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钟忆咬了口青瓜:“等婚礼后我再跟我爸说。”
  爸爸从来不过问公司事务,肯定也不知情。
  三人聚到十点多,期间宁缺离座五次,瓜和冰粉吃多了。
  至少三个月不想再碰西瓜。
  周时亦将毛巾递给钟忆,朝对面问道:“19号有空吗?”
  宁缺笑:“你这话问的,你们俩的婚礼我能不去?”
  周时亦:“去接亲,有空吗?”
  “你们家那么多亲戚,让我一外人去接亲?”
  “我那些堂哥不靠谱,说不定接亲时临时反水。”
  “……”
  宁缺自我打趣:“没想到啊,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靠谱。成,那天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三人走出火锅店时已十点二十。
  钟忆朝周时亦摆摆手,再见要等婚礼那天了。
  迈巴赫行至半路,周时亦吩咐司机,去父母那里一趟。
  到家时,母亲正在餐厅忙活,餐桌上摆满鲜花。
  “妈,忙什么呢?”
  “你不是说要自己扎手捧花吗,我帮你搭搭花,看看怎么配好看。”
  “蓝绣球配白玫瑰。”周时亦道。
  “你搭配过了?”
  “没。”
  周时亦放下西装,走了过去,“钟忆最喜欢绣球花,波士顿的家里她种了不少。”
  时梵音扫过满桌鲜花,唯独没有绣球。
  “我爸呢?”
  “还在你爷爷那儿呢。”
  “又组牌局了?”
  “没。被你爷爷留下来单独谈话。”
  “……”
  “爷爷这么晚还没睡?”
  儿子用不上这些花,时梵音便心血来潮给自己搭配花束,她边挑花边漫不经心道:“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知道能睡着觉是有多难得,就更别说你爷爷那岁数了。”
  周时亦倒了杯温水,靠在中岛台看母亲搭配花。
  时梵音这才想起来问:“找你爸有事?”
  “没事。”
  “哟。”时梵音笑起来,瞧见了儿子手上的戒指,“钟忆买的?”
  “嗯。”
  “我说怎么突然回来。”
  还真不是特意送来给父母看。
  父母最近为他的婚礼忙前忙后,他只是回来看看他们。
  周时亦没解释,反正母亲不会信。
  时梵音将包好的花递给儿子:“替我给你岳母送去,就说是我人生包的第一束花。再帮我带句祝福。”
  周时亦下意识看腕表,将近十一点了。
  时梵音明白儿子在担心什么:“他们肯定没睡。你不懂当妈的心情,越是临近婚礼,越睡不着。”
  周时亦接过花,还没走到院子里,手机振动。
  杜总:【周总,路程工作室回话,留了5月27号那场的两张包厢票,发布会那天带给我。】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边的舞蹈室。
  路程刚结束排练,北城场歌单与江城场有七八首不同,最近几天正集中排练。
  岑姐递上一杯温水,不忘叮嘱:“少喝几口。”
  “杜总要的票已经留好。”说着,她自己拉开一罐冰可乐。
  钟灼华的八卦前后持续了一个多月,愈演愈烈。
  虽被压下没上热搜,但圈内却早传得沸沸扬扬。
  之前是她想得过于简单,以为周时亦送开屏应援,又现身演唱会,只单纯是路程歌迷的缘故,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钟忆老公。
  三天后,就是他们的婚礼。
  “你以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钟灼华怀孕生女是假的?”
  岑姐仰头,一口气喝了半罐。
  路程抿着温水刷手机,没接话。
  岑姐不再多言,捏着喝了一半的可乐罐,望向楼下璀璨的城市夜景,忽而自嘲一笑。
  直到此刻,她仍难以置信,钟忆居然是钟灼华和江静渊的女儿。
  她见过钟忆,长得和钟灼华一点不像。
  她又抿一口可乐,看向路程:“我知道,你在怪我和公司当年拆散了你跟钟忆。”
  路程终于开口:“我怪你和公司做什么?”
