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阿礁看着阮明姿的脸由灿烂明媚生生的黯淡下来。
饶是阿礁这冷漠的性子,也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阮明姿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想起些事。”说话间,她回过头去,掩饰着自己的失态,随着伙计在大堂里寻了处空下来的桌子落了座。
阿礁跟着过去,落座后,又极为难得的坚持问了一句:“想起什么了?”
他往日里都是漠不关心的性子,主动问一句,已是很稀奇。这般追问,更是稀奇中的稀奇。
可惜这会儿阮明姿正心神不定,倒也没注意到阿礁这样有多难得。
她勉强勾唇笑了笑:“倒也没什么,就是想到…为何这些日子了,也不见阿礁你的家人来寻?”
阿礁沉默下来。
这却是也是萦绕在阮明姿心头的一个问题。
虽说阿礁是顺着泥巴河被冲过来的,泥巴河流速极快,说不得是把阿礁从什么地方冲过来的。
可都这些日子了,阿礁的家人朋友若是有心,也应该沿着河岸搜过来了。
当然,也可能他们不知道阿礁受伤落了水,又或者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阮明姿叹了口气,看向沉默的阿礁。
“算啦算啦,我也是糊涂了,问你有什么用,你都失忆了,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阮明姿露出个安抚的笑来,柔声跟阿礁道,“你也别急,慢慢想,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的。”
阿礁点了下头,没有做声。
除了鱼烩,阮明姿还跟伙计点了几道菜,都是摘星楼的拿手菜。她点完,又看向阿礁,“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你点的,就够了。”阿礁声音微沉。
阮明姿点了点头,也没强迫阿礁非要点几道菜出来,她又按照自个儿印象中阿礁比较喜欢吃的口味又加了两道菜,这才停了手。
阿礁眼眸微微动了动,依旧没有说话。
点好了菜,记菜的伙计一走,两人便稍稍陷入了沉默。这会儿的当口,另一个伙计却又引着两人过来了,看打扮倒像是一主一仆。
引人过来的伙计赔着笑:“两位,是这样,眼下咱们楼里也没啥空位了,您两位人少,看看能不能跟这两位拼个桌?”
又是拼桌啊。
阮明姿想着,抬起眼去打量伙计身后带来的两人,却稍稍愣了下。
其中一个生得就还,挺好看的。
颜狗阮明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阿礁脸色稍稍沉了沉。
让阮明姿多了看两眼的那位,是名穿了一身白玉色外衫的男子。他生得很是俊秀,也很是客气,正朝着阮明姿她们稍稍作揖,含笑道:“二位打扰了,实在是旁的地方没了空位,在下又仰慕鱼烩已久,却又一直忙着,无缘来尝。今晚在下便要离开庐阳道,这算是最后的机会了。”
第301章 池鱼之殃
人生的好看,说话又诚恳,阮明姿也没怎么纠结,看向阿礁,眼神里满是询问的意思。
阿礁垂下眸子不看她。
却也没出声反对。
依着阿礁平日里不爱搭理人的冷漠性子,不反对就是默认了。阮明姿便点了点头:“可以,公子请自便。”
那两个男子便又朝阮明姿抱了抱拳,坐了下来。
很快,方才说话的那人便飞快的同伙计点好了菜。伙计去后厨报菜名了,那白玉外衫的男子眼神轻轻的落在阮明姿身上,许是太无聊,他开始同阮明姿搭话:“姑娘听话音,不像是庐阳道人。”
庐阳道这边的话音跟旁的地方确实不大一样,这边人说话习惯尾音微微下降,听着有些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怪异。
阮明姿为着先前被扣押的那批货,调查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时倒是看到过一个相应的解释,说是这地方很久很久以前乃是一个王爷的封地,那个王爷有个宠姬,是外疆人。王爷为了讨那个宠姬的欢心,也生怕宠姬患上思乡病闷闷不乐,便在赋税上给了外疆人不小的优惠,引得很大一批外疆人前来定居。
后来慢慢的,这批外疆人同本地人的血脉渐渐混合糅杂,语言也彼此影响,最后呈现出的,便是眼下这种同其他地方方言不太一样的口音。
所以,阮明姿对于男子能听得出来倒也不奇怪。她对待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多一分耐心与优容,她笑了笑,大大方方道:“是啊,我是外地来的,这是我的哥哥,我们来庐阳道玩几日。”
她顺便也跟人介绍了一下阿礁。
阿礁眼皮抬都没抬一下。
那男子似是太无聊了,见阮明姿说话温柔可亲,倒是很愿意同她多聊几句,从庐阳道的鱼烩一直说到了余西的矿山,又说到了旁边几个县城举办的冬日祭。
“前些日子我路过的时候正好去看了,”那男子语气满是憧憬,“也是运气好,正好其中有个地方,保存下当年那些迁来此地的外疆人的神秘习俗…”
他旁边侍从模样的人咳咳咳的咳了几下。
这男子便温和的笑了笑:“看来我的侍卫觉得这个不方便同你说。”
侍从:…
阮明姿倒是无所谓,碰巧这会儿她点的菜也陆陆续续的上了,她便笑道:“无妨,既然是神秘习俗,又能被公子遇到,那便是公子的缘法,其中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地方,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也尝尝吗?”
