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怎么不早点提醒她?
  棠棠宁呀,你怎么来啦?池二夫人变脸如翻书,又恢复了温柔慈爱的模样,忍不住暗暗忧心。
  自己方才那凶巴巴的模样,没吓到儿媳吧?
  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媳,要是吓跑了找谁哭去?
  沈棠宁示意雪青端着托盘上前,唇角微勾:厨房炖了银耳雪蛤羹,想着夫君读书辛苦,我便给他端来一碗。
  池宴脸色一僵,看向沈棠宁的眼神透着几分古怪。
  他怀疑沈棠宁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雪蛤这玩意儿,好像有补肾壮阳的功效。
  怎么他看着很虚吗?
  事实上,他还真误会了她,沈棠宁只知雪蛤美容养颜,哪里还留意到其他作用?
  且不管池宴滋味如何,池二夫人倒是欣喜万分:好好好,还是你想得周到!
  她乐得牙不见眼,捂着嘴笑了笑,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行,你们夫妻俩慢慢聊,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沈棠宁福了福身:娘慢走。
  她刚迈出几步,池二夫人连忙拦了拦:几步路的事,快别送了!
  沈棠宁也没执着,目送她离开。
  扭过头来,见池宴神情复杂盯着那雪蛤羹,她挑了挑眉走上前:夫君愣着做什么?赶紧趁热喝啊,凉了口感可就没那么好了。
  池宴眼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心情复杂地喝了起来。
  沈棠宁瞥了眼书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心情不错:夫君近来倒是勤勉,不如给夫君放两天假?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池宴动作一顿抬眼看了看窗外,目光定在她脸上。
  柔和的晨光透过窗棂,轻柔地扑洒在她的脸上,连她脸颊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沈棠宁红唇轻抿起笑,纤长浓密的睫毛一抬:夫君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
  池宴晃了晃神,不知为何竟不敢细看,不着痕迹错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可别给我乱扣帽子。
  顿了顿,他又问起在福荣院发生的事,你不担心老夫人和侯夫人记恨上你,回头给你吃挂落?
  沈棠宁淡淡一笑: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换来变本加厉和得寸进尺。
  她微垂下眼帘,语调轻柔,我不喜欢忍,我喜欢谋定而后动。
  池宴怔了怔,眼里掠过一抹复杂。
  是啊,一味的隐忍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有恃无恐。
  可惜这个道理,他明白的太晚。
  沈棠宁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过几日我想去普陀寺进香,夫君可否同我一道前往?
  池宴回味了过来,似笑非笑望向她:你说的给我放假就是这个?
  她脸不红心不跳:就当是去散散心,也为夫君的仕途求个顺利。
  他不由感到好奇:你就那么肯定我能考上?
  沈棠宁比他还纳闷:夫君又不笨,为何考不上?
  她自认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池宴若真是块朽木,她也懒得下功夫了。
  池宴一愣。
  她许是想起他前几次的失利,语气多了宽慰:前几次许是运道不佳,这一次我们再试试,一定能成!
  池宴默然片刻,勾了勾唇:你倒是比我还有信心。
  不行,这事儿绝不能这么算了!不然我的脸面岂不是让她沈棠宁踩在地上?日后还怎么服众?
  侯夫人左思右想,横竖咽不下这口气。
  银钱是其次,沈棠宁此举是挑衅,更是踩在她脸上蹦跶!
  嬷嬷正要说话,外头的丫鬟进来通传:夫人,世子来了。
  侯夫人有些诧异:今儿下值怎的这么早?你来的正好,我有话
  池景玉进门的时候脸色冰冷,看了眼怒容未消的侯夫人,他开门见山:母亲,别再问二婶要银子了,我的孩子,何时沦落到要别人来养?
  他一想到雪青阴阳怪气的传话,再联想沈棠宁轻蔑的模样,胸中仿佛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
  正如沈棠宁所想,池景玉是读书人,有自己的傲骨,伸手问人要钱这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
  但当沈棠宁撕破了那层遮羞布直接找到他跟前,他便也坐不住了。
  侯夫人面露错愕:难不成我还有错了?我这是为了谁?
