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沈商凌眼睛一亮：“真的？”
陆骁微眯了眼，皮笑肉不笑：“不过雪妖当谨记自己身份，你乃本王侍妾，不合侍妾的赏，本王不给。”
说着，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警惕，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要图谋什么。
“那王爷能给我发月银吗？”
沈商凌却没留意，有点期待道，“我……小人——”
“本王面前，”
陆骁听得不耐烦，“许你我来我去。”
“……哦，我是说，”
沈商凌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终于不用一口一个小人了，“我想有些零用钱，不知……这合不合情理？”
“你要银钱？”
陆骁似乎有些意外，“你要知道，你有再多银钱，也是本王侍妾。”
他本以为沈商凌会谋求脱了罪奴之身，或者谋求出府交游的机会。
毕竟不管这沈商凌到底是谁，必定不甘被他困圄府中不见天日。
谁曾想竟然是要银钱。
“我要钱买吃的啊王爷，”
沈商凌被这狗王爷一口一个“侍妾”也给激起了火气，“贵府的吃食实在是不敢恭维，有点钱买菜我也能自己做点吃的！”
这大殷食材其实不少，但调料正不行。
一般食物都是蒸、炖、煮的，顶多弄些大酱烧一烧……反正真是太不合他口味了，他吃饭其实超级挑。
不然也不会自己学做菜。
正好这时闻青檀和江元麟走了进来。
听到两人对话，闻青檀也是一挑眉，带有些揶揄地冲陆骁一挑眉。
陆骁：“……”
竟然是挑食。
“允你就是，”
略一顿后，陆骁哼笑一声，“本王倒是有些好奇，雪妖能做出来什么饭食？”
他定北王府虽不如那些世家豪奢，可厨子并不差，除了极少用那些极品的山珍海味，一般肉炙菜蔬，不都是这个味么？
“王爷，药拿来了，”
这时江元麟道，“我来给他瞧一瞧？”
陆骁闪开。
江元麟拎着药箱走过来。
沈商凌疼的斯哈斯哈地配合他卷起衣裳裤腿，又除了鞋袜，露出扭伤的脚腕来。
这么一会功夫，脚腕都有点肿了。
“我用药油替你推一推，”
江元麟先又捏着检查了几下，这才拿出一个瓷瓶道，“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下就好。”
沈商凌：“……”
江元麟将药油拍开，略一用力擦了下去。
“嗷~”
沈商凌没忍住脱口叫了出来，“疼疼疼——”
江元麟：“……”
闻青檀：“……”
就没有见过这么娇气的人，连文哥儿扭到了都能忍一忍！
“麻烦江郎中了，”
沈商凌忍疼忙道，“不然，让我自己来？”
这些古人手劲一个个都这么大，真是不科学。
“你们先去西阁，”
陆骁视线从沈商凌脚上扫过，忽而开口命道，“这里交给本王。”
闻青檀一挑眉，跟江元麟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沈商凌和陆骁两人。
沈商凌顿时心里一阵紧张。
就在这时，陆骁略一弯腰，伸手挟在他腋下，将他一下子拎到了旁边的大书桌上，直接让他坐在了桌面上。
沈商凌：“……”
“既是本王侍妾，”
陆骁笑意有点痞气，“这玉足，自然要由本王来护着。”
沈商凌被噎的一口口水呛到，一下子剧烈咳嗽了起来。
他好不容易咳完，陆骁已经不紧不慢抓住了他那只脚。
沈商凌惊恐地试着缩了一下，陆骁的手却跟铁钳一般，他根本挣不动一点。
陆骁面无表情地拿起药油，往他脚上倒了一点后，带着厚茧的指腹便倏地落在了他脚踝处。
“啊……”
沈商凌疼的又一声痛呼，“我我我我……自己来——”
一边疼的乱叫，他一边弯腰胡乱去推陆骁的手。
陆骁视线沉沉落在手中素白的脚踝上，眼看那肿又红涨了些，他眼光一凛，另一手一抬拍在了沈商凌腰间某处。
沈商凌只觉得半身一麻，他整个人就软倒后躺在了大桌上。
