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温雅贤哭丧着脸,咬牙道:“公主您不能随意发落我……我是驸马的人。”
  今天你是天王老子的人都不好使!
  “真是笑话,一个妾室罢了,有什么精贵?做主母的还不能发落你,你以为你是吃‘可爱多’长大的?”严晚萤带着反派的狞笑,狠狠地嘲了她一番。
  她低下头,眼泪珠滚下来,弱弱地说了最后一个筹码:“我、我是安王的义女……”
  严晚萤翘了个二郎腿,道:“你放心,我也没想把你怎么着。只是我向来看不惯吃闲饭的人,特别是那种放弃做人的底线,天天想着靠当小三一夜暴富的渣女。”
  温雅贤大概没听太明白,只知道是骂她的,乌青着眼不说话。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严晚萤打了个响指,“这样吧,把水华居所有的侍从、侍女、厨娘、嬷嬷都撤出来。以后就要委屈温家小姐自己买菜、做饭、打扫……哦哦,你还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我已经和段清州说好了,不会给月钱的。”
  温雅贤:???
  多好的处理方式啊,她真是个天才!不仅省钱,还能督促“废青”自给自足、自力更生、自强不息、艰苦奋斗……
  严晚萤不忘叮嘱若叶:“等会儿你们去水华居替温小姐收拾屋子,值钱的物件都搬去库房吧,不能让温小姐再体验那种靠典当过活的日子不是?给她留张床,再留点锅碗瓢盆就行了。”
  若叶高兴得嘴角咧上了天,神采奕奕,彷佛风寒都瞬间痊愈了:“是,公主!您放心,奴婢定当办得妥妥的。”
  “另外,”严晚萤想到段清州,不由地阴沉了脸,“来个人去告诉驸马,接下来半年之内,我不再付他每月千两的花销,算是惩戒。”
  狗男人,老娘我就断了你的“软饭费”,看你还拿什么去养这个小三!
  *****
  芳君阁。
  段清州半托着腮,好看的剑眉微微拉耸,眸光钝钝,烦闷得紧。
  谭贵立在一旁,像木头那般发呆。
  不多时,悦书推开门,小心翼翼地端上茶碗来,轻放桌案。
  段清州连眼角的余光都没落下,直接抬手掀开茶碗盖。
  瞬间屋中茶香四溢。
  “驸马,仔细烫!”悦书惊了一惊,连忙出声提醒。
  段清州轻叹一声,再没动作,只冷冷自语道:“那个女人真是太蠢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不如他直接翻墙进去偷呢。
  也罢,当初他也盘算过了:若是偷到了固然好;若是偷不到,事情败露,就直接拿这个做借口撵人。
  捉了现行,想必安王府也没话可说。
  他百无聊赖地用食指敲击着桌面,沉下脸:“嗯——太没用。直接处置掉吧。”
  悦书听着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地出口道:“驸马,这……”
  段清州冰冷的眸光瞬间落到悦书脸上,像刀子一般尖利:“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了?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这个女人。”
  “悦书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说实话,钦慕已久的温家姑娘突然露出令人愕然的一面,他是心如死灰了。
  但立马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惨死,他还是做不到。
  “只是……只是公主已经做出了处置,驸马此刻插手,怕更引得公主不快。”悦书咬了咬唇,总算找补出一个理由。
  拿公主做筏子,就为了给温雅贤挡灾。
  这家伙是天真过头,给猪油蒙了心么?
  段清州目光更沉,望着他一言不发,继而转头对谭贵道:“看来悦书舍不得。此事往后就交给你了。”
  谭贵愣了愣,拱手道:“是。”
  悦书气急,嘟着嘴抢白:“温家姑娘虽然是行为不端,但她对驸马是真心的。驸马诓她去偷和离书,如今败露,公主都没说什么,您却要置她死地!是不是太让人寒心了?”
  谭贵听到他这么跟段清州说话,吓得脸都青了,急忙朝他努嘴。
  天爷啊,悦书兄弟真不愧是传说中的“段二少爷”,够脾气,够勇猛。
  怒火已经攀上段清州的面额,冷冷地在眸中燃烧。
  然而悦书毫不退缩,还在他的底线上蹦跶:
  “驸马,公主如今还在府里,是因为与您诺言千金。即便您偷来了和离书,也没有用处。若是公主想走,只需一封请书递到圣前,陛下御笔亲批即可。何须问过驸马?”
