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切落下帷幕,徐怀袖也不欠了张姐人情,她婉拒掉组内庆功宴,向上递交了辞职证明。
  人事部主管正巧在江屿容办公室汇报工作。这日正当下班时间,徐怀袖在主管门前等得百无聊赖,便见江屿容一身休闲西装,和人事部主管一起过来。
  这一月两人之间虽也有些嘘寒问暖,但其实见面很少。江屿容有加不尽的班和事情,徐怀袖大半个月都在外勤,跑工厂,跑印刷,跑研发,两个人竟然只擦肩而过几次。
  现在徐怀袖彻底轻松下来,居然这么巧合地也遇到了度过忙碌期的江屿容。
  江屿容脚步迟缓,看见拿着几页纸的徐怀袖,她的声音清晰传来:“主管,我想办理一下辞职,内网已经申请了。”
  “哦,好,”主管和江屿容告别,“小江总,我还有点事,就先不送你下去了。”
  江屿容颔首,目光从徐怀袖身上掠过。
  今天不止是事情少才准时下班,还有一层理由是他定的钻戒提前几天到货,为了检查货物,他想及时取回来。
  本来是想着两人一起去店里选品的,但实则店里没那么多合适的现货,两人又总碰不上时间,江屿容干脆选择了vip特供的线上3d设计 app交流。
  徐怀袖要求没那么多,只说想要好点的切工,不想要方形成品。因此实际上用什么钻,切成了什么形状都由江屿容拍板。
  徐怀袖的辞职申请早就在内网走了流程,现下只
  差最后一步,彻底注销掉她在公司中的账户,清空电脑,拎起装着自己东西的包,她才算是彻底和待了八年的公司告别。
  电梯到地库,走了没两步,却见江屿容长腿一叠,轻靠在她车侧,见到她出来,前几步接过装杂物的兜子,轻轻偏头:“你周末没有安排吧?”
  第7章
  徐怀袖当然没事,她计划未来花一个月南下跑几个城市,摸厂家,拉人脉,开启自己下一场事业的预备章。
  而在这之前,她需要的是阔别八年的长假。
  “没有,”她摇头。
  江屿容关上后备箱,向她伸出手:“既然没有安排,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可以看烟花的地方。”
  烟花?
  现在大部分城市都在非节日期间禁燃烟花,只有部分地方在申请后有允许燃放的地方,但市区总是很难看到,加上烟花很贵,徐怀袖喜欢烟花,但几乎没买过,来北京后也几乎没见过烟花。
  她牵上江屿容的手,后知后觉回头:“……但我的车。”
  江屿容另一只手轻轻把她的钥匙拿过来:“司机给你开回去。”
  晚上冷,徐怀袖又不喜欢车内空调的味道,自己一人时常开窗,江屿容居然知道她的喜好,过了市区车多灰多的地段就开了窗。副驾上放着条蓝色毯子,崭新的,早就预备好。
  车内部空间足够宽敞,徐怀袖人半裹在毯子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车座很高,和平时她开车的视角略有不同,昏黄夕阳走向一天的燃烧殆尽,看的徐怀袖昏昏欲睡。
  到上了高速,她才突然惊醒似的:“这是要去哪?”
  “去山里,”江屿容半含笑意看她神情紧张起来,困意已经散掉,说了实话,“不远的,是度假村,一会儿就到了。不要睡着,开着窗容易受凉,严重的还会吹得头风。”
  “喔,”徐怀袖在毯子里蹭直,车在渐浓的夜色中行驶了二十多分钟,远远地瞥见一出亮着光带的屋群。
  说是度假村,真的不假,进“村”后,她看到有农家乐、超市、民宿,户户一样,又似乎户户不一样。
  到村落后边,江屿容停车:“到了。”
  房子是两层小楼,装潢要更精致很多,有点ins风,亮晶晶的花朵灯穿过房檐支柱,盘绕而浪漫,像一房萤火虫。
  院子里有足够宽敞的地方做聚餐、烧烤之类的空间,另一侧有架起来的茄子藤、豆角、黄瓜几类果蔬,门口拴着只黑狗,老实趴着,见车进来,起身汪汪叫个不停。
  一侧房子立刻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她呵斥住狗子,和江屿容打招呼:“小江总,你来啦?房子我都收拾好了,啊!这是夫人吧,夫人好。”
  徐怀袖扬起笑容:“晚上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不打扰你们了。”中年妇女牵着狗走了。
  江屿容心情很好的样子,给她介绍:“她是王妈,以前给我外婆做保姆的。王妈年轻的时候远嫁到菲律宾,但总是被家暴,逃回来后被招到家里,一直尽职尽责。后来我外婆走了,她家里也已经没什么人,妈妈就做主让她到这颐养天年。离城市没多远,年轻人也多,还能方便她帮我们看房子,听说她前两年收养了一个小姑娘。”
  徐怀袖点点头。
  外面风大,江屿容带她进屋:“二楼有卧室,你随便挑一间,马上吃饭。”
  他们到得太晚,不再适合江屿容大展身手,厨子几分钟前做好所有的菜,已经悄悄退场。
  菜也没讲什么菜系,鲁广湘浙哪里都有,打眼一望都是徐怀袖喜欢的,她心知江屿容一定是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喜好摸了个透底,想问什么,除了事业上的事,都被江屿容轻飘飘地躲了过去。
  徐怀袖叹气,她歪头问江屿容:“有酒吗?”
