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别看连抚摸自己肩膀的力气都没有,可笑的力气有啊。
元息在外面被紧急的处理了一下,之后又进了马车,她看向他,对于他还能站着走动,表示极为不爽。
还是力气小了,否则那一刀,绝对要他性命。
被扎了一刀的人却是又坐回了原位,衣服上都是血,他依旧淡然,好像不疼似得。
染了血的手捂在腰侧,他坐在那儿,队伍再次启程。
“你不疼么?”马车里的两个人现在倒是平等了,都一样的孱弱。阮泱泱很奇怪他为啥面不改色的,被她给扎了,他好像也不生气。
“儿时,在寺庙中,为保圣身不瑕,外伤是绝对不允的。现如今,你这一刀,是我身体唯一的破损。”元息开口,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毕竟失了不少的血。
“听起来,你还挺开心的?你不然就杀了我,或是现在就把我扔出去,任我自生自灭。否则的话,说不准还会有第二刀第三刀的。”她小声的说着,这就是警告,抓了她,她不会老老实实的。
元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就看看,我最终会不会死在你手里。”
扯了扯唇角,阮泱泱盯着他看,这会儿忽然觉着,他可能是有点儿厌世。厌世,不想活了,却又无法自己解决自己。突然被她扎了一刀,还成功了,他挺满意的呢?
这人,和魏小墨真是两个极致,完全不会搭边的极致。
队伍行了一阵儿,之后转移路线,泥泞颠簸的,终于是停了下来。
这一停下,就进来了两个和尚,一个扶着元息下了马车,另一个则扯着阮泱泱出去了。
天空阴沉的,瞧着又要下雨了,而此时,队伍停在了一处山脚下。山上不远处,一座荒废的土地庙就在那儿。还没有因为多雨而坍塌,至少房顶都还在呢。
她扎了元息一刀,和尚自是不会友好的对待她,一路扯着她往土地庙走,她之前被拍了一掌,此时疼的她都觉着嗓子眼儿在往外泛着血腥气。
土地庙里面尚可,有几处漏水,被冲刷的不像样。
但,完好的地方也很多,好似有不少过路的人曾在此地停留过,燃烧过后的灰烬一堆一堆的。
元息被扶着在土地庙左侧最干净的地方歇了下来,身体有伤,他也有些不便。也只是在此时,才会发现他也是个凡人。
阮泱泱也被拎过去了,粗鲁的甩开,她直接坐在了地上。
稍稍挪腾了下,靠在了木头柱子上,一边歪头看向元息,俩人相距不过一米。
“我始终想不通,缘何一胞双胎会有你和魏小墨这两种如此极致。一圣,一妖。当初生下来,你们父母见了,大概也十分惊奇吧。是不是正是因为此,高僧才会被送到寺庙中去?逃走那日,马长岐的园子被炸的估计夷为平地了吧,我之前听说过,你们东夷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叫做白门。白门拥有世上最会调配火药的匠人,小量到可以藏在人的身体里的,大到可以炸平山峦的。我想,高僧所代表的就是白门吧,白门的主人。魏小墨,魏必然不是他本姓,倒是这个墨,颇具深意。在阳州城,我见到的那个女子,她很不一般啊。高僧你说,她是不是叫墨楠奚啊!”脸和嘴唇都白的没有血色,她脸上泪痕和脏污交汇,瞧着无比凄惨。
倒是那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绽放出异于寻常的光彩,很亮很亮。
她猜到了,就是猜到了,根据他们这些人的动向,出现的时机,地点,各自的性情,再加上一些大胆,便连在一起了。
元息看着她,略苍白的脸一如既往的淡泊,被戳穿了某些隐藏的秘密,也不见他着急。
似乎,就跟他没关系似得。
“越要隐藏,却越又藏不住。我知道了,就是知道的,高僧若觉得我知道的太多,不能留,那就尽快动手。”她叫他动手,其实就是知道,他不会杀自己。
可是,她很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儿。
她必然是想逃走的,但目前来说,逃走的几率不大,体力不行。
唯一可用的,也就是试探他了,叫他放了她。
但,元息的底线,真的不知在哪里。
他静静地看着她,看不透他表情,更看不穿他脑海中所想。
都这样了,他都不见一点儿情绪波动,圣,真圣么?这应当,唤作荒寂吧。
