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嗯?”浮棔歪了歪头,转瞬一笑,“好奇而已。”
  风不知错愕,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笑了一下:“今晚天气挺好。”
  说说笑笑地回到宿舍,她们拿出洗浴盆准备擦洗,风不知转了一圈,拿了洗澡要用的东西,要出门。
  程又又倒了热水,正紧张地试探水温,抬头看了她,问道:“你这个季节还出去洗澡?童老师不是说,这儿的热水不如学校里的,小心着凉了。”
  风不知点了点头,出门时正巧撞上同样拿着水盆的江棋雨和仲馨,友好地点头打了招呼,就各自直奔澡堂。
  风不知刻意落后几步,进了澡堂,回身握住浮棔伸出的手,去了冥界。她轻车熟路地进了里屋,慢慢脱去衣服,踩进池子,池水温度微高,一寸一寸轻柔地环抱她,熨帖全身,温热的水汽抚上她的脸颊,风不知喟叹一声,觉得每个细胞都松懈下来,只是很快,她像是惊醒一般,迅速抹上沐浴露,洗去泡沫,换了睡衣,清清爽爽地出来。
  然而刚刚推开屋门,她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浮棔笔直地站在屋子正中,她的面前跪着一个黑衣女人,女人衣服破了大大小小好几个口子,浑身是血,殷红的血迹从她身后一直拖到门口。
  “兵部何时变得这般无用,竟连一只小鬼都收治不了?”浮棔说得轻缓,却吓得女人不住颤抖,她捏了捏眉心,“我会上报大人,戒印一个时辰内下发到位,别的事不需要我教,在九十六号下次行动之前,不要轻举妄动,还有——以后记得先把自己收拾干净。”浮棔凉凉地看着蜿蜒的血迹,“不要再有下次。”
  女人一凛,惶恐行礼:“遵命……臣即刻带人过来清洗。”
  “发生什么了?”风不知走过来,轻声问。
  浮棔冷笑道:“洗炼塔伍层壹门九十六号囚犯,越狱了,在蓼汀附近感应到鬼气波动,兵部办事不力,让它逃脱了。”
  风不知有些慌:“蓼汀——附近?”
  浮棔轻笑出声:“别担心,壹门的囚犯不值一提。”
  风不知沉默地握紧浮棔的手臂。
  回到宿舍,凡界时间才走过近十分钟,程又又眼尖,一眼就看见风不知,眉开眼笑道:“不知,你终于回来了。”
  风不知笑了一下,权作回应。
  大概是换了新地方,程又又有些兴奋,熄灯后拉着她们聊了许久,最后才撑不住睡了过去。
  来到这儿的第三天,老师让他们用细木条做桥,做了两堂多课,教室里弥漫着502胶水的刺鼻味道。
  风不知嗅觉敏感,受不了这个气味,转身尝试打开窗户透气,然而她使了十足十的力量,没能拉开,余光中却瞥见童茧心从楼梯口冒出,她没多想,用了最后一次力,窗户还是纹丝不动,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过身,看见程又又和顾浔声紧挨在一起,顾浔声正把玩着魔方。
  风不知暗叫不好,正要跨过桌子去提醒他们,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坐的位置临近门口,童茧心一进门就看见了他们,笑意当即消失。
  魔方失手摔在地上,程又又和顾浔声迅速弹开,惴惴不安地埋下头。
  风不知不敢再上前,看着童茧心阴沉的脸色,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而上。其余人没有注意这边,或者是看到了也不在意,依旧嬉笑打闹。
  童茧心就这样盯着他们,一言不发,最后开口对顾浔声,语气森然:“你还想再回家反省一次吗?”没等他回答,他看向程又又,“程又又,和我出来。”
  风不知看着失魂落魄回到座位的顾浔声,着急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偷偷走到程又又座位旁边,把她文具盒里那块,顾浔声昨天打磨成的心形木头,藏得更深了些。
  风不知摇了摇头,站起身,对组员说:“下课了,我出去透口气。”出了门,她双手插在口袋里,安静地看着楼下的绿树,临冬的寒风扑上她的脸,清冽冽的,像刀子。
  第20章 雾里乐(九)
  后来程又又终于回来了,红着眼睛,呆愣愣的,一直傻坐着,再没了活蹦乱跳的样子。坐上回程的大巴,她扑进风不知的怀里,低声大哭:“呜呜呜不知……我好难过,为什么为什么……就谈个恋爱怎么了嘛!我又没有影响学习,烦死了烦死了,活着那么无聊,找点乐子有什么事嘞……高中生涯不谈一次恋爱有什么意思嘛……”
  “程又又!”江棋雨经过时,揪着程又又衣领,把她拉起来。
  风不知和程又又都吓了一跳,程又又满脸都是泪,红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她。
  江棋雨没好气道:“嚎什么,吵死了,失个恋至于嘛,再说你这谈的哪门子恋爱,过家家还差不多,再过几年你俩还有个毛线关系啊,别哭了,听得我头疼。”
  程又又转而怒道:“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都要阻挠我,为什么,你凭什么管我?”她抬手捶江棋雨。
  江棋雨痛得皱了皱眉,冷笑:“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你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又了解你自己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能负责吗,你能对自己对别人负责吗,你能对爱情负责吗?”
