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白虺正想招过来看,那血珠子却忽然化成数道红雾,随超度出的灵光一起,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那是枉死之人被青牛吸取的精血。
  它刚结成的魔元!
  牛角朝白虺刺来,一道闪电猛地砸在青牛脑袋上,炸断了它仅剩的一只角,它痛得哀哀直叫。
  白虺躲开它,幸灾乐祸道:“活该,谁叫你尽干缺德事,遭天罚了吧。”
  超度结束,白小缺从大堂内跑出来,眼巴巴地盯着夜空,随后几道金光落下,她赶紧拉开面前的小兜子接住,露出一个富有的笑容。
  伏青骨从她背后走来,按了按她的脑袋,然后对白虺道:“牵着牛,咱们走吧。”
  白虺望了望天色,“大半夜的,这就走?”
  “正是因为半夜才走。”
  夜路鬼才多。
  白虺扯着牛上前,歪头望向大堂中蒙着白布的尸骨,问道:“就这么摆着?”
  伏青骨道:“我已借验心符入封县县令之梦,让他天亮便带人来替此处枉死之人收敛尸骨。”
  她既已安排妥当,白虺自然再无异议。
  伏青骨见他有几分不情愿,打趣道:“怎么,喜欢这儿,不想走了?”
  白虺瞪眼,“走不走?”
  伏青骨牵起白小缺,对他笑道:“走。”
  白虺扯过半死不活的青牛,对伏青骨伸出手,想扶她上牛背,伏青骨却转身将白小缺给拎了上去,然后握住他的手,并肩站在了她身旁。
  “方才那一剑吓到你了?”
  “没。”白虺握紧她的手,心头闷气霎时烟消云散,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他嘴硬道:“本龙君岂会被你那区区一剑吓到?”
  “那不知是谁方才吱哇乱叫,吵得人耳朵疼。”
  “我、我那不是帮你作势吓唬那软脚虾么?”
  伏青骨轻笑。
  白虺拉起她的手啃了一口。
  这妖道,还嘲笑他,他不要面子的吗!
  两人牵着牛离开驿站。
  “妖道,我问你,如果你在啮雪原之时,便发现软脚虾的异常,还会不会将他带回去?”
  “你觉得呢?”
  “不是我问你吗?怎么变成你问我了?”
  “我想知道你的看法,不行吗?”
  反正无论她怎么回答,他都能从话缝儿里找到醋吃,倒不如反客为主,让他自己猜。
  白虺轻易地被她拐走思绪,“我的看法重要吗?”
  伏青骨点头,“有点重要。”
  “只是有点?”
  “很重要。”
  “我怎么觉得你在敷衍我?”
  “不说便罢。”
  伏青骨甩手,却被白虺扯紧,“说,我说还不成?”
  “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你便是这种人。”白虺虽然很想伏青骨说点好听的哄哄自己,却发现没办法自欺欺欺人,他酸溜溜道:“所以我觉得,即便你知道软脚虾身上的猫腻,也不会对他见死不救,坐视不理。”
  “嗯。”伏青骨眼中浮起笑意。
  “嗯什么?我夸你,你就这反应?未免太过冷淡了,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啰嗦。”
  伏青骨停下脚步,化出一根布条蒙住白小缺的眼睛,然后扯过白虺的衣领,堵住了他的嘴。
  第202章 入豫州府
  豫州府,满城阴云。
  城门守备森严,入城的百姓排起长队,正在接受官兵的查验。
  一对老夫妇牵着一头似牛非牛的怪东西,驮着一个小女娃,排到队伍的最末尾。
  老婆子抬头看了眼城墙上空笼罩的黑气,眼中闪过精光,她拍了拍前方排队的青年,“借问这位小哥。”
  青年回头,见是两名老人,客气道:“老人家,有什么事?”
  “哦,老婆子就是想问问,这城里出了什么事,怎么查得这般严?”
  “两位老人家不是豫州人?”
  “哦,我和老汉本是封城人,是我家这老牛得了怪病,总也治不好,听说这豫州城里有位出名的兽医,所以带它过来诊治。”
  “原来如此。”青年看了那老牛一眼,见那老牛没精打采,连牛角也都没了,的确是不大好的模样,便不疑有他,对老夫妇说起城里的事来,“这城里出了十几起命案,官府发告示,说是有妖人潜入作祟,所以才设关盘查。”
  他见夫妇年迈,又带着个小娃娃,好心提醒道:“您二老给牛看完病,最好不要逗留,趁早离去吧,若是被那些个妖人盯上,可就不好了。”
  老汉满脸横气,“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儿才不怕那些个妖人。”
  老妇拍了那老汉一巴掌,对青年笑道:“别见怪,我家这老头子就是个嘴上没把门儿的。”随后又谢道:“多谢小哥提醒,我们给牛看完病,就回封城去。”
  “不客气。”青年颔首,然后转身跟上队伍,老妇也连忙催促老汉牵牛跟上。
  约莫小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青年,他主动上前将包袱递给官差,一名官差接过包袱捏了捏,捏到一包硬物,朝另外一名拿着画像的官差递了个眼色。
  那名官差上前,展开画像照着那青年一比对,冷笑道:“这人与画上的贼首有几分相似,来人,带回去关押审问!”
