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河湾文化报出了一版又一版。可写第一版故事的人就像消失了一样,再无音讯。
  因为消失的快乐,皇帝对创办报纸的张梓若可是记忆深刻!
  他声音沉沉的问:“你的母亲是河湾村的张梓若?创立图书馆和报纸的张梓若?”
  顾云淮垂眸:“正是。我有两位母亲,一位是创立知行学院与图书馆的张夫子,一位是在知行学院教学的沈夫子。”
  “两位母亲?”皇帝奇怪,“为何你有两位母亲?又为何不曾提你父亲的名字?”
  “我自小在顾家长大,父亲早逝,由张娘亲单独抚养。年岁渐大,方知顾家与沈家两家孩子抱错了。我的亲生母亲是沈夫子,至于亲生父亲,未曾见过。”
  “倒是个身世坎坷的!”皇帝随口感叹一句,又夸他由寡母抚养,生活不易,却勤奋好学,是个好的。
  周围的官员们却心中波涛云涌,暗中琢磨。未曾见过亲生父亲?该不会真的是皇帝遗留在外的皇子吧?
  毕竟皇上以前数次出宫巡游,每到一地,都有官员献上美人。偶尔有皇子公主流落在外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这少年真是皇上遗留在外的孩子,恐怕朝堂政局会有所变化啊!
  百官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顾云淮,小小年纪已极有气度,聪慧过人,才华出众,看起来也健健康康的,比宫中的两位皇子都要出众。
  纵然母族势力不强,但将来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程夫子早早的就将他收为徒弟,该不会早知道此子的身份,想要扶持下一任帝王吧?
  大殿当中,官员神色各异。
  中立派的官员无所畏惧,反正他们只忠于皇上。已经站队的官员,眸中风起云涌,已经开始琢磨该如何应对新局面,如何增强自己所支持的皇子的竞争力。
  殿试结束,众人依次退去。
  顾云淮抬眼,天上乌云重重,遮挡了太阳,水沉沉的。风鼓荡着他的衣衫。
  快要下雨了。
  他和沈昱瑾出了宫门,坐上早已候在外面的马车,“回吧。”
  车夫扬起鞭子,轻喝一声,马儿嘚嘚前行。车轮“咕噜噜”的在青石板上滚动,掠过高大巍峨的宫墙,一路往前而去。
  风声渐大,花草树木婆娑。
  一片粉色的花瓣从窗外飞到美人榻上,落到闭目养神的女子脸旁,却不及女子脸庞娇嫩美艳。
  一名丫鬟正不轻不重、力道适均的给她捶腿按摩。另有一名丫鬟伏侍在侧,想要伸手拿掉花瓣,又怕惊扰了贵妃娘娘的睡眠。
  榻上的美人合着双眼吩咐道:“起风了。去三皇子殿中看看,把门窗都给关上,别让皇儿吹了风着凉。”
  “是。”宫殿内的小丫鬟们轻手轻脚的出去。
  一名衣着鲜亮的丫鬟掀开锦帘进来,正要去关门的小丫头连忙退避,给贵妃娘娘的大丫鬟之一秋儿姐姐让路。
  “娘娘。”秋儿回到贵妃娘娘身旁。
  贵妃留下两个心腹丫鬟,挥手让其他人退下。秋儿向她禀报,“科举考试出了个神童,不过十岁的年纪却连中五元。外面传来消息,说,此子不仅是程大人的亲传弟子,还与圣上长相颇为相似!”
  第356章 科举舞弊
  消息如流水一般悄无声息的传入各个宫殿。
  空中翻卷的乌云中闪过一道银蛇,轰隆隆的雷声震得人心惊胆颤。
  雨水倾泻而下。
  皇帝吩咐宫人去给阅卷的各位大人送些果品和毯子。侍立在侧的太监应声而去。
  皇上望着雨幕,问服侍他多年的贴身太监李吉,“你有没有觉得,中了会元的那个孩子十分眼熟?”
  李吉心中一颤,将腰身躬的像只虾,斟酌着说道:“回禀圣上,奴才瞧着是有几分眼熟。”
  皇上笑道:“也是奇了怪了,他生在颍州云县河湾村,朕未曾去过,朝堂之上也未见当地之人,朕竟然觉得他面熟,偏又想不起来像谁?”
  李吉心中叫苦。他一眼就瞧出了顾云淮与皇上的相似之处,但一个乡野村夫之子,未经调查,怎敢轻言像皇上?