陆骁也不说话，指腹略一用力，飞快替他揉搓开了药油。
“唔……呃……嗯——”
沈商凌无力地躺在凉硬的大木桌上，感受着脚踝处传来的疼痛，没忍住嘴里难耐哼唧起来。
眼眶也随之一酸，接着就有凉凉的水珠从眼角滑落。
陆骁垂睑替他搓得皮肤发热，药油的药性也浸散后便停了手。
一抬眼，才留意到眼下沈商凌的样子：
额上出了汗，乌黑的发丝有些黏沾在了鬓边、脸上，衬着水洗般的眸色，又是那般的好容色，别有一种凌乱飘零的风味。
裤腿挽的高，露出白玉般一截小腿来，竟比那豆腐还白嫩些。
一副饱受欺凌的模样，像是才被人不知怜惜地轻薄了一般。
“呃……”
沈商凌这时才透过一口气，“好、好了是吗？”
再不好他就要疼晕了。
他一开口，陆骁猛地回过神，脊背上也顿时窜起一股无名热燥来。
“你是不是男人，”
陆骁莫名有些烦闷，不由粗声粗气道，“怎生如此矫情。”
沈商凌：“……”
鸭的。
由于这时脚踝处药油起了作用，原本火辣辣的地方，感觉开始有了一丝清凉，一下子舒服了许多。
沈商凌硬生生将陆骁这句嘲讽忍了。
再一想，陆骁亲自替他揉的药油……
“多谢王爷。”
一念至此，沈商凌还是道了谢。
他不是不讲理的人。
陆骁哼一声，却又笑得恶劣：“雪妖瞧着越发晓事知理了，不知何时才能尽侍妾本分呢？”
沈商凌：“……”
他垂眸不语，这狗王爷三句话崩不出好屁来。
接着，陆骁将他“拎”到了西阁。
沈商凌面无表情，他已经接受了，在陆骁这不科学的武力值跟前，他就跟个布娃娃差不多的残酷事实。
到西阁后，沈商凌有点意外。
除了江元麟和闻青檀外，还有另外两人：一人瞧着也才二十出头，很有些精明干练。另一人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一看也是文绉绉的。
但陆骁和闻青檀都没介绍，沈商凌也就没问。
按之前说的，今日他不必制作芙蓉皂了，而是集中精力，将他说的那些数学公式之类解释清楚。
不过看眼下这样子，是专门派了人来跟着学的。
由于脚扭了，沈商凌便坐着讲。
先从小学初中的数学讲起，毕竟先易后难，先要带着古人熟悉一下这些符号写法。
“能不能做一个黑板？”
讲了一个多小时后，沈商凌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水后试探问道，“没有黑板太浪费纸了，也不方便——”
“黑板？”闻青檀不解。
沈商凌略略跟他们解释了一下，他感觉黑板制作应该不难。
“另外，有白垩吗？”
接着他又问道，“可以当粉笔。”
天然的白垩马马虎虎能当粉笔用。
“白垩，什么样子？”闻青檀皱眉问。
沈商凌大致说了一下。
“白土子？”
江元麟先反应过来，“你说的那不就是白土子？”
沈商凌嗯了一声，大约叫法不同，他知道白垩有地方叫白土粉的，这里叫白土子也不是不可能。
“写完了可以擦，擦了还能继续写，省纸。”
沈商凌解释了一下黑板的好处。
他话音一落，众人脸上神色都有些微妙。
“本王不缺那点银钱，”
陆骁一挑眉，“纸笔你只管用便是。”
沈商凌：“……”
装什么大方。
“不止是省纸，”
沈商凌耐心解释，“而且黑板还能竖起来，我在上面写，大家坐在那里都能看到。”
他这么一说，闻青檀立刻明白了这种妙处。
之前沈商凌边讲边在纸上画，他们几人都要凑到跟前来看。
真有了他说的黑板，那就很方便教授这些东西了。
且之后真要在罘州下层吏员中推行此数算之法，用黑板，确实又省纸墨，又方便行事。
这一日讲下来，闻青檀等人神色也越来越严肃：
本来一开始从九九表、什么阿拉伯数字学起的时候，他们眼底还有些不以为然。
毕竟一般文士，都懂一些数算。
叫法花里胡哨，未必有多深。
但随着沈商凌逐渐深入，他们感觉就不一样了。
一些“公式”涵盖的东西，怕是那些世家大族中的数算干吏都不曾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