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但见她一脸虔诚,怕打击到池母,她到底没好意思没出口。
又过了会儿,可算见着了池宴的身影。
池宴正偏头听季无涯抱怨:这题实在太难了!究竟是哪个先生出的,我想登门拜访,给他提点土特产!
他一脸悲戚地总结,好兄弟,咱们明年再会!
想的美,谁要和你再会?池宴低骂完,顿了顿,抬起眼皮盯着他,那张卷子你没看?
季无涯苦着一张脸:你可太看得起我了,那么多我怎么背的下来?他鬼鬼祟祟压低了声音,况且我觉得你说得对,咱们不能干这么缺德的事儿!
池宴有些意外,勾了勾唇:还算有点出息。
季无涯得意洋洋拍了拍胸脯:那可不,好歹我来参加了,落了榜我娘也高兴,季小公子虽败犹荣!
池宴唇角一翘,轻声笑骂:犹荣你个头!
他该提醒的都提醒了,若季无涯执意走那条路,他也拦不住。
阿宴!臭小子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池宴抬头望去,眼里不自觉露出笑意。
季无涯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领神会,语气酸溜溜的:哎呦,成了家的人就是不一样,去吧去吧,我一个人走路回家也是可以的。
池宴当真点点头:先走一步。
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季无涯呆住:
不是兄弟,你真就半分犹豫都没有啊?
池宴走近,目光掠过几人,故作镇定地哼笑:至于搞这么大阵仗么?我又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说完,池二夫人便在他身上抽了一下:来接你就偷着乐吧!
池宴:
很好,这才刚考完他娘就变脸了。
沈棠宁妙目含笑打量他,有几分清减憔悴,不过状态似乎不错,看样子应是发挥的可以。
夫君感觉如何?
这个嘛池宴皱了眉,神色变得凝重,他支支吾吾的模样,池二夫妇当时就一个咯噔。
池母结结巴巴安慰:没事啊儿子,咱一回考不上,还有下回嘛,你心里不要有太大压力!
池父也连连点头:失败是常有的,之前有个人五十多岁才考上呢!
池宴怀疑他说的是范进。
沈棠宁倒是看出了什么,但笑不语。
果然,只见他神情一松,勾唇笑了起来:骗你们的,这回发挥不错,可以说是展现了本公子真正的实力!
二老沉默地对视一眼,心口拔凉拔凉。
他儿子真正的实力?
那考砸没跑了!
池母忍着心梗强颜欢笑:没事的儿子,娘不怪你,咱们辛苦了这么些天,回去吃点好的!
池宴恼羞成怒:我真觉得这回不错!
池母对着池父辛酸道:瞧瞧,这是累出幻觉了!
池宴:
第76章 阴阳怪气
回了府,池宴拉着沈棠宁来到书房,看着他仔细关好门窗,一副避人耳目的模样,后者若有所思勾了勾唇:夫君这是做什么?
池宴转过身来,一脸郑重望着她:果真有人泄题!
沈棠宁一怔,声调微扬:哦?
池宴背着手来回踱步,神色凝重:我刚拿到那考卷便察觉到不对,上面的题和之前季无涯送来的高度重合!这是有人故意泄露考题以此牟利,是严重舞弊!
因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沈棠宁倒也不是很意外,她状若震惊微垂眼睫:他们怎么敢?若是被捅了出去,相干人等罪责难逃。
她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还好夫君并未参与其中。
池宴转过头来,眼神欲言又止:可是如此大规模的舞弊,本次科考成绩很有可能集体作废。
沈棠宁忽然明白了他的担忧:夫君是怕我会觉得失落?
他闭口不言,面露几分颓色。
本朝乡试每两年一次(原三年,本文有改动),错过这回,便要再等上两年!
大半年来的努力付之东流,别说沈棠宁,他自己都会觉得心有不甘。
池宴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天生就没有做官的命?
沈棠宁心中触动,反倒柔声安慰起来:夫君已经竭尽所能做到最好,至于其他意外,咱们没法提前预知,我怎会因此怪你?