  程又又不管不顾地捂住耳朵:“不知道不知道,谁要听你说教,你走!”
  她神色变得似乎哀伤,对程又又叹道:“你真是……”
  说完江棋雨就把她甩到风不知身上,找位子坐下了,程又又却傻了,泪意烟消云散,撇了撇嘴,摆了个难看的哭脸,乖乖坐正了。
  很快就进入了期末复习周,言笑的时间被大幅压缩,哪怕她俩都不是什么乖乖用功的乖学生,在这种氛围下,也难得沉下心来学习。
  这天午睡起来,顾浔声捧着一本大厚书,来向程又又请教数学题,程又又睡眼惺忪,扫了一眼题,愣了会儿,拧着眉往后翻答案,大致看了一遍,嗤笑:“什么破题……”她把书“啪”地阖上,往顾浔声身上一掷,“拉倒吧,这题没用,这本书不适合你,临时抱佛脚也没用。”说完就想往桌上趴。
  顾浔声接住书,有些恼:“你什么意思啊,不高兴讲就别讲呗。”
  程又又莫名其妙:“你突然怎么了?行行行,我讲行了吧,你听不听得懂可不关我事,先说好,这道题我也不太懂……”
  “你也不懂那你装什么啊!”
  程又又咽下将要出口的话,无奈道:“但我看着答案有感觉和方向,边想边给你讲,能做出来的,要么你去问老师啊,这题是省外的风格,省内不会考的。”
  “那万一呢?”
  “……现场做呗,刷题又刷不到原题,高中三年傻子总能被训练出一点题感吧?”
  顾浔声沉默一会儿:“也许我就是傻子呢。”然后转身走了。
  “诶!”程又又睁大眼,刚站起的身子被上课铃按下去。
  上课,程又又传过来一张纸条,风不知打开,上面写着:什么情况啊,我该怎么办啊,我不理解!!!
  不理解就分,风不知心道,把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袋。
  下午体育课,顾浔声和江棋雨在前面带队,程又又轻笑着打趣:“喂,慢点儿啊,你个大长腿考虑考虑我们短腿啊,不然我要造反啦。”说着她故意降低速度,顺便拽一把旁边的花青,第一排慢下来,后边直接堵车。
  江棋雨见状也笑嘻嘻地慢下来,看见前面老远的顾浔声,又有些不好意思,把速度提了提。
  这速度其实是有些慢了,顾浔声回头,停下来等他们,皱着眉看了好几眼程又又,跑完了拉着她:“你干什么,怎么这么无组织无纪律,我发现你怎么这么不听老师话,你已经是高中生了,怎么还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儿。”
  程又又被他吼得火大:“那请问这种规则有什么遵守的必要,如果违反规则的后果只是让制定规则的人不爽,那这种规则毫无意义,你挺牛逼啊,这么想讨老师欢心怎么不更乖一点儿,别他爹早恋啊!”
  “你不要这样夹枪带棒的,我真不理解你。”
  “滚蛋!”
  顾浔声被朋友拉走了,程又又生完闷气,拉着风不知和花青吐苦水。
  那场架吵完后他们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分分合合,风不知是真替小情侣感到无聊。
  本市教学进度要快一些,因此在省统考之后,还有一场加试,然而在加试前一天晚上,也就是完成更重要的省统考后,程又又忽然神神秘秘地拉住风不知:“我听一个朋友说,艺术楼里闹鬼。”
  风不知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哎,你别这么看着我啊。”程又又津津有味,“蓼汀当年艺术生可争气了,尤其是有一位学姐,那可是美术天才,叫颜甘,颜!颜家人你总知道吧,她大学毕业后借母校艺术楼的一间屋,潜心一年多完成一座美人雕像,可惜参赛落选了,她在那间屋里割腕自杀了,蓼汀就封了那间屋,也不再招收艺术生和体育生,那窗户后来被篮球砸碎了,因为艺术楼废弃不用了,蓼汀就没修,之后有人翻窗进去,出来后说那个雕像还在里面,而且还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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