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加白弥梓在往下数几层楼找到了一个受伤昏迷的守卫。他善心大发,把人救醒了。
  糊了满脸血的守卫大脑震动轻微断片,他还没想起来我是谁我在哪,就听面前有一团黑影,和善地用又硬又凉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脑袋:
  “喂,去找个定时炸-弹来。”
  -
  放好炸-弹,在地下入口处,加白弥梓见到了狼狈的安室透。
  金发青年好像一路逃难过来似的,外套上沾了大片黑漆样的污渍,头发也灰扑扑的变了色,模样惨到加白弥梓都忍不住侧目。
  安室透刚从光怪陆离的梦里醒过来,头痛欲裂,让他不得不弓起身大口喘气。
  “怎麽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加白弥梓同情并且远离了他两米,“也没过去多久——”
  说到一半,他自己先愣住了,“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
  手机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能定位的耳钉也没戴,看着外面泄出来的天光,加白弥梓忽然失去了对时间流过的感受。
  “两天,”安室透咳嗽了两声,仍觉得嗓子有灰堵着,“再加七个小时。”
  他勉强地站起来,看着门内门外的惨状,又看了看干干净净有胳膊有腿的加白弥梓,本就疼的脑袋更无法思考了。
  “你看起来……”安室透语塞,“还,好?”
  加白弥梓用目光鄙夷之,问他周围有没有车。
  “我试试看。”安室透叹气。
  刚才有一波研究员慌张地从这里逃走,他趁乱拿到了一只手机。眼下被加白弥梓盯着,安室透用临时手机打通了“那一边”下属的号码。
  “我是安室,”用最快的速度打断对面下属的话,安室透后退几步观察大楼和周围的建筑,报出一串地址,“能不能尽快安排一辆车过来接送?”
  “我要跑车。”加白弥梓跟他说。
  “……行。”语言太苍白,安室透不带感情地复述:“安排一辆跑车。”
  “要一辆粉红色的。”加白弥梓又说。
  安室透:“……安排一辆粉色跑车。”
  加白弥梓挺满意,带了一点笑:“再找一个司机。”
  安室透:“再找个司……”
  他忽然愣了一下。
  加白弥梓随手扔给他一串钥匙。
  “朗姆在二十五层的房间。”
  “二十二层有炸-弹,大概……”加白弥梓估算了一下,“还有二十分钟爆炸吧。”
  安室透一时说不出话。顾不上头痛,一时间内心惊涛骇浪。
  二十分钟,足够他去查找并“救下”朗姆,但如论怎样都来不及拆弹。
  “我知道了。”
  安室透定了定神,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加白弥梓对他微微一笑,非常陌生地礼貌回答了他。
  安室透受宠若惊,竟然有点不习惯。
  “先把你自己的苦日子过好吧,这个比较重要。”
  安室透:“……”
  -
  叫来的司机是个穿西装戴眼镜,看着一板一眼的青年,他身后几个人都和他打扮差不多。
  对着加白弥梓,眼镜男脸上流露出一丝焦虑:“那个,请问,安室先生在——”
  “楼上跑酷呢。”
  加白弥梓没管呆愣的眼镜男,径自来到跑车旁,后者也顾不上满腹疑问,赶快打开了车门。
  风间在赶来的路上接到了第二个来自上司降谷零的电话,听筒另一侧喘着气,简洁而迅速地留下了几句叮嘱:
  “别问,尽量别说话。他让你做什麽就做什麽。”
  风间严阵以待。战战兢兢地上车,战战兢兢地询问对方要去哪里,丝毫不敢轻视这位少年。
  加白弥梓蹙着眉思考:“京都……不,算了,还是回东京吧。”
  一串冷僻的名字从他嘴里蹦出来:“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风间打开导航搜索,才知道这麽奇怪的名字居然不是编的。
  目的地很不巧和出发地在对角在线,不安装警灯的情况下,开车过去要接近两个小时。
  加白弥梓一手托着脸,另一手无聊地抛着盒子玩,没有沟通的兴致。
  风间牢记着降谷先生的叮嘱,一刻不敢大意。
  时间格外漫长。
  少年忽地啧了一声,左顾右盼,最终转到风间脸上:“车里有糖吗?”
  风间愣了一下,“有,有的,我找一找。”趁着红灯的空隙,他从储物盒里拿出一盒薄荷糖,“请用。”
  加白弥梓勉为其难地拿了两颗。
  糖就是糖,无糖就是无糖,无糖薄荷糖是要干什麽?
