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认为您已经不理智了,李总。花狸子打断她。
  我不要求您和我一起去,花老板。李渊和的声音冷下去,也不会带上任何一个盲点成员。
  那是一个窝点。花狸子情绪上头,您有多少把握活着回来?
  愠怒的责问。
  李渊和看着她,在心底酝酿一番辩论:我觉得您最近太暴躁了,花老板。
  支派了联邦当局,您还要怎样?亲自去监工?
  花狸子不客气起来。
  有病就去治。
  嗯?贵妇的脸色沉了下去。
  花老板话糙理不糙。
  讲理是吵不赢她的。
  什么意思花老板,一起喝了酒,陪我过了夜,花了我的钱,现在嫌我老了,嫌我脑子不好使了,嫌我
  我只是让您清醒一点!
  花狸子感觉脑袋嗡嗡的。
  老巫婆就是这样。每次动真格打嘴仗,输的人总是自己。
  李渊和的目光忽然落在她脖子上。
  这是什么?
  她走过去,用指尖挑起一串珠串项链。
  借着月光,朱红色的。珊瑚。
  哟。
  李渊和意味不明地笑。
  花狸子浑身僵得像一个坏掉的洋芋,不禁攥起拳头。
  她和令楚星那点破事儿,李渊和也不是不知道。
  她身上带着体温的薄荷香,灌得人窒息。
  有人在担心你?她把项链撂下。
  她为什么担心你,花老板?她的笑容藏不住恶劣。
  难道说你早就和她讲好,要陪我去雪域玩玩吗?
  她果然是个自觉的人。
  李渊和猜准自己什么都不用说,只要我行我素地去做,她就会像狗一样自己找过来。
  *
  早些时候。
  那女人就是个神经病。你们是什么生死与共的关系,要陪她去送?
  星火明了又暗,令楚星坐在沙发上,抽烟。
  路过的女人脚步顿住了。
  她一手搭着脱下的罩衣,没料到这个点,熄灯的会客厅还坐着人。
  她耸了耸肩。
  她救过我们,这点算吗?
  如果光是这样的话,我去不就足够了?令楚星眯起眼。
  烟草刺激的燃烧产物从气管涌入肺部,接着是薄荷醇制造的凉。
  大脑晕乎乎的,她在黑暗中盯着花狸子的脸:我誓死保护她,还不够吗?
  我不想把我的私人问题上升到组织问题。
  别跟我打官腔,花皮猫。令楚星狠狠捻灭烟头,开始烦躁。
  你知道该怎么做。花狸子看着她。
  她确实有可能死在雪域。
  但她没有特别担心盲点的未来。
  令楚星是个能力很强的领导者,在共情能力方面,能甩自己几条街。
  我原本打算去南方,但行程要推迟了。
  令楚星没有回答。
  黑暗中似乎听到她叹气。
  过来。
  平日不该用这种强势的口吻和自己老大说话。
  但花老板没有计较。
  令楚星不出声地勾勾手,花狸子弯下腰,足够谦卑的位置。
  带着体温的珠串挂上她的脖子,令楚星将她的长发撩到珠子外面。
  她的指尖触碰到她的皮肤时,传达出非同寻常的凉意。
  花狸子确切感受到她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抱有成见。
  也不一定是对她做出的决定,而是对她本身。
  我会代替你去南方走一趟。和何千一起。
  *
  兴许是对那些退伍军人产生了兴趣,这几日,颜挈和蒋明只有三言两语。
  那架战机确实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发动机的声音豪放到整个机舱都能听见。
  更别提飞机里本该禁烟的律令。
  根本无人在意。
  粗鲁的男人蹲在地上,随时随地掏出一支劣质烟就开始点火。
  当局给退伍军人的待遇相当丰厚,按理说他们买得起更贵的牌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人年纪大之后就会变成守财奴,老兵并不介意劣质烟草气味呛人。
  更可气的是,某人已经打不过就加入了。
  当局真是够意思啊,弄来的这批东西,特种部队都不一定摸得着呢。
  反正我在特战五六年,没见过。
  是什么稀奇玩意儿?穿|甲|弹?