  要怪也怪他自己。
  选了这条几乎不可能和她走到最后的路。
  分手之后,他很少再去想过去,因为遗憾太多。
  他答应去看她,却因为签证问题,最终没去成。
  前段时间,爷爷打电话给他,说碰到了他高中同学。
  他问是哪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爷爷早记不清对方叫什么,只知道是他同学,小姑娘从小就喜欢坐船。
  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
  爷爷还说:小姑娘剪了短发,要不是先和我打招呼,我差点没认出来。
  演唱会当晚,坐在周时亦旁边戴着墨镜的人真是她。
  高中时,她说如果有一天他开演唱会,一定得把最好的位置留给她。
  他说,行,必须得留给她。
  多年后,她来听了他的首场演唱会,听他现场唱了那首《忆》。如今他所有的愿望都已实现,他应该高兴的。
  岑姐沉默良久,提醒道:“22号发布会,你和周时亦有互动环节。”
  路程回神:“知道。”
  不过是工作,他不想多想。
  岑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出声,将剩下的半罐可乐一饮而尽
  事到如今,她说什么都是徒劳。
  得知钟忆的老公是周时亦时,有人正好递给路程一杯奶茶,他手一颤,没接稳,奶茶“啪”摔在地上,淌得满地都是。
  她知道,路程最难过的不是钟忆结婚了,因为分手后,对方迟早有天会开始新的生活。
  他难过的是,他在台上唱那首写给她的《忆》,她就在台下,可他们成了陌生人。
  所有愿望都成真。
  只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知道钟忆是钟灼华女儿那晚,路程将自己关在房间一整晚没出来,第一次缺席排练。
  已经分手,钟忆却还托自己的母亲关照他。
  岑姐再次望向楼下,今天是周末,商场广告大屏还未息屏,播放的正是路程的汽车广告。
  迈巴赫驶过商场门前的主干道时,周时亦无意间瞥向窗外,正好看见坤辰汽车的广告。
  未来得及收回视线,车子开过去。
  周时亦给钟忆发消息:【睡了吗?】
  钟忆没看到,一到家就将手机丢在沙发上,陪父母聊天。
  即将有自己的小家,对父母越发不舍。
  比她更不舍的是爸爸,平时恨不得喂她吃饭,往后还不知几天才能见上一面。
  她打算等婚后就搬回来住,爸爸不让,说每人都该有自己的空间。
  “就当你又去上大学去了。”江静渊笑着自我宽慰,“我也正好歇歇。”
  钟忆搂着爸爸胳膊:“会不会有种终于脱离苦海的欣慰?”
  江静渊温和笑道:“不能说一点没有。”
  钟忆逗爸爸:“看吧,这才是当父母的真实想法!”
  江静渊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从她出生带到现在,他从来不觉得辛苦,反倒怀念她小时候的时光。
  楼梯传来脚步声,钟忆转脸。
  钟灼华又换了一套礼服下楼。
  婚礼当天,两家会先到酒店拍合照,仪式时双方父母不再上台。
  否则宾客见她上去,全顾着八卦,哪还有心思吃席。
  “妈妈,穿这套,这套更好看。”
  钟灼华身上的淡紫色珠绣礼服,尽显高贵优雅。
  江静渊给她定制了两套,他和女儿眼光相同,当初也是一眼看中这套。
  钟灼华自己也满意:“时梵音穿香槟色,我这套和她的应该比较搭。”
  江静渊看着妻子,她先想到的不是和他的西装搭不搭。
  这时有车进了院子。
  钟忆从落地窗看出去,能自由进出院子的,除了自家的车,只有周时亦那辆。
  “这么晚,时亦怎么过来了?”钟灼华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儿,“你们今晚不是刚见过面吃了火锅?闹不愉快了?”
  “没有。”钟忆也不清楚他来做什么。
  来一趟挺好,婚礼前再见上一面,顺便把她打包好的东西带到婚房。
  江静渊猜测:“可能是婚礼上的细节要商量一下。”
  话音刚落,周时亦手捧两束花进了门。
  “爸,妈。”打过招呼,他先把母亲包的那束递给岳母,“我妈第一次包花,让我给您送来。”
  他将母亲的祝福带到:“我妈祝您心向自由,一路生花。”
  “谢谢!这么晚辛苦你跑一趟。”钟灼华欢喜接过肆意浓烈的鲜花,心里酸酸的。她经常收到花,这一束却格外特别。
  “时亦你坐,我去楼上给你妈妈回个电话。”
  周时亦将另一束玫瑰花递给钟忆。
  “谢谢。也是妈包的?”
  “不是,我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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