  糖是硬糖,他咬下半粒含着,瞥了一眼风间,大发慈悲:“想问什麽就问吧。”
  “不不不不不。”风间疯狂摇头。
  “我让你问就问,快点。”黑发少年不耐烦。
  风间:“……”
  降谷先生,您没告诉我,“别问”和“照做”这两条矛盾了该怎麽办啊?
  “那就失礼了。”风间小心翼翼,又不敢显得太焦虑,左看右看,终于找到一个自认合适的切入点:“您一直拿着的盒子是什麽呢?”
  “噢,”加白弥梓低头瞥了一眼被他抛着玩了半天的盒子,“里面是刚走私的器官,还新鲜的。”
  风间:“……”
  降谷先生,我好像选错了,救救我。
  空气比之前还要死寂。
  等到加白弥梓嘴里的半粒薄荷糖全部融化的时候,车子停在了高专所在的山下。再往前一点就是私人领地禁止入内。
  风间照加白弥梓的吩咐拨通一串号码,接电话的是个语气不太好的磁性男声,风间刚做完自我介绍,对面就冷漠地说“你找错人了”并挂断。
  风间眼睁睁看加白弥梓的脸黑了一个度。
  接着他拨通了第二串号码,这次接电话是是个语气温和且同样好听的男声,风间报上名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对面礼貌地说“现在有些事在忙请找别人吧”并挂断。
  加白弥梓身上的黑气要溢出来了,无差别针对挂电话的两人与无辜但没用的风间。
  “电话给我。”他冷冷道。
  通话再次接听,对面不耐烦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不是说找错人了吗?你该不会是骗子吧,我要报警了喂。”
  “警察已经来了。”
  “开门,”加白弥梓冷漠道,“我是fbi。”
  第90章 day90 做错事也是别人把他带坏了
  时值正午,蝉振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夏油杰终于写完了上次任务的检讨书,正要在最后一行签上自己的大名。
  旁边坐着的五条悟检讨一字未动,嘴里口香糖的甜味消磨干净。
  “要是小时候对他再好一点就好了。”他忽然说。
  夏油杰手一抖,墨水滴下来,签名变成了夏油●。
  他无声叹气,把检讨往旁边一扔,熟稔开口:“怎麽了?”
  一开始他还会震惊一下,两天下来已经习惯了。
  “你看,小孩在外面被欺负了,不都是回家找大人撑腰吗?”五条悟舌尖抵着腮,越想越郁闷,“他为什麽不来找哥哥哭一哭?只要他跟我说一句话,什麽样的摆不平,又怎麽——”
  又怎麽会把自己养得这麽差。
  夏油杰点点头,以示对好友的认同和理解:“这些话你跟他说了吗?”
  “说了。”
  “噢?”夏油杰意外“然后呢,加白说什麽了。”
  “他说太恶心了让我走开。”
  夏油杰:“……我感觉,加白的性格有点别扭。他可能是在害羞。”
  “是吗,”五条悟把早就没味道的口香糖包在糖纸里丢出去,“哈”了一声,“其实我也是这麽想的。”
  等这话再次转回到加白弥梓耳朵里,从“一般的恶心”变成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恶心”。
  三天前,加白弥梓从装着妖精尸骸的大楼里出来,搭乘公安警察的顺风车,来到了东京咒术高专的门下。
  安顿自己也好,处理盒子里的眼睛也好,无论如何都要用上隔绝咒力的结界。
  临时手搓来不及,只能拣现成的用。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坚持穿过高专的一层层结界再倒下,已经是极限了。
  最近这段日子,五条和夏油两人,因违反总监会规定,被暂停了咒术师资格,勒令留在学校里反省。五条悟当然不屑,他琢磨出了一种新的术式,正好在后山训练;夏油一边当陪练,一边洋洋洒洒写万字检讨。
  接到陌生电话的时候,他们术式研究正到了瓶颈期,再加上总监会一直派人来催促他们“表清态度”,满腔火气无处发泄,倒霉的风间就这样撞上枪口。
  手机振动一声,五条悟扫了眼新消息,握着手机站起身:“我先过去了。”
  夏油杰一愣:“去哪?”
  五条悟没回头,摆了摆手:“宿舍。”
  是家入硝子发来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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