  只听“啪嚓”一声闷响,段清州手中的白瓷茶碗盖,碎成了四片。
  零落的碎渣,从他指尖落下,坠地有声。
  他眸中戾气大盛,面色暗得如同黑云压城,狠狠吐出两个字:“放肆!”
  第65章 平反
  悦书吞了口唾沫, 忙不迭地封住自己的嘴。恐惧如冰冷的水,终于蔓延到他全身。
  可怕。
  他家少爷的脾性,狠厉又绝情, 从来就不是什么善人。
  然而段清州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默默地放下碎茶碗,自嘲地笑笑。
  “你们是不是觉得, 我段清州不知从何时起, 竟然变得如此可笑, 非要强求这一段缘。”
  谭贵和悦书吓得疯狂摇头。
  “她心里明明毫不在意我, 我却绞尽脑汁、穷尽所有办法想把她留下……”
  哪怕是多一日也好,总能把她的心焐得暖一分。
  却是求而不得。
  这么想,他与悦书根本没什么分别。悦书至少知道, 温雅贤的心挂在谁身上;他却不知道, 萤儿的心到底在哪里……
  她总是这般跳脱,又好像在顾虑着什么。
  明明觉得他们之间亲近了不少,然而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又决绝如斯, 拒人于千里之外。
  谭贵是嘴笨拙舌的人,不敢开口搭话。悦书就更不敢了, 生怕自己方才的无礼举动被迁怒, 直接成为段清州的枪下亡魂。
  正在此时, 外头有人敲门, 禀报道:“驸马, 曹公子来了。”
  来得好, 来得好!不然还不知道这难受的气氛要怎么熬过去。
  悦书终于感觉面门松快了, 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嘴上疑惑道:“他来干什么?”
  段清州抬手掐了掐鼻梁, 咽下苦涩,缓缓道:“我叫他来的。”
  不管她的心在哪里,曹子戚总归是个麻烦,要把他尽快排除才行。
  日子拖得越久,变越要生出变数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静默抬眼,扬声道:“让子戚进来。”
  谭贵和悦书还在原地发愣,便听段清州道:“你们俩先退下,我与子戚有话要谈。”
  悦书如临大赦,赶紧行礼告退。
  二人接连出了书房,反身将门扉轻轻关好。走出回廊之时,与温润谦谦的曹子戚擦肩而过,不禁多瞧了两眼。
  悦书叹口气,侧过脸,悄声对谭贵道:“唉,我们家驸马哪点比他差了?真不知公主是怎么想的……”
  谭贵低声叹道:“大抵就差在这旧情上。”
  旧情。
  满京城都知道,当年三公主对这位小侯爷芳心暗许,做过多少出格的事。
  终究还是讨了小侯爷的厌,宁愿死也不娶她,成了笑柄。
  却没想到如今造化弄人,竟还朝夕相对了。
  大约人对求而不得之物,都会倍加执念,不肯轻易放手的。
  ******
  “子戚,你来了,”段清州强打起笑意,指着他对面的椅子,“快坐。”
  曹子戚朝着他彬彬有礼地作揖,缓缓落座。
  段清州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檀香木的案几,笑容疏离而客气:“上月,你从匪徒手里救了我家公主,清州还未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呢。”
  “驸马当时不是已经谢过了么。”
  曹子戚也是淡淡的,听到他口中无比刻意的“我家公主”,微微皱眉。
  “那不过是口头道谢,未免显得太没有诚意,”段清州轻笑道,“这几日我好好地考虑过了,必须要为你做些什么,否则我心中难安。”
  为他做些什么?
  曹子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疑道:“驸马的意思是?”
  他如今什么也不缺。
  母亲和嫂嫂刘氏都安顿好了。他受公主之托,在报馆做事,倒是比以前当富贵闲人浏阳候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而且,每日都能够见到她。
  段清州目光灼灼,盯着他的眼睛开口道:“你的兄长曹廉是冤枉的。你想不想为他沉冤昭雪,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爵位?”
  曹子戚一怔。
  沉冤昭雪……
  原来兄长真是被人陷害的?
  他就知道,兄长虽然行事放纵了些,却万万不可能做出巧立账目、盗卖军需的勾当。
  曹子戚努力地沉住气:“驸马可有依据?”
  “西南军饷贪墨案,”段清州提到这个案子,不由地顿了顿,“你还记得我上山剿的匪徒么,我在他们落草的后山找到了军饷和部分物资。私库里有来历不明的银子,据匪徒们交代,这是替兵部和户部的某些人私藏的赃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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