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越野车”开远,夜空恢复宁静。
钟忆转身抱住周时亦,沙哑着声音:“谢谢。”
这几年生日的遗憾都被弥补。
周时亦揉揉她的短发,牵起她:“走吧,继续逛。”
将西区转遍,钟忆仍没收到唐诺允的消息。
应该还在测试,暂无反馈。
从西区回到东区,路过算法楼,今晚整栋楼的灯全熄了。
钟忆疑惑,平时多晚都有灯亮着。
“我们楼停电了?”
周时亦:“快十二点,应该都回去了。”
“再晚也该有应急灯亮着。”
钟忆拿出手机给宁缺发消息,问他是不是停电了。
他住在办公室,应该清楚。
宁缺没回。
身边的人也没动静。
她刚要转头,算法楼的灯从一楼逐层亮起。
瞬间将她周围照亮。
“办公楼电路出问题了。”钟忆转脸对周时亦说。
却见男人不知何时已单膝跪地,向她伸出手。
钟忆怔住,忘了握住。
周时亦握住她的手:“本来想在你生日求婚,那样你少个纪念日。”
此刻是6号零点零二分。
领证前,钟忆有过期盼,想要一些仪式。不过他没主动表示,还问她如果有讲究可以告诉他。
她最终没说,开口要来的仪式没意义。
况且他们那时心里有芥蒂,纯粹当联姻相处。
领证快半年,感情和好如初,她就不再去想求婚这种事。
想着他在婚礼上给了她证婚词,足够。
不曾想,他会在生日过后,她还沉浸在无人机烟花秀的惊喜中,向她求婚。
钟忆忽然反应过来,算法楼电路没出问题,团队的人大概都在楼上看着。
又转而想到,难怪唐诺允不回她,说不定芯片团队的人此刻也有不少在楼上见证求婚。
周时亦仰头望着她:“上次带你回家,你不是问我,我跟我妈说起你时都说些什么?这两个月太忙,忘了告诉你。”
“什么都说。说你和闫亭林一样痴迷自己的专业,常忙到下午两三点才吃午饭。说你很漂亮,就是画画不太好。说你喜欢丝巾,但舍不得买。说你喜欢吃鱼,喜欢吃甜食。说你爱吃港式早茶。说你喜欢定胜糕,喜欢坐船,说你家在小镇的院子里种了很多果树和花。还说你对我也好,和你在一起,我特别知足。”
“不管你是来自江城小镇,还是江静渊的女儿,在我心里都一样。只要你想和我结婚,家世悬殊再大,我也会娶你。”
他摘下她无名指的戒指,重新为她戴上:“无论是现在的你,还是曾经的你,我都一样爱着。”
第六十八章
从无人机烟花秀到求婚, 钟忆整晚都处在亢奋中,回到酒店才想起,求婚那一幕忘了录下来。
此刻她记得他求婚时说的每个字, 难保十年二十年后, 她还能如此清晰记得。
浴室流水声还没停,周时亦正在洗澡。
钟忆坐回桌前, 找了纸笔, 将求婚词记下来。
虞老师在她小时候常说,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仗着记性好, 她从没听进去过。
可关系到求婚词,她突然担心有天会忘记。
两百多字的求婚词,洋洋洒洒写了半张纸。
周时亦从浴室出来,只见她在奋笔疾书。
“还不睡觉?写什么呢?”
钟忆正写他求婚词的最后一句,特意放大了字体。
“把求婚词记下来。当时惊喜傻了,忘了喊宁缺下楼帮忙录一下。”
周时亦:“不用记,无人机都录下来了。”
钟忆当时没注意周围有无人机,就算录了,收音也是问题。
她担心:“离得远,不一定能录清你说什么。”
周时亦说:“收音了。”
既然录了, 怎会不考虑收音。
“季繁星当时在楼上,她负责拍摄。”
“她也在?”
“嗯。”
他求完婚站起身时,楼上窗口挤满人,起哄声不断。
她抬头看了眼, 人太多, 分不清谁是谁。
没想到季繁星也在,让她意外又惊喜。
周时亦走到桌边,拿起她写好的求婚词。
她之前写《珠宝鉴定书》几个字时, 完全看不到他字迹的影子,两个多月过去,能明显看出她龙飞凤舞的字体间有他的笔锋。
“什么时候练的?”
