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云焕:“……”
  柳乘风正在满世界的追砍黑纱。
  无数江湖客也都没心思采草了,或者跟随在柳乘风身后,或者结帮拉派地四下寻索出路,还有些聚在一起围绕着朱芸娘嘀嘀咕咕,夸她一语惊醒梦中人,说什么我等再不联起手来,这天下早晚被沈沉星收入囊中云云。
  走着走着,路在面前忽然就分了叉。
  共分成了五条,且每一条路似乎都一样荒芜、一样宽窄、一样坑洼,完全看不出来大多数人曾往哪条路上走。
  左辞停住,同时御灵,在高空俯览了五条去路分别通往的方向,并确定这五条路最终都缠绕着不远处,地中心拔地而起的一座高山,看样子不管走哪条路最终都会到达那里,那就是灵山吗?
  从前的界外,并没有什么山。
  都是无遮无挡,任狂风肆虐,暴雪倾积的平原。
  虽然几百年间沧海桑田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界外不止突然出现了山,还有地形地貌,甚至风土植物,都和北野不一样了,这里面竟然有树,有花有草,风也不一样,北野已经到了秋天冷风无情,这里还像春天一样,风都是绵绵春风。
  只要站在这里就不难觉察,一直以来这面结界,仿佛根本不是在保护云氏,而是在保护灵山,保护这里。
  所以林宴在这里耗尽灵压不惜身死,究竟留下了什么?
  “大哥,道分叉啦?咱们该往哪里走?”陆续又有江湖客被难在了这里。
  “随便走呗我哪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去年你不是来过吗?”
  “去年我来的时候光顾着低头采草了……哎呀不对,怪不得我从刚进来就觉得好邪性,我记得去年来的时候走不几步,直接就是一面断崖,大家伙再悬崖边上上下下的挖采无根须,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摔死的!根本也没有这么平整的路和这些分叉口啊?”
  “请问兄台。”左辞笑着靠近,“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没有引路人,不知道这无根须,到底长什么样子?”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随手抓起一把草说:“就长这样子,遍地都是。”
  左辞接过来,发现这草长得浅灰色,摸起来跟蓉绳似的,也不放叶,也不开花,他从来没见过,可还不等细看,就见这草在他手心里化成了一滩猩红色的粘稠草浆。
  左辞:“……”
  “这草采下来,必须马上装入蓝家特制的背宝囊里,否则就烂了。”那人道:“唉,瞧你这样子也是没有背宝囊的人,我匀给你一个吧,今年多好,连采草都不用下山崖了,就怕有命采草没有命拿银子回家。兄台,我叫刘野,多个朋友多条路,你揣着这个炮仗,如果找到出路,你千万知会一声。”
  左辞接过来:“我叫左辞。”
  两个人便算认识了。
  他拿着背宝囊看了看,外面就是布做的还缝着背带,打开以后里面多了一层丝绦编成的网,伸手摸上去,像是某种草撕成的坯子晒到半干那种手感,这都是什么?
  林婴一定认得。
  左辞采了一株无根须装入背宝囊,又将背宝囊放入储物戒。既然表面上看不见林婴和谢老的踪迹,说不定她们已经进入了灵山。
  他必须加快脚步了。
  在这里,有的人商量一阵分头而去,这些江湖客虽然没有信号弹那么高端的传信工具,但是来之前,也分别想了别的办法,比如放风筝,放天灯,点炮仗,还有的打算直接挥舞火把传信。
  当然也有人孤身而来,毫不犹疑地择了一条路而去,眼底仿佛根本没看见其他四条路一般,比如那位乞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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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好巧,乞兄!
  左辞自然而然地:“好巧, 丐兄!”
  乞丐回头:“啧又丝睨?”
  左辞笑了:“相请不如偶遇,说明我们两个有缘。”
  丐兄撇撇嘴,但也没说什么, 继续吊儿郎当的往前走。
  他选了五条路之中,地势愈渐低洼的一条,左辞之前便已看见, 谢修竹正是选择了这一条。
  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
  走着走着, 左辞问他:“丐兄你觉得是先采草要紧, 还是先找出路要紧?”
  丐兄:“啥子也莫有吃饱喝好了要紧。”
  左辞:“丐兄饿了怎不早说?我出来的时候, 娘子带了很多东西,我正愁带着麻烦。”说话间便取出来水葫芦和糕点,“不知合不合丐兄的胃口。”
  乞丐瞥了一眼, 狠狠吞下了口水道:“呃不能次, 呃怕有毒。”
  左辞哈哈大笑:“还以为丐兄是个磊落人,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说着便将糕点送到了嘴里,又拿出一块递给他:“放心吧,真没毒。”
  丐兄又说:“辣个莫毒, 介个有。”
  左辞说:“不吃拉倒,你心眼可真多。”便将这块也吃掉了。
  丐兄问他:“你还有么?”