第1章 番二:七日(五)
天好似漏了一样,又落了雨下来,土地庙外稀里哗啦的,这里也有漏雨的地方,不得安宁。
燃起了几堆篝火来,火苗也不算太大,跳跃着,映照在破墙上,像是什么妖火一样。
阮泱泱无力的靠在那儿,吃了几口干粮,喝了几口水,哪敢再吃肉了。
这些和尚,吃肉时眼睛都不眨的,假和尚。
倒是元息,他似乎是不吃肉,倒也稀奇了。又不是真的什么慈悲为怀的僧人,又何必担心会破戒。
被她扎了那一刀,致使他很长时间动弹不得,只保持着一个姿势。想像以前那样盘膝出尘,也做不到了。
算是相处许久了吧,毕竟这几天她这个俘虏都和绑架者在一起,阮泱泱对他也有了更新一步的认识,他是个极其无聊的人。
甚至可以这么说,无趣,无生机,等同于死人。唯一和死人不同的是,他喘着气儿呢。
他这样的人,和魏小墨完全是两个极致,缘何如此,未必全然是天生,后天也大有关系。
他的经历,和魏小墨又完全不一样,她扎了他一刀,他说身体终于有了破损,这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多么不容易。
不过,他瞧着的确是挺干净的,光洁的,无论是脸还是露在外的手,无任何破损痕迹。
他手下给他换药,经过阮泱泱时,无不对她警惕万分,同时又报以极其慑人的眼神儿。这就是警告,警告她老实些,莫要再想捣鬼。
若再敢动歪心思,她小命难保。
他们的威胁,在阮泱泱看来就跟小猫挠爪子没什么区别。
元息不想杀她,她扎了他一刀他都没想杀她,他们这些狗腿子再生气,又能如何?
那腰侧的伤口还挺严重的,换药时,阮泱泱探头看了一眼,血刺呼啦的。
拿刀子捅了人,这完全是以前的她做不出来的,毕竟有些事情,靠脑子就能解决了,动手她又不擅长。
这回真做了,其实,还是有一些影响的。最大的影响,也就是总觉着自己的手被温热的血浸润着,这算是捅人后遗症了吧。
雨下的真大啊,天黑了,这是她被俘虏的第三天了。
篝火跳跃着,她这个俘虏和绑架者首脑待在一处,其他的打手在值守。这些个和尚,别看是和尚打扮,可是一个个的,真跟那勾魂的鬼差差不多。
他们值守,那可不仅仅是值守,门道可多了。
他们会在这土地庙门口周边放置一些什么东西,那应该是第一道防线吧。
即便是有人闯进来,也会被他们布下的第一道防线给绊住片刻。
元息动也不动,姿势也不复以往的出尘祥和,可是他表情却一如既往,除了有点儿苍白。
逃不走,阮泱泱就闭着眼睛休息,还算坦然。
她在计算着该如何逃离,可是,所有的方式都建立在她身体能够自如的情况下。体力占不到上风,她心情就不好,继而心理就有点儿扭曲。
扭曲的想要破坏一切,破罐子破摔,大不了一死。
不过,很快的,就自我遏制住了这种想法,也不知怎的,想到了邺无渊那坏犊子,她心情就平复了些。
还记着和他的约定呢,要去烟霞山的道观里去炼丹,单单是听那山的名字,就知那里必然是一个美好的去处。
她真的想去看看,再试试炼丹,之前看那本炼丹的古书,有很多的丹药都特别有趣。
他们那些会功夫的,有特别炼制给他们的丹药,吃了之后,更能增加体力。
还有让浮躁的人安静下来的,她觉着,那应该就是镇静剂。
反正,每一种都特别的有意思,换成另外一种方式去思考的话,都可以得出科学的解释。
玄学,和科学,其实是不分家的。
想想此时的境遇,她忽然又觉着,她不止可以原谅邺无渊那坏犊子所有的行径,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
都无所谓了,本来她也不是他亲姑姑,毫无血缘关系,想做点儿啥,都没关系呀。
唯一过不去的,也就是她明明答应了老夫人,自己截胡,十分不地道罢了。
再来就是,若真结果太差,到时关系不太好整理。她可以调整自己不尴尬,但无法制止别人尴尬啊。
到时,她可能就真得再去找个地方安顿自己了。
胡思乱想着,她还真睡着了,依稀的听到电闪雷鸣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的想着,觉着这一切都应该是因为老天看不过眼了,她成了俘虏,这是在帮她伸冤呢,所以才会一直的下雨下雨。前些日子,也不见湘南的雨这么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