  青年大惊,连忙后退,“我、我不是贼,我是正经良民,就住在城里的香桂街,家中经营明茶铺,做的也是正经营生,官爷一问便知。”
  “少废话!”那盘查行李的官差一挥手,两名官差便上前将那青年拿住,“抓回去慢慢问,是良民还是贼首,一审便知。”
  “冤枉!我不是贼首!你们抓错人了!”那青年在官差手底下挣扎,一柄刀却忽然架上他的脖子,令他不敢再乱动。
  那盘查行李的官差拿刀背拍了拍青年的脸,冷冷道:“拒捕者,就地斩杀。”
  青年盯着眼前的刀,脸色煞白,浑身发抖,“不、不敢。”
  官差满意收刀,“方才你说你家中是做何营生的?”
  青年答道:“茶铺。”
  “很好。”官差对押着他的二人道:“拖下去好好审问,问明白了,通知他家里人拿银钱来赎人。”
  “是!”
  青年被拖出几丈之后,回头见那官差正从自己包袱中掏出沉甸甸的钱袋子,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你们这些污吏,哪里是捉贼,分明就是贼!是强盗……唔!”
  话还没说完,他腹部便挨了一拐,紧接着便被脏污的汗巾子给堵了嘴,拖走了。
  “下一个!”官差一声吆喝,老夫妇便牵着牛来到了他们跟前。
  官差皱眉打量,见他们没带什么行李,只带了头病恹恹的牛和一个小丫头,皱眉问道:“你们进城做什么?”
  方才情形,老夫妇都看见了,老汉正要呛声,却被老妇拦住。
  老妇上前恭敬道:“官爷,我们是进城给我家老牛看病的,还望官爷通融。”
  “看病?”官差见二人衣衫破旧,便知没什么油水,他打量那头老牛,问道:“什么病?莫不是什么疟疾之类的吧?”
  老妇赶紧否认,“不、不,不是疟疾,只是偶有癫狂。”
  “癫狂?那岂不是疯牛?”官差找到借口,连忙招呼人,“来人,将这疯牛给拉下去宰了,以免伤人性命。”
  “啊?”老妇连忙挡在青牛面前,“官爷行行好,别宰我家这牛,我们还指望着它来年耕地,宰了它我们可就没法儿活了。”
  见那官差要来推老妇,老汉赶紧将她扯开,说道:“民不与官斗,你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能争得过他?”
  官差哼道:“算你这老儿识相。”他望着牛背上的小丫头,喝道:“死丫头还不下来,摔着可是活该。”
  小丫头揪着牛耳朵,气呼呼道:“不下,牛是我的!”
  官差想将去她拽下来,老汉却先他一步,将小丫头给抱下了牛背。
  小丫头伸手哭喊:“我的牛——”
  官差从老汉手中扯过引绳,得意地扯着牛要走,却没扯动。他回头看着那牛,见那牛死死盯着自己,心头顿时有些发毛,遂举刀便要抽,却不想那牛张口便咬住了他的胳膊。
  “啊!”他发出惨叫,随后听见胳膊‘咔嚓’一声响,紧接着脚下一轻,人便飞了出去。
  城门顿时大乱,躲的躲,喊的喊。
  官差们惊愕过后,纷纷拔刀冲了上去,一人前去扶起被甩飞那名官差,却见他右臂缺了一半,吓得又把人给扔了回去。
  “这牛,吃人!”此言一出,场面越发的乱了,百姓们纷纷往城里跑,官差根本无暇阻拦。
  就在此时,几名头戴草帽之人,借着人群的掩护,跑进了城门。
  官差们的刀砍在青牛身上,没留下半点伤痕,反被青牛咬伤了不少人,一名官差来到老夫妇面前,揪住老汉的衣领道:“这是你的牛,赶紧将它制住,否则我砍了你的脑袋!”
  “是是是。”老汉连忙上前扯住牛绳,可那青牛却越发癫狂,撒开蹄子四处乱撞,最后竟踩烂关卡,拖着老汉冲进了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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