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这人怎么知道她的通讯方式的?
  我去接个电话。花狸子站起来,满心借机脱身的念头。
  梅里克先生这是把老夫当外人么。柳敬眯着双眼盯向她。
  一个电话就让这年轻人如此紧张,柳敬全看在眼里。
  身后的雇佣兵齐齐握紧枪把,仿佛花狸子再敢动一下,就要将她就地处决。
  再说,年轻人今晚赌输了这么多,要是接个电话,和人里应外合地跑了,倒显得他柳敬窝囊。
  花狸子知道自己失态,迅速恢复坐怀不乱的神情。
  她挑衅的目光直迎向柳敬:斯图尔特的商业机密,柳先生也要听么?
  呵呵柳敬不为所动,冷笑,做客的时候可没有聊工作的道理,你说是不是,梅里克先生?
  腕表又开始剧烈震动。
  对方虽然态度蛮横,一定要她接这个电话,但表现出极多的耐心。
  要是当面接了,那边开口来一句花老板,这戏就真的不用再演了。
  在柳敬看好戏的目光中,花狸子硬着头皮,同意通讯。
  视频电话。
  全息投影逐渐成型,一个中青年男人的形象,眼熟,但花狸子并没见过。
  长得像文羽。
  约莫三十几岁,衣冠楚楚,西装革履,表情厌倦。
  清秀俊逸的脸,和文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文羽刚才化了浓妆,柳敬没有起疑。
  柳先生好。环视一圈,男人向柳敬点头致意。
  他看向花狸子,脸色露出明显的不悦:梅里克,让你来代我向柳先生问个好,你怎么敢和柳先生坐一桌?
  文文总花狸子面部肌肉抽搐一下。
  紧张的气氛不允许大脑宕机,风驰电掣间厘清了目前的状况。
  这是斯图尔特现总裁,文羽的哥哥文过。
  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文过劈头盖脸就责备起花狸子。
  花狸子不敢对上那凌厉的目光,噤若寒蝉地低下头。
  爹的,一定是文羽干的。
  她怎么把她哥叫来了。
  文总您太苛刻了。我看您这总监,少年才俊,不卑不亢,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柳敬作为外人,恰到好处地打了个圆场。
  您要是看了上更好的,不如让他跟着我混吧,老夫手下可没这么乖觉的管事呢。
  原来是主子监工,怪不得看见加急通讯,梅里克突然变脸色。柳敬想。
  虽然只言片语中,梅里克对斯图尔特的业务还算熟稔,但柳敬依然怀疑此人别有目的。
  如今,既然正主现身,也就没什么好多怀疑的。
  柳先生,梅里克来向您咨询的业务文过愠怒的表情瞬间变了脸,温文尔雅地向柳敬一笑。
  您在说什么呢,柳敬忽然大笑,打断文过,我们b.m.哪里就到海里去捞鱼了!文总莫非听岔了消息,怎么说老夫喜欢去大西洋钓鱼哇?
  文过不理会他装傻,不疾不徐地坐下。
  他气定神闲地问:文某派梅里克送来的一点小心意,柳先生可曾收到了?
  心意?柳敬笑着打趣,可是梅里克总监输给我的那些美金?
  提到输给他,文过的脸瞬间板下来。
  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结合妹妹交代他的,大致猜出七八分。
  于是继续演下去:是特地孝敬柳前辈的。他竟然下场子给我玩没了?
  还在柳先生手里呢花狸子慌忙鞠躬回答。
  文过赔了个笑:只不过是给柳先生的见面礼。
  雪茄咂在嘴里沉吟半晌。
  柳敬原和文过没什么深交,认准这个年轻人一板砖砸不出半句话。
  这些做游戏的都一个样。
  没曾想,他这次竟然主动向自己抛出橄榄枝。
  兴许真是行业不景气,被幻界压怕了。
  沉吟好一会儿,柳敬吐出一口烟圈:文总,您是打定主意要下海了啊。
  不知柳先生可愿意指点?