  左辞:“有啊, 你想吃了?”说着又取出来一块。
  丐兄摇头道:“呃不次。”
  左辞无语了:“不吃你还问?再说了, 你一个乞丐不吃人家给你的东西, 岂不是早就饿死了?”
  “呃也不似都不次, 呃有原则地。”丐兄道:“每当去要饭, 人家要是急头白脸, 拿棒槌赶, 拿石子丢, 最后磨得没法子喽了给呃一口, 绝对是他从牙缝缝里省下来的金贵粮,不馊不烂不药人,要似辣个追着赶着,不等呃要就主动要给,指定没按好心,呃不能次,次了就死。”
  左辞心想你一个假扮的乞丐还这么有心得,揣回糕点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固执,我便等你来讨,到时候还丢石子砸你,用棒槌打你,把饭菜掀地上,和了泥沙再给你吃。”
  乞丐嘿嘿笑了:“其实呃也不全靠要饭过活。”说话间地势已经越走越低,终于一条大河横在前面,挡住了去路。
  乞丐欢快地跑过去趴在河边吸溜吸溜地喝水。
  喝饱了用袖子抹了把嘴,又去河边找了几根柳条,削一削分叉,绑一绑鱼线,仰躺在树荫底下开始钓鱼。
  左辞望着茫茫水面,谢修竹的确是走了这条路没错,那么他去哪了?御剑去了对岸?左辞夸了一句:“丐兄真是好雅兴,今日风和日丽,最适合钓鱼了,我要跟你比比谁钓的鱼多。”说着也削了柳枝,坐下钓鱼。
  同时,他当然不忘御兽飞去对岸,可是鹰眼俯览之下,竟然根本再看不见谢修竹的身影了!
  他不见了……也许正是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去了那个可以同他父亲甚至林婴,汇合的地方。
  既然谢准有地图,谢修竹应该也知道该怎么走,只是他究竟为何没有随同家人一起进入那个地方,反而落后一步呢?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带着这些疑团,左辞坐在草地上,从天亮钓鱼到天黑。
  白日里,陆陆续续有人顺着此路而来,看见他们俩,无不骂一声傻瓜。而后再折返去了别的路,天黑以后,此路不通的消息几乎已经传遍了,慢慢不再有人来。
  只有柳乘风逆着人流风尘仆仆地找了过来,眯着眼睛望向前面的茫茫水面。
  蓝彩蝶看见有人钓鱼,兴冲冲地说道:“这么晚了今夜就在这里露营吧?我做鱼汤给你们俩吃。”
  七星道:“我们出门在外,一向都是辟谷,哪有时间精切细作,你想怎样尽管自便,不用汇报,也不要给我们。”
  彩蝶道:“云中君如此奔忙,你还让他辟谷?也实在太冷漠了些。”便转过身,自顾自地劈柴生火,烧水煮茶,柳乘风则站在岸边,蹙着眉,又画了一道八方通灵符。
  乞丐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恰巧彩蝶做好了准备工作,就拿出金叶子来要跟左辞买鱼。
  左辞:“巧了,我今天一条鱼也没有钓上来。”彩蝶望了望不远处也是一无所获的乞丐,惊了:“一条鱼都没有,你们俩还能钓上一整天?”
  左辞:“别这么说嘛,没钓之前也不知道没有,钓到一半如果放弃,就白钓了,就算不能比他钓得多,也总得比他钓的时间长啊。我这个人可好胜了。”
  蓝彩蝶恨恨:“跑到这里来较劲儿,真够有病的!”
  云中君深吸一口气。
  蓝彩蝶马上闭了嘴,生怕自己呱噪打扰了他。
  就见柳乘风微微侧目,问左辞:“你在这里钓了一天?看见黑纱了没有?”
  左辞:“没有啊?黑纱又从你手里逃走了?”
  柳乘风脸色一变。
  蓝彩蝶马上接道:“那是他狡猾多端!云哥哥已经杀了他十二个分身,偏偏漏掉一个不知道藏到哪个耗子洞里去了。”
  左辞:“你确定追丢的那个分身,是走得这一条路?”
  柳乘风:“当然确定,八方通灵符又不会骗我!”
  左辞暗忖:所以谢修竹是水系的,水遁不见也在常理,黑纱怎么回事?他没跟谢修竹一起,自己怎么不见的?左辞笑了:“你可真是走运,说不定漏掉的这个就是本体,不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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