  江屿容老实点头。
  “等一下我给你调一杯,”徐怀袖吃饱了,她准备去收拾一下,“我去洗澡,烟花是几点?”
  “九点。”江屿容说。
  那还早。
  卧室里有适合徐怀袖的衣服,都是偏舒适的运动风或睡衣类,尺码刚刚好,考虑到她不用上班,就没有商务类衣服。
  江屿容好像真是带她来度假的。
  徐怀袖泡了热水澡,吹干头发出来,发现江屿容已经准备好了酒和佐烟花的小食。
  他洗澡要快一些,此刻已经换好衣服,正抱着电脑处理信息。
  徐怀袖坐到他身边,江屿容往她腰后塞好坐垫,回复完邮件后合上笔记本。徐怀袖一言不发,全程捧着脸看他。
  江屿容耳朵稍红:“总是这么看我做什么。”
  徐怀袖笑了一下,答非所问:“我高三的时候,在一家酒吧学过调酒。”
  江屿容没有问她怎么转变话题,而是认真听了下去。
  “因为当时有一个学姐高考落榜,她自知二战也没什么希望,所以干脆学调酒。都是技术嘛,她是对的,很多情况下,找工作的技术大于学历。
  “我也缺钱,所以就跟着她练了两天。她是学花调的,我不是,只是把各种酒按规定混合、切割冰块。所以我们两个忙的不一样,她多挣一份儿表演的钱,我只付出汗水。
  “后来高三下半年,学姐问了我的月考成绩,说什么也不让我打工了,把她攒下来的钱都借给了我,说要我好好考上大学。”
  徐怀袖考得很好,这江屿容知道,但他还是追问:“后来呢?”
  “后来……”金酒扬起弧线倒入雪克杯,“我到北京这边来,大二的时候陪领导去酒吧,一来二去的和酒吧老板混熟了,就想办法把学姐叫了过来——她的技术可能在大城市看起来有限,但培训时间短,可开工资高,现在她已经升任成分店副店长了。”
  “你很厉害,”江屿容的目光落到徐怀袖的手上,“化人脉为己用,大二之前可以用未成年的借口躲酒,后面酒吧有人脉,就可以想办法不被灌醉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徐怀袖雪克酒液,“所以你以后想喝酒,可以叫我,我会调大多数的酒——但提前说好了,为难人的水割就免了。”
  “其实我不喜欢喝酒,”话从江屿容嘴里说出来并不刺耳也不油腻,大约是他的眼神落到徐怀袖身上永远真诚,“但你调的话,我是很想喝的。”
  徐怀袖也爱听漂亮话,侧头目光和江屿容对上时,窗外突然闪烁起绚丽的光,同时还伴随响彻空间的爆破声,清脆有之,浊闷有之。
  度假村有足量的烟花储备,各式各样无一不有,这里特地申请了烟花许可,在报备后放半小时的美丽的烟火秀。
  烟花秀类似于演唱会舞美,相当数量的烟花腾空,谁先谁后,节奏如何,点燃位置如何都大有讲究,徐怀袖真真切切地被震撼到了。
  初时烟花还只是分批次升起,熹微火光伴随“咻”的尖锐声升空,然后一声爆破,四散出绚烂火光,而后坠落。
  烟花秀以此拉开序幕,接二连三的大型烟花升腾,各式造型,一次亮相后还有后续的火花飞溅,徐怀袖最喜欢火花飞溅的声音。
  喜欢烟花的原因除了烟花少见,还有小孩儿的时候她就最喜欢这种飞溅声,那会儿穷,吃不到什么好吃的,烟花能让她想到芝麻被口腔压瘪的感觉。
  爆竹不喜欢,楼层矮,玻璃总是在年夜被溅出滚圆的烫痕,家里大人每每发现一处,都要心疼半天。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