池宴这么些日夜来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也并非胡搅蛮缠之人,最初让池宴参加科举,也并不是抱着一定要他做官的想法。
毕竟人的能力有限,池宴当真不是那块料,她还能逼他不成?
她只是想给池宴找点事做,好歹有个奔头,不至于碌碌无为,蹉跎度日。
再者,读书使人明理,说不定池宴能避开上一世的灾祸,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
后来她渐渐发现,池宴并非传闻中不学无术的纨绔,他很聪明,洞察人心,对朝政也有独到的见解。
他心中怀有山川湖海,百姓大义,若不做官,真真是可惜。
撞上她含有笑意的眼眸,池宴微微一怔,原本浮躁的一颗心,不知怎么奇迹般安定下来。
他抿了抿唇,扯起唇角,嗓音略显虚浮:你不觉得在我这个废物身上浪费的时间可惜?
沈棠宁正了正色,眉头微拧:我不觉得夫君是废物,更不觉得在你身上的投入是浪费时间,所以池宴,你也不要妄自菲薄。
如若他果真烂泥扶不上墙,她早就放弃了,正因察觉到他是块璞玉,她才愿意花时间仔细打磨。
她的口吻罕见的严肃,池宴微微睁大了眼,胡乱地点点头,耳根悄悄红了。
沈棠宁极少叫他的名字,可他却觉得,她一本正经叫他池宴时,比客客气气叫他夫君好听的多。
就好像,她的夫君可以是任何人,但池宴,只是池宴。
乡试考完,距离放榜至少要半月。
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
按池二公子的说法,考完了可不得好好放纵一下?
池宴正欲出门,不料迎面碰上了池景玉,对方先一步叫住他:二弟这是要出门?
这下装没看见都不行。
池宴眉稍轻扬,假意盛情相邀:是啊,大哥要一起么?
池景玉本能地皱眉,眼神欲言又止:听说这次秋闱考题不简单,二弟可有把握?
池宴沉思须臾,点点头:我觉着还成吧!
见他一脸自我感觉良好,池景玉略有些无言:也罢,这回不行,还有下回。
池宴眼里掠过耐人寻味,就这么看不起他?
他也不争辩,只似笑非笑道:听说大哥最近得了个通房?不愧是大哥,恭喜恭喜啊!
池景玉脸色发沉,总觉得池宴这话有些阴阳怪气,但又一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有什么可喜的?他神色淡道,那通房本就是母亲强塞给他的,他不愿拂了母亲的面子,这才勉为其难受下。
即便他没让人近过身,前几天熹微也跟他闹得厉害,本来朝中的那些事就已经让他心烦意乱,回了家还要哄她,他实在身心俱疲。
这么一瞧,反观池宴日子却过得春风得意,本以为沈棠宁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嫁了他这二弟,日子必定是鸡飞狗跳,没成想两人竟也算和睦。
他心里微妙的有些异样,只淡声道:二弟年纪也不小,成亲也有大半年,是时候要个子嗣,让自己成熟稳重起来。
二房的动静他不关注,但总有些风声传到耳朵里,据说这夫妻二人如今还是分开睡。
池宴不屑地轻嗤,懒洋洋掀起眼皮:大哥这话有些想当然了,思想本就不成熟的人,有了孩子就能立马成熟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是什么灵丹妙药。
投生到这样的人家,那孩子得多倒霉啊!
池景玉皱了皱眉,本有些不悦,一时又不知如何反驳。
池宴轻笑一声:再说了,这事哪能我一个人拿主意?还是得看棠宁的意思,主动权在她呢。
其实沈棠宁要是不想生,他也没什么意见。
这可是古代,妇人生产无异于过鬼门关,他可没那么大的脸要人家为他出生入死。
更何况他和沈棠宁手都没牵过,提别的是不是言之过早?
池宴转而一想,池景玉这厮十有八九是故意嘲笑他呢!
他也不乐意了,微微挑起眼尾,语气透着玩味:正所谓能者多劳,大哥你想生就多生几个,祝你一胎生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