这类似于是个告诉旁人,谈话就此结束,她要开始吃饭了的意思。
男子不由得笑着看了阮明姿一眼,这个少女虽说生的只是中人之姿,但跟她说话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舒服极了。
他笑着婉拒了,阮明姿也没强求,笑盈盈的看了眼阿礁,这才发现阿礁似是隐隐有些不对劲。
原本就幽冷的眸子,这会儿看着更是冷漠得很。
阮明姿询问似的望过去时,他深深的看了阮明姿一眼,眼神很是冷漠。
阮明姿一头雾水。
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这又怎么了?
不过阿礁日常都是那么一张冷漠脸,倒也可能是她意会错了阿礁的眼神。
阮明姿便笑着给阿礁用公筷夹了块鱼肉过去:“…阿礁尝尝?”
或是听得阿礁这个名字,拼桌的那男子不由得看了阿礁一眼。
这名字…听着像是娇一样。
应该是男子吧?不是男扮女装吧?
一旁的侍从看着拼桌男子那副兴致勃勃打量起对方的眼神,就忍不住心里长叹一声。
他家公子的好奇心也太重了些。
这样打量人家,也太失礼了。
果不其然,阿礁冷冷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拼桌的男子愣了下,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之后,继而又漾出个笑来。
有意思,这人的眼神好生凌厉。
他更兴致勃勃了。
侍从绝望的闭上眼。
他家公子总是这么作死,不然他们也不至于一路躲避匆忙至此…
大概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侍从刚这般祈祷完莫要在最后一日离城的时候节外生枝了,就见着一伙穿着打扮有些怪异,腰间挂着小小骷髅的几名男子从酒楼门口进来,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找人。
侍从神色变了变,好在他经历的多了,倒也很是镇定,让人看不出什么异样俩。
他拉了拉他家公子的衣摆,用气音道:“公子…得走了…”
他家公子叹了口气。
偏生这会儿他点的那鱼烩又上了,热气腾腾又香气四溢,直勾勾的往鼻子里钻,让人根本无法抗拒。
“我就吃一口。”拼桌的那男子同样用气音回了侍从一句。
侍从一脸习以为常的绝望。
男子飞快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吹了几下,放入口中。
他闭上眼睛,任由味道在味蕾中爆炸,再睁眼时,不由赞了一句,“好吃!”
阿礁冷冷的看着眼前拼桌的人,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这对主仆用气音传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也注意到了酒楼门口那东张西望正在寻人的一行人。
阮明姿一抬头,就见着阿礁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放到了腰间剑柄上,她愣了下,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很相信阿礁的判断,下意识的手摸上腰间的香囊上。
香囊里也放着几种迷药。
拼桌的男子放下筷子,朝阮明姿露出个笑来:“姑娘,我有事得先走了,后会有期。”
就在此时,酒楼门口那行人似是发现了什么,他们飞快的大声吼着什么,朝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阿礁脸色冷冷的有些不大好看,甚至在拼桌男人溜之前,他已经起了身,将阮明姿拉到一旁。
那行人显然是冲着这个男人来的,他不想让阮明姿平白无故被卷入这场风波。
阮明姿虽说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但她潜意识里很是信任阿礁,几乎是立即就配合阿礁,站到了一旁,绝对不给阿礁添半分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