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在,蒋督。
我来吧,你们可以走了。
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的任务就是把嫌犯交接回去。
我说的,下班了。蒋明的声音冷下来。
是是,蒋督。警员吓得一怔,匆匆行了个军礼,离开了。
蒋明回头看向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记录警:监控记得关。不审问的时候,别浪费电。把等候室的医生叫进来,他有个常规检查。这里有我,你先走吧,辛苦了。
哦哦。记录警忙不迭地应声,小跑着出了审讯厅。
*
墙上的监控折叠起来,缩进墙壁。
每次警司打着省电名义关设备,就说明有某位领导开始动真格了。
不一会儿,颜挈就推门走了进来,运动套头衫,嚼着泡泡糖。
她一看见蒋明的警制冲锋衣,脸色就难看起来。
啪,吹破一个泡泡。
后面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提医疗箱,戴口罩;再后面是花狸子。
她顺手把门锁了。
周晓芙。花狸子简短地向蒋明介绍那个白大褂女人,周大夫。
蒋明点点头。
隔音好吗?花狸子问。
总司审讯室,双层隔音墙。蒋明回答地不动声色的,又不放心,嘱咐一句,移交法院前要活的。
花狸子拍拍蒋明,挽着周晓芙,推门进去了。
第46章
凯宾斯以为是来带他离开的警员,起初并没在意。
警员下班了,他以为自己也可以下班了。
直到那人拖了把椅子坐在自己对面。
他抬起头,看见她,心脏像被捏了一把。瞳孔皱缩,汗水涔涔地从脸上掉下去。
是在雪域一枪打断自己手的女人。
她十指相扣,面无表情地打量自己。
凯宾斯目测比雪域回来时又瘦削了,发型凌乱,黑色瞳孔恐惧地颤抖。
别来无恙?凯宾斯先生。花老板先打招呼。
你你不要动我他下意识向后缩,这里是警司
花狸子眯眼:警司,如何呢?
雪雪域完蛋了你还想怎样?
针头娴熟地扎进肘窝静脉,白大褂大夫把他的手肘放平:别乱动。
凯宾斯恐惧地看着她把一袋透明液体贴在墙壁上,控速器调节到最快,液体一滴一滴流进血管。
葡萄糖。周晓芙瞟了他一眼,简短回答。
葡萄糖有助于他清醒地思考。
听条子说,你嘴巴很严嘛。花狸子站起身,扶住审讯椅,看着失魂落魄的嫌犯,勾了勾唇角。
我该交代的都配合交代了你你你不要公公报
凯宾斯打着哆嗦,看着她掏出一把随身的匕首,映着寒光,一时失语。
公报私仇?花狸子把刀在衣服上擦了擦,我不关心你和李渊和之前有什么破事儿。我只是好奇
什么样的奴才到这种时候还不愿意卖主。
嚓,极轻的一声,温热的液体顺着他侧脸滑下。
起初凯宾斯还以为自己又在出汗,直到浓重的血腥和逐渐加深的痛觉侵袭。
他忘了叫喊,也忘了呼吸,看着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囚服上。
花狸子被血染红的指尖,捏着一片耳朵。
咸涩的汗水刺痛着伤口,凯宾斯的眼泪夺眶而出。
其实你讲什么都不要紧,人话是做不了数的。
慢条斯理,花狸子把目光从残耳移向他的脸。
李渊和这个人比较麻烦,喜欢走正当程序。
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这里。
亲自审问他。
你你就算杀了我凯宾斯抖得厉害,囚服被汗水湿了大半,贴在身上。
另一只耳朵。
我可没有这么强的目的性。
花狸子把两只血耳朵整齐地排在桌子上。
你不想说,我做一份假供词糊弄过去得了。大家都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儿,真相就是真相,难证就别证。
凄厉的嚎啕声在审讯室回荡,凯宾斯脱了力,瘫在椅子上,涣散的神智被葡萄糖溶液强行拉回来。
你你不能不能作伪证
我不能吗?
蒋督给了我一整晚的时间。
刀锋贴着颌骨,销下一块肉。血流如注。
花狸子解开囚服扣子,剥开。
他身上被雪域的冰渣子扎出许多小型伤口,斑斑驳驳的结痂。
也许更多。如果明天的议题仍然推进不了的话。
刀尖穿过锁骨捅下去,花狸子每次用力,都剔开一寸。
男人眼前一阵阵发黑,痉挛,在断片和剧痛中反复拉扯,不知不觉失了禁。
柳你想让我说
嘘刀身糊满鲜血,压住他裂开的嘴唇。
别跟我讲,我不感兴趣。有什么劲爆新闻,明天留给那帮条子。
我
他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嘴唇颤动却吐不出一个字。
看着女人拖过桌子中央的水培兰花,把刀上的余血导进瓶中。
凯宾斯先生,在雪域时,我们有目共睹。
血一滴一滴地流进去,在清水中化开,不一会儿,干净的水就变成透明的褐色。
有人迫使他人献出鲜血,滋养生命;而另一些人,自愿献出鲜血,浇灌生命。
像某种神秘仪式。
人性本是如此,有极恶,必有极善。
他威胁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血沫呛住。
凯宾斯咳了一声,牵动裂伤,疼得浑身打颤。
泪水洗下脸上的血污,斑驳而狰狞。
他在国内还有个家。
富裕的家庭,儿子在贵族学院读书。
他的辛勤工作让她们生活奢侈,他的孩子为他骄傲。
作为研究员的父亲有着很高的社会地位。
但他的家,同样也是被柳敬捏住的把柄。
有所得必有所失,公平交易。
花老板回过身,笑着看向他。
凯宾斯先生,您现在顾虑那么多也没用。但凡脏活儿,逃得过柳敬,也逃不过我。
我也会替您向妻儿问安。
*
克洛蒂女士,这些就是全部受助者了。
克鲁斯城郊的萨伏伊医院。
一所规模不大的私人医院,临时救治从雪域回来的那帮病秧子少女。
医疗条件都还不错。
李渊和自掏腰包。
护士打开公共病房的门,和上一间病房一样,一共收容了八个孩子。
现在采用药物治疗、物理治疗和心理治疗,第一阶段控制血液毒性残留,指标正常后进入戒断期;第二阶段根据恢复状况制定药物维持计划,加强行为疗法和心理与社会康复。
克洛蒂是李渊和的化名。
一个已死之人,还不敢光天化日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前。
她戴着口罩,脸色恹恹的,咳嗽一声。
另一个小护士急忙上前,把提前备好的薄大衣给她披上。
现在的李渊和,走两步路都觉得喘。
她以视察者的姿态在病房里走走停停,时不时伸出手去要一份孩子的体检报告。
这份治疗方案,神经受损程度、代谢差异和并发风险为什么没有纳入综合评估?
李渊和飞快浏览了一遍。
我需要你们重新讨论常规用药也不能只从体重入手。
报告上没写药量是只按体重规划的,她是怎么扫一眼就看出来的?
护士看她的眼神起了异样。
治疗小组偷懒,其实多一点少一点都是差不多的
毕竟属于企业的慈善事业,钱没少给,但病人没有家属,没有人真正关心治疗效果。
医生护士诺诺,围了一圈,屏息凝神地不敢怠慢。
大人物下来走动,在萨伏伊医院是常有的是。
但专业的大人物却不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