  指点算不上,老夫自己都一知半解。
  和文总探讨些生意行情罢了,毕竟老夫也只是道听途说。
  柳敬举着烟看文过。
  后生晚辈,礼节到位。要谋生财之道,孺子可教。
  柳先生将下人都差遣出去,文某愿意洗耳恭听。文过暗暗松了口气。
  妹妹的任务罢了。
  他看着这老家伙就烦。
  等花璃一踏出这座楼的大门,文过才不想管面子不面子、礼貌不礼貌的。
  到时候直接把电话撂了。
  柳敬要给文过介绍上游路子,是不可能的。
  至多说几个懂行的引路,让他自己慢慢吃瘪去。
  柳敬是这么想着的。
  这个梅里克,知道的还真不少。因为输钱被文过责骂,要是再听到些什么,添油加醋地出去说,怕是公关还要费一番神思。
  出去吧,我和文总单独聊两句。
  如蒙大赦,花狸子被攥紧的心脏又开始跳动。
  她不动声色地摘下腕表,留在包间里,让文过继续拖着柳敬,自己恭恭敬敬地转身出门。
  他们不一起回避么?文过的目光落在柳敬身后的雇佣兵身上。
  不必。都是自己人,我信得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柳敬离不开这帮肯为自己挡枪子儿的死侍。
  纵使梅里克一走,包厢里没有了外人,他还是觉得有人陪着更安心些。
  谁知道文过到底安了什么心,谁知道那个所谓的梅里克总监有没有留下一个微型炸弹呢?
  柳先生,在您的地盘,谁还敢动您一根指头?何必如此谨慎呢?
  文过的嘲讽,随着楠木门合上的咔嗒声,被隔断在压抑的包厢里。
  花狸子喘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向赌场出口走去。
  越走越快,踏上最后一层楼梯,飞奔出门。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是文羽干的。
  文羽怕她脱不了身,让哥哥亲自给她打电话,帮她解围。
  尽到一个搭档该尽的义务。
  但这样盲点,或者说花总的幻界,就欠了斯图尔特一个人情。
  她一点都不想欠这个人情。
  深冬的夜风夹杂着细雪涌进胸腔,花狸子蓦然意识到,自己对文羽的敌意有些过分。
  今夜分明是她为救自己一命,牺牲兄长的脸面。
  也许不止脸面。
  花狸子擦了擦鬓角的汗水。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令楚星应该带着人走了。
  花老板!
  花狸子回过头去,蟾蜍喷泉背后转出一袭黑衣的杀手。
  令楚星扶住她,花狸子因为紧张,肩膀仍旧微微颤抖。
  被推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不知文过还撑不撑得下去了。
  不善交际的i人,为了妹妹豁出去,十分不容易。
  令楚星!你怎么还没走!回过神来,花狸子下意识有些生气。
  文羽和我们会合了,说她自有办法帮你,让我们多等一会儿接应你可以省下你的路费。
  我很穷吗?
  不要打车的好。v城到处都是柳敬的眼线。
  花狸子搓了搓发红的脸:赶紧联系白婳,给我的腕表启动自毁程序。
  腕表落在柳敬那里了。
  第18章
  教父。
  苍白的指节扣在吧台上,来人不轻不重,吐出两个音节。
  调酒师回头看她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不屑和厌倦。
  八分冰落在古典杯中,清脆碰撞。
  他背手用长匙轻搅,摇酒壶优雅地凌空翻转。
  苏格兰威士忌倾倒,在古典杯中晃过,即刻平静。
  接下来是百利甜。
  调酒师擅自增加了甜酒的配比。
  希望小孩不要在这种地方吵闹。
  余光再次扫过台前身材娇小的客人。
  吧台与她的锁骨齐高,脸被白面具遮住。
  齐刘海、波波头让她显得幼态,和酒馆氛围格格不入。
  手细皮嫩肉,不像会干脏活的样子。
  不明白哪个大佬把女儿带到酒馆消遣自己来了,小妮子。
  不收钱。出于职业素养,调酒师还是需要明确拒绝客户的要求。
  黑酒馆卖的是情报,不是酒。
  不收钱的意思,是他拒绝和这位小姐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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