  究竟是不是皇子还两说呢!贸然说出,只怕会得罪另外两位皇子及背后的贵妃娘娘。
  李吉并不想出这个头,只脸上堆笑的说道:
  “奴才也觉得有几分眼熟,只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像谁。要说谁最了解,除了会元的父母,当属他的老师程大人。程大人教导会元多年,想来最清楚不过。”
  “这倒是没错。程大人又教出一个好徒弟啊!”皇帝心生感慨,“无论是在户部任职的燕飞,还是这个小会元,都是不可多得的奇才!我记得程大人还有一个小徒弟?”
  “是。”李吉恭敬道,“颍州知府说,程大人在河湾村收了两个孩子为徒。”
  “既然有两个孩子,为何只有一个孩子考了上来?难道另一个被刷下去了?或者是天分不足?”
  皇帝心生不解,干脆让人研墨,铺了纸张,给程明达写信。反正近来折子不多,报纸上的故事他也不大喜欢,就写写信问点闲事儿。
  三日后,读卷官呈上拟定的前十名试卷。皇帝一一看过,钦定名次,召来读卷官,拆开弥封,填写前十名名字次序。
  “沈云淮?”皇帝挑眉,“朕的治下还真出了一个神童!只是十岁的状元……”
  读卷官侍立在一侧,不知皇上是否要改动名次。
  皇帝略作沉吟,“罢了!年少就年少吧!六元及第,年少成名,也是美谈一桩,激励天下学子多多向学。”
  次日早朝,百官齐列。殿试名次已经出,诸位举子考生将在今日参与传胪典礼。
  李吉站在皇帝身侧,扬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一名御史忽然出列,“臣,有本要奏!”
  皇帝懒洋洋的问:“何事?”
  “臣奏此次科举有多人舞弊之嫌,排名不实,恳求圣上将传胪典礼延后,对此次考试进行彻查!”御史神色凛然。
  “休得胡言!”负责主持这次考试的官员愤然发声。
  “此次考试全程依律进行,严格以待,何来舞弊之嫌?!纵然你是御史,也不能空口白牙污蔑他人!”
  “圣上,求圣上明鉴,臣等主持考试,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玩忽职守!何来多人舞弊之事?”
  “史大人不辨黑白,血口喷人,无御史之初心,只言骇人听闻,又不切实际之事,实在可恶至极!此等小人不配担当御史一职!”
  凡是参与科举考试的主考官与阅卷官,纷纷出列,求皇上做主,还他们清白。
  皇帝瞧向御史,“史大人,你说科举存在舞弊一事,可有证据?”
  “回皇上,臣抄录了录取名单。”御史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单,“乡试、会试、殿试三场考试,乍一看,录取名单并无异处。”
  “一旦配上他们的来源地,问题便立刻现于人前!三场录取名单当中,有大批来自颍州云县之人!甚至超过了江南举子的人数!”
  “历年科举考试,颍州从来平平,云县更是闻所未闻!今年何以有如此多云县中举者?”
  “臣身负监察之责,察觉异处,自然不敢慢待,连日查询这几场考试结果。不看不知,这几场考试结果,实在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乡试分为县试、府试、院试三场。颍州县试结果,所录取者皆出自河湾村知行学院!”
  知行学院?那不是疑似皇子的会元的母亲所创立的学院吗?
  百官议论纷纷。
  御史铿锵有力,“数年前,原颍州通判举报云县官员结党营私,官商勾结,所勾结的商人恰恰是如今创立了知行学院的女子张梓若!众人皆以为假。
  如今看来,凡云县录取者,皆出自知行学院,只怕颍州通判所言是真!
  云县官员,乃至州府官员,结党营私,沆瀣一气,科举舞弊!”
  站在官员队列当中的燕飞眉头一皱,便要出列反驳,却被户部尚书按下。
  他的父亲也回头给予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禁止他出声帮言。
  燕飞心绪难平,“这是污蔑!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她的教学之能非常人能比!她开教化,教导众人,被录取者出自知行学院不是很正常吗?”
  纵然他回了京城,被家族事务绊住,走上政途,再未回到河湾村。但他未曾忘却自己的失约,更不会忘却那个特立独行的女子远大的志向!
  张梓若费心费力的组织讲学大赛,创立图书与学院,为的就是将河湾村给带起来,成为文兴之地!
  且她博学多识,好学上进,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悉心教导,教导出来的学生个个聪明伶俐。
  她的学生,从她学院出来的人,考上不是理所应当吗?
  燕飞对张梓若的学识品行,极为信任。
  但拉住他的户部尚书却说道:“无论知行学院多好,也不可能录取的人全是一个学院的人。此事怕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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