  第33章 不是省油的灯
  池景玉眉头紧拧:儿子当然知道您的良苦用心,可您想想,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让外人知晓,旁人会怎么看我?儿子在朝中又如何立足?
  侯夫人噎了噎,她心里想的是,谁敢出去乱嚼舌根?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转而一想,沈棠宁那不管不顾的性子,指不定还真能闹得人尽皆知!
  娘不也是为了你?你平日里打点上下,还有吃穿用度哪里不要银子?
  见她态度缓和,池景玉耐着性子解释:如今儿子在朝中有了一定地位,已经不需要时常打点,咱们家自诩清流,太过铺张奢侈反倒招人眼红。
  他话音一顿,儿子每月也有俸禄,至于熹微那边,她怀有身孕肯定一切先紧着她,但也不好太过奢靡,这点母亲有分寸,我是放心的。
  侯夫人抿了抿唇:那二房那边
  池景玉眸光一凌:母亲,小儿持金过闹市意味着什么您也知道,您以为太过招摇是件好事?
  他罕见的强硬,侯夫人敏锐地嗅到了不对,眼微微一睁,张了张嘴。
  池景玉脸上闪过不自然,转而缓和了脸色:母亲,此事不必再提。
  侯夫人还想说什么,细思他方才的话,直觉脊背发凉,只讷讷地道:好,那就听你的。
  沈熹微那头也气的不行。
  好不容易怀了身孕,好日子没过多久又被打回原形,侯夫人差人来时那倨傲轻蔑的态度犹在眼前:知道姨娘怀有身孕身子娇贵,但如今咱们侯府就这条件,当开源节流,烦请姨娘委屈一下,这也是世子爷的意思。
  她心中再是愤懑不平,一句世子爷也给挡了回来。
  玉珠难免为她抱不平:世子怎么这样?
  沈熹微心里也不舒服。
  她以为肚子里的孩子会是她的筹码,如今看侯夫人和池景玉这态度,她忽然感觉到危机。
  以侯夫人的性子,很难保证不干出去母留子的事。
  若是将来孩子生了下来,那她还有活路吗?
  不行,她得想想法子。
  哟,王管家晒太阳呢?
  王管家抬眼看去,直道晦气,皮笑肉不笑:李二,这是上哪儿去啊?
  李二挺了挺腰杆,漫不经心地炫耀:嗨,这不是眼瞧着入夏了吗?夫人吩咐我跑一趟衙署,将陛下赐给侯爷的冰领回来。
  圣上仁慈,凡是三品以上官员,每年入伏至立秋之际,都可以领到冰块。
  至于不够的,那就只能自个儿掏钱孝敬京官,俗称冰敬。
  他捶了捶胳膊,我这胳膊腿儿的,也就只能干跑跑腿的活计,哪比得上王管家您风光体面?
  这话说的,主子看重你才肯让你跑腿,再说这可是体面活计,多少人争着抢着做呢!
  他这摆明了就是得瑟。
  王管家脸色僵硬,板着脸点点头:既然是夫人吩咐,那可是要紧事,你赶紧的,莫要耽搁了时间。
  得,还是王管家您有经验,我这就去!
  眼瞧着李二走远,王管家脸瞬间阴了下来,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我呸!小人得志的东西!我王福风光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刨马粪呢!
  他这几日过得很是糟心。
  因着二房那事没办妥当,侯夫人对他显然意见颇深,没从前那般倚重。
  非但如此,还从下面提拔了一个人上来。
  这李二原本就是个喂马的,见到他还得点头哈腰献殷勤,自己看在是同乡的份上拉拔了他一把,好歹是让他在夫人跟前露了脸。
  他倒好,踩着自己往上爬,还跑来他跟前耀武扬威?当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王管家心气不顺,来到马厩前一阵撒气。
  小厮正在喂马,见了他有些忐忑:王管家,有什么吩咐吗?
  有你什么事?王管家没好气瞥了一眼,突然眯眸,这是二房的马,你喂它做什么?最近有谁要出门吗?
  小厮如实回答:是二少夫人,明日她要去普陀寺进香。
  沈棠宁?
  听到害自己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王管家心里陡生一股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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