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幻界的档案库里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记录。
  但现在没必要了。李渊和下手狠毒，铁了心要和自己为敌。反正赏金都拿完了，就当不欺主顾，杀了干净。
  当年那庄烂事儿的情报能值几个钱？从李渊和口中也套不出更多东西。
  胡思乱想着，早已半梦半醒。全息腕表在枕边一阵颤动，生生将花狸子拽了回来。
  花花总
  腕表传来何千哆哆嗦嗦的声音。
  怎么了？花狸子语气冷得能把人冻死。
  李李总让我来来传个话。
  让她自己来说。花狸子伸手就要把腕表摁了。
  别别别，花总，您听我听我说李总她
  说。麻利点。
  李李总说幻界的总裁只能有一个
  花狸子半支起身，听得认真起来。
  她还说用您的规矩，伤养好之前不和您动手见花狸子没回应，何千继续道。
  算是最后通牒了？花狸子问。
  何千那头沉默了很久，仿佛在思考没有意义的措辞。
  李总跟我说站边就像下注，输赢没个代价就不好玩。何千的语速利索了一些，声音也沉了下去，如果您没能杀死她，我就要完蛋。
  花狸子沉默。
  那你再帮我一次好了。反正左右都是死。半戏谑的请求。
  我帮不了您了。
  为什么？
  何千抬眼，看了看坐在审讯台前、饶有兴致地看戏的李渊和。
  她把脚架在桌上，看着何千的眼神十分得意。
  我被关起来了。
  李渊和离了你还能活？那边传来花狸子嘲讽的冷笑，你可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她可爱死你那张
  美若天仙的脸。
  何千知道花狸子想说什么。
  想当李渊和这个头部游戏公司总裁的秘书，业务能力当然是首位。
  但这个卷生卷死的职位并不缺专家。李渊和就喜欢年轻漂亮的。
  李总不会再信任背叛者。何千淡淡陈述。
  新人比你漂亮吧。花狸子一针见血，是一点面子都不准备给这个落魄女人留，说吧，是哪位，到时候见面别尴尬了。
  您见过的。
  话音一落，通讯就断了。
  何千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忧伤，将没了信号的手环扔给李渊和。
  传达到了，您不会再找我麻烦了吧？何千问。
  李渊和笑得很开心，轻快地站起身：暂时没事麻烦你了。
  审讯室三重铁门为李渊和打开，出去之前，李渊和回头最后看了眼何千，莞尔一笑：等我好消息。
  嗯？不对，等我的坏消息。
  第6章
  姐姐会来救我的。
  无影灯死气沉沉地照亮手术室白和蓝的色调。
  文羽低头往下看，自己的手被糖果色束带绑在座椅把手上。
  游戏设计者真是变态，主角竟然是个小女孩。
  她试图挣扎了一下，绑带纹丝不动。
  穿着手术服的人忙忙碌碌的，麻醉药、抗生素、消毒剂、手术刀、手术剪、缝合针背对着她，没有人看她，没有人和她讲话。
  除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姐姐。
  她显然是外人，游手好闲地观摩别人工作。
  听到文羽张口说姐姐会来救我的这句话时，她转过身，双眸清透，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兴味。
  文羽甚至判断不出，她是不是游戏的反派。
  她，作为一个npc，存在于李渊和的协议游戏中，有着李渊和的眼睛，李渊和的声音，和李渊和那极具侵略性的薄荷香水。
  在对视的一瞬间，薄荷香分就将文羽的大脑搅了个遍。
  文羽甚至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
  薄荷香摧枯拉朽的暴力，与不置可否的中立，一如李渊和的为人不讲道理。
  李渊和哄小孩一样弯下腰，虽然戴着遮了半张脸的口罩，依然能感受到她如沐春风的笑靥：姐姐姐姐是谁呀？
  与体感温度无关，寒意瞬间侵袭过来。
  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夹杂着难以掩盖的薄荷香氛，逼得文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她往后瑟缩一下。
  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台词。
  年幼女主角的身世被系统自动提示，文羽听见自己稚嫩的声音，空洞而颤抖地回荡在一尘不染的手术室。
  姐姐很厉害很有钱你们都要完蛋了！
  哦？李渊和的笑意更加温柔了。
  在她站起身的一瞬，文羽看见她双眸中倒映出的自己：矮小、惊恐万状，脸庞稚嫩。
  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贵族校服。
  我和你姐姐无纺布手套被拉紧在纤长的十指上。
  是一样的人。
  李渊和不再与她对视，转身检查被白塑料布遮住的手术台。
  一样的人？
  她的目光中晃出一丝疑惑。
  系统跳出的淡黄色字体，隐隐约约出现在空中，提示她此时应该找机会逃跑。
  紧接着是是否需要强化和支援的对话框。
  文羽摇摇头把提示关掉了。
  一样。一样有钱，一样厉害，一样喜欢小女孩。
  李渊和恶趣味地朝她眨眨眼，霁月光风的漫不经心已经掩盖不住眼底暗流的疯狂和兴奋。
  虽然身为主角的她不该有这般迷乱的代入感。
  文羽还是没忍住勾了勾嘴角。李渊和发起疯真是太性感了。
  无恶不作的感觉。
  完美。
  比现实中的她，更加斯文败类，更加腐坏，更加肮脏。
  她的心跳都开始加速。
  发丝逃逸出浅蓝色的手术帽，无纺布手套轻轻从文羽的脸颊抚摸到脖子。
  李渊和眯起的眼睛开始流露出不耐烦。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你要干什么？文羽分不清，颤抖，是因为女主的恐惧，还是自己的兴奋，你想对我做什么？
  系统提示又跳了出来，这次是剧情的倒计时。
  更加警醒的橙红色。
  请玩家做出反应！
  （否则将启动保护机制）
  像是幽会中被打扰的情人，文羽生出一丝烦躁。
  关掉跳出界面的武器栏，顺手勾选不再提示。
  李渊和接过递来的针筒，酒精棉拂拭过颈内静脉上方的皮肤，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擦拭一件传世的瓷器。
  紧接着是微微的疼痛。
  随着活塞扣在她指尖缓缓推移，文羽几乎能感受到微凉的药液顺着血管侵入身体。
  协议游戏的感官模拟，出神入化。
  想做什么？小小的改变，醒来之后你就能见到你的
  李渊和的声音变得模糊，无影灯的光团恍恍惚惚地融合在一起。
  麻醉剂。
  大脑昏昏欲睡。
  姐姐了。
  啪。
  磁场被粗暴屏断，灯光骤然亮起。
  文羽感觉像是受了电击，心脏被人攥了一把。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趴在办公桌上大口喘气，浑身肌肉痉挛，一阵接一阵干呕。
  可恶，谁把协议突然屏断了？这么没有常识的错误操作。
  强行把游戏次元的人拉进现实，很容易出生命危险的知不知道！
  长本事了。
  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响由远及近，薄荷香漫天席地，压制着每一粒浮动的微尘。
  李渊和愠怒地压低声音，文羽一抬头，便是她缩小的瞳孔，和微微发红的脸颊。
  只是一瞬间，震怒消散。
  她垂下双眸的神情，与游戏里那个俯身看着小女孩的她，温柔清朗，别无二致。
  李李总
  李总？李渊和坐不上这个位置，她的私人协议就可以被随便签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