钟忆把玩着钢笔盖:“忙累了休息的时候就照着你的字练几分钟。”她抬头看他,“不是和你说过,没发消息的时候,我也在想你。”
她伸手,“纸给我,还没写完。”
周时亦扫一眼最后一句:“没有了,我再说别的。”
“我还没回应你的求婚。”
钟忆从他手中抽过纸,在求婚词下面落笔。
我愿意。
没有求婚,我都是愿意的。
和你分手后,我告诉我爸不想结婚。爸爸说可以,只要我开心。有时我也会劝自己,要往前走,说不定就能遇到合适的人。
但心里清楚,很难往前走。
分开后你也试着往前走了,最后还是取消订婚,停留在了原地。
所以我常想,就算没有爸爸撮合,我们早晚也会遇到。
也许一年后。
也许三年后。
但总会遇到。
年初表哥婚礼,我也去了,没和家里人坐一起,坐在角落位子。
当时没忍住,还是四处看了看。
不为复合,只是想看看你,因为太久没看到了。
但宴会厅的人实在太多,没找到你。
钟姐总说我是倔种,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也许吧。
骨子里遗传的,很难改。
这几年,我不怕做噩梦,反正醒来就忘了。
但最怕梦见你,醒来后很多天都缓不过来。
无论是曾经在一起时,还是后来分开了,我想结婚的人,始终是你。
——钟忆
于九月六日凌晨一点三十六分
周时亦看着她一字一句写完,待她收笔,俯身将她打横抱抱起。
钟忆盖上钢笔帽,压在那张写着求婚词与告白的纸上。
灯熄了,蓝金色钢笔泛着隐隐碎光。
钟忆什么都看不清,男人炙热的体温让她恍惚,仿佛是天荒地老的尽头。
周时亦手心洇湿。
钟忆枕在他臂弯,他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
闵廷的婚礼在年初的一月九号,周时亦曾纠结要不要当伴郎。
群里不止一次聊到伴郎的事,最终他没接话。
因为年初时,钟灼华还点赞了路程筹备演唱会的博文。
这几年,除了路程在2月29号获奖感言上当众感谢钟灼华,两家工作室常为对方宣传,互动频繁。
路程成顶流后,只要钟灼华有电影上映,他必现身首映礼支持。
闵廷结婚如果他当伴郎,无异于主动凑到她面前。
当时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吻着钟忆:“闵廷婚礼我去了。”
钟忆下意识想推开他另只手,没推动。
指尖摩挲,如清泉般沁出。
钟忆咬着他嘴唇,释放密密麻麻的悸动。
“你去了,那找没找我?”
周时亦:“一开始没找。”
后来还是没忍住。
借着找江琰风,目光扫过次主桌。
不得不承认,即便那时以为路程在她心里最重要,可他坐在婚宴现场的那一刻,还是想她。
看着婚礼舞台,当时想,如果没分开,他们应该早就结婚。
说不定孩子都能当闵廷婚礼的花童。
闵廷婚礼现场有个万家灯火的画面,那一瞬,是他最想她的时候。
她曾说过,每次下班回家,见灯亮着,就会无比安心。
婚礼上没见到,几天后,周加烨让他帮忙送份文件给江静渊。
他竟没拒绝堂哥,说是顺路送,实则需要绕路。
那天北城恰好下大雪,路上堵了很久。
到了别墅,只有江静渊一人在家。
依然没看到她。
婚后他也想过,即便没有岳父撮合,没有替他们定下婚期,他和她早晚会相遇。与章诺许的联姻取消后,他就没再想过要和别人结婚。
而爷爷和父亲经历过那次婚约取消,不敢再轻易替他做主联姻。
就如她说的,一年遇不到,三年总能遇到。
即使分开后他改变了一些习惯,不再煮红豆拿铁,她也因时间久了忘记他吃燕麦粥不加坚果碎,但并不影响他始终留着她所有照片和婚纱,连她送的几本书也保存完好。
同样,也不影响她一直保留着他送的所有礼物。
床头柜上那盒十六枚装的,原本计划用两周。
买来不到一周,今晚快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