  想得美,单兵怎么使那东西。激光热武器,外国货,钢板都能熔。
  我的天!老子都退休了,当局还给发这玩意儿?
  当局?这些都是商业资助,你们还真指望当局。
  老兵睁大了眼齐齐看向那个说话的。
  在烟雾缭绕的聊天群里扎堆的颜挈,吸了口烟,故弄玄虚:要不是时间太紧,这破飞机都得换换。
  蒋明站在一旁,搓了搓脸。
  就说不该答应让她跟来。
  颜老板不知哪里搞来这么多钱,瞒着当局,顶级装备一车一车往飞机上送。
  幻界还真是大方。
  先不说这些武器是否违禁。
  在座所有人都没经过培训,糟蹋好东西还是次要的。
  万一使用不当误伤友军,那才是最乌龙的事情。
  她这所谓金主妈妈,要不是顾忌人质,是不是真会扔点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把雪域平了。
  爹的,烧钱啊。
  气氛沸腾着。老兵一谈到国外先进武器,心情都很兴奋。
  诶,别抽了,这玩意儿上瘾。蒋明走过去,碰了碰颜挈。
  她从没见过颜挈抽烟。
  颜挈回过头,一缕乱发略着脸颊,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
  警察小姐,别管这么严嘛。像是不想让她扫兴,老兵开始起哄,难得的机会,您宽心些
  蒋明是被警司指定来当行动指挥官的。
  可简单强调飞机上不准吸烟的公序良俗,都没人理她。
  蒋明觉得很没面子。
  上瘾的东西可多了去了。颜挈冷冷给她丢下一句,半支烟又含进口中。
  想当年她走出孤女院,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对违禁药的戒断反应
  那才是痛苦,那才叫瘾。
  后来在盲点,又对危险上了瘾。
  我说,情报局发过来的东西有点奇怪。蒋明无奈,但也不好再说,今早给我批的卫星权限,你要看看不?
  颜挈点点头。
  卫星影像投射出三面环山的奥兰雪原,地势起伏,一望无垠的白。
  锁定坐标,影像放大。
  在一座雪山上,金色穹顶的建筑与周围刺眼的白雪浑然天成,如同某个古老文明遗留的废址。
  颜挈眯着眼看,庞大的建筑在迷蒙的烟气中飘摇。
  这是个什么?她指着影像中的建筑,仓库?
  孤儿院、学校、天主教堂、福利机构、工厂绑匪真是把仓库玩出花儿来了。
  按说窝藏点越普通越好,没见哪家把顶刷成金色。
  延边的居民倒是有信仰的。一个老兵插嘴,但佛寺也一般只建在雪原边界。
  深入雪原腹地盖庙的确实没见过。如果定位没错,多半有蹊跷。
  倒是很符合柳敬和史长生的个人爱好。
  烦死了,最讨厌这种地方。颜挈恨恨地吸了口烟,把烟头捻灭扔了,反正人都不成人了,直接炸了,不省事的多?
  蹲了一圈的老兵哄笑起来。
  年轻人不要那么浮躁,仗要是这么打的,人类早就灭绝了。
  笑得脸都皱在一起,老兵安抚似得给颜挈掏烟。
  当兵呐,也得知道什么仗该打,什么仗不该打。
  颜挈自知失言,闷闷地闭了嘴。
  *
  雪域之中确实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寺庙。
  零下几十度,环境极其恶劣。
  寺庙盖在山腰上,大部分建筑体积埋在山体中。
  笑容宁静的金身佛像被曲面穹顶笼罩,室内恒温,照明科技被做成长明灯的形状。
  为了保持环境整洁,工作人员一般不被允许烧香,只能干拜。
  三个蒲团,一个像。
  十分简陋的佛堂,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都没有。
  方恬跪在蒲团上磕头,磕完三个拜一拜,然后继续磕。
  她心里还是不踏实,不烧香的话,佛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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