在同人说笑,瞧见这一幕挑了挑唇,在姜稚京经过的时候故意抬脚绊了她一下。
姜稚京本就因为繁复的裙摆寸步难行,被这么一绊,险些狼狈摔倒。
沈棠宁离得近,众人避之不及的情况下,她实在看不过去,抬手扶了一下,让对方不至于太难堪:公主小心。
同为女子,身份相当,她着实不明白云安的恶意从何而来?
倘若大庆战败,今日沦落到这步田地的就该是她。
温柔的声音在耳畔扫过,姜稚京脸上腾起的热度稍褪,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对上一双略弯的眼睛,清湛明亮。
殿下的衣裙很精致,不过走路的时候需要小心些。
她随意的话很轻松的化解了她的尴尬。
姜稚京抿起唇角,脸蛋红扑扑的,声音很轻:谢谢你。
旁边的哄笑声渐止,云安嘴角垮下,不冷不热地嘲讽:状元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管闲事。
沈棠宁抬眼对上她不善的目光,并不露怯:七公主身为远道而来的客人,理应以礼相待,况且举手之劳而已,也不算闲事。
云安眼里情绪变换,冷哼一声:伶牙俐齿。
沈棠宁的话提醒了她,今日不适合生事,皇兄好不容易被解了禁足,若是出了岔子惹恼了父皇,母妃定不会放过她。
她拂了拂袖转身离开。
沈棠宁心下微松,转头瞧见姜稚京目不转睛盯着她瞧,微怔了下:公主?
姜稚京眨了下眼:你是新科状元夫人?
她似有些意外:公主知道我?
对方有些羞赧地垂头:略有耳闻,你叫什么名字?
沈棠宁也不喜欢被称为状元夫人,索性报上姓名。
姜珩略带警告的目光看了过来,已然有些不满,姜稚京顿了顿,悄声说了句:沈大小姐,你人真好。
她提起裙摆离开,模样小心又局促地停在姜珩面前,仰头解释什么,对方神情略有不耐。
沈棠宁将手缓缓收回袖中,指腹轻轻一捻,垂下眼神色若有所思。
方才接住姜稚京时,她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指腹粗糙,全然不像个千娇万宠养大的公主。
看来这位七公主流落民间时,没少吃过苦头,没受过皇室供奉,却要承担责任,也是个可怜人。
第166章 朝宴刺杀
紧接着到来的是北狄皇子,多吉和姜珩对上目光,便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火药味十足。
众人看得一头雾水,反应过来这两人怕是有什么过节。
燕珏到来时,沈棠宁略有几分意外,她抬眸望着病恹恹的青年,他神情冷静内敛,过分苍白的脸透着股悲天悯人的意味。
和太子对万物包容的温和不同,燕珏的平和更像是对万事都不在意的冷淡,包括生死,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
底下有人悄声议论:四皇子不是向来不出席这些场合么?怎么今个儿也来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三皇子还在禁足呢,都被陛下特许来参加,可见今日场合之隆重!
偶尔几分异样的目光落在燕行舟身上,他本就阴郁的神情愈发的沉,转而又恢复了漫不经心。
伴随着帝后到来,宫宴也正式开始。
笙箫渐起,舞姬翩跹登场。
沈棠宁定神瞧了瞧,没有眼熟的人,看来那个行刺的舞姬不在其中。
她不动声色瞥了眼燕行舟所在的方向,他正垂着头,神色有几分低沉。
前世她总觉得行刺之事是三皇子自导自演,可从最近发生的种种来看,她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燕珏的目光无意落到使臣的坐席中,不知瞧见了什么,神色松动了几分。
旁边的燕行舟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四弟今日心情好似不错?
他这个弟弟,一向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自然也很少有什么能让他惊起波澜。
燕珏一顿,淡淡笑了笑:许久没见过这样的热闹,让三哥笑话了。
燕行舟眼神仍有些狐疑,燕珏已经自顾自的喝起了茶,他也只能作罢。
太子殿下的身体瞧着倒是日渐恢复。燕珏看着燕淮的方向,无意这么一句,瞬间让燕行舟转移了注意力。
后者看向谈笑自若的燕淮,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歌舞表演进行到一半,多吉大大咧咧站起身来献礼:我此番来大庆,奉王的命令给皇帝陛下带来岁贡,还请陛下笑纳!
周遭渐渐安静了下来。
使臣上前几步,展开礼单缓缓念道:
良驹三千匹,牛羊各八千
草原物资有限,不过这良驹确实送到了皇帝的心坎上,草原是天生的跑马场,北狄养的战马油光水滑,威风凛凛,远胜于大庆。
他听完露出还算满意的笑:北狄王有心了。
接下来轮到齐国,齐国临海,物资丰饶许多,多的是五花八门的玩意儿。
一串名单下来,只听得人咋舌。
念完了礼单,姜珩站起身来,唇角挑起一抹弧度,道出来意:此番前来,我父皇有意与贵国结两姓之好,因此特意带上了齐国最受宠的七公主,不是大庆陛下意下如何?
四周静了静,知情人士不免腹诽:他倒是真敢说,最受宠的七公主?
不是才找回来的吗?
要是真受宠,联姻这事也落不到她头上了。
各种复杂的目光落到姜稚京的头上,如同货物一样任人打量,她笑容勉强,脆弱的脖颈好似支撑不住地垂了下去。
崇德帝神色喜怒莫辨:哦?朕有三个儿子适龄,不知贵国看中了哪位皇子?
姜珩的目光在诸位皇子身上一扫而过,嘴角缓缓勾起:素闻太子殿下德才兼备
燕淮眸光微动,虚掩着唇轻咳一声,眼底添了几分晦暗。
四周一时极为安静,皇后不由皱起了眉头,生怕皇帝一时兴起当真应了下来。
崇德帝目光落在燕淮身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太子有什么想法?
燕淮徐徐站起身来,拱手冷静道:回父皇,儿臣不愿。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周围陷入短暂的寂静。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姜珩倏然望过去,神色已经冷了下来:太子殿下这是看不起我们齐国?
姜稚京一怔,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眼看着即将上升到两国之间的矛盾,燕淮低低咳嗽两声,嗓音温和:二皇子误会了,本宫不愿是自知并非良配,半年前在战场上本宫落下暗疾,身体状况欠佳,此事人尽皆知。
他抬眸看了眼姜稚京,微微一笑,公主金枝玉叶,配得上更好的人。
对上他坦荡的目光,姜稚京眼神微微动容。
这下姜珩也哑口无言。
崇德帝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此事便再议,诸位使臣还要在大庆待上一段时日,不急在这一时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