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这就是如今外出会碰到的第一个问题，曾经的地标已经大变样，靠肉眼很难再分辨方位。
所以车其实开的并不快，在前方带路的魔法学园车辆上，有人专门在负责不断修正方向，避免产生路线偏移。
这样的风景看不了多久就会显得重复，陶枝枝在拍摄了足够的素材后，叹了口气继续回去准备炼金了。
*
繁城。
“妈的，那群崽种搜刮的可真干净，一点吃的都没留下。”有人气冲冲踹了脚坏掉的房门，然后抱着头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饿死吗？”
失望的情绪在屋内蔓延，众人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孟宇开口说：“好了，别愣在这里了，先找点能烧火的家具，不然饿死之前我们会先冻死。”
这是距离他们所在庇护所一日内能往返的最远的一栋写字楼了，可结果和过去数天里没有太大区别，早就有人光顾过的情况下，压根没有多少能入口的东西残留。
其实这是大家意料之内的，庇护所断粮后，为了不被饿死大家都冒着寒冷出来搜刮物资，现在整个繁城恐怕极少有没被人光顾过的地方。
一开始，这种冒险是值得的。像写字楼这种地方，偶尔会有上班族或者公司储存的零食，还算比较好捡漏。而那些居民楼，大部分的食物随着居民去往庇护所被带走，少部分则是因为家里已经没人了，运气好的话，能在屋内搜出不少好东西。
可这已经是极寒末世的第二个月，随着大家都意识到物资只会越来越少，争夺变得逐渐激烈起来。
而城市管理的失控，让“合理分配”成为痴人说梦，人们开始抱团疯狂囤积一切能找到的东西，然后攻击企图想要抢夺的人。
城里不是没有吃的，而是，不是所有人都能被分配到。
如今的繁城究竟有几股势力，孟宇也说不清楚，但光他知道的就两只手都不够数了。
这些势力占据了繁城大量的物资，而孟宇他们这样的年轻壮劳力想要加入的话，其实很容易——
只要愿意抛弃父母、妻子、孩子。
在这里的这群人，做不出这种事，可也是因此，拉帮结派晚了一步的他们，处于了相当被动的地步。
他们所在的庇护所本来就不大，随着部分人投向各股势力，人就更少了。留下来的人还呈现一种老弱病残占据主体的状态，如果孟宇他们不管的话，或许还能轻松点，可他们真能不管吗？
……都是人命呢，其中甚至有熟悉的小区邻居。
有些人会选择自己冻死在夜里，假装是不小心，以减轻集体负担。这些人，以老人居多，大家一开始还会劝阻，可随着物资减少，也没人再劝了。
但也有渴望活下去的人还在坚持。
这样的，大家也不会多说什么。
火很快生了起来——一开始想要在低温下生活确实麻烦了点，但随着不断外出，这种技能很快变得熟练。
大家将窗户打开条缝，忍受着劣质家具的有毒烟气，默默烤着火。
唉，不知道该说是商家没良心，还是老板没良心，木质家具就没几个靠谱的。
“……不然我去王老大那投诚吧！”蹲在地上的那个人突然说。
王老大是繁城如今比较有名的一股势力首领，本身末世前就据说有混黑背景，末世后简直如鱼得水，在政府机构几乎瘫痪后，更是演都不演了。
他们不仅大肆收刮物资，还抢劫。
——这不难理解，东西就那么多，别人多消耗一些，就意味着留给他们的少一些，在这群人看来，孟宇他们这样小势力所拥有的物资，都是帮他们“寄存”的。
他们会看心情去“领取”。
而如果外出的队伍不幸碰上了这群人，也往往会被扒皮抽骨——不给？那你这条命也别要了。
孟宇他们还算幸运，因为足够小心，暂时没有和他们碰上。
但是他们遇到过被王老大抢劫后，扒光衣服丢在路边的人，美其名曰这是艺术，人体冰雕。
让人不寒而栗。
“你要去我先打死你。”那人身旁的另一个中年男人冷酷地说。
不仅他，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都投去了敌视的眼神。
“反正都是死，”地上的男人面无表情道，“我去毒死他们，然后你们去把他们基地的东西抢了。”
众人安静了。
男人是一位化学老师，孟宇的孩子还被对方教过，听说是位好老师。
现在看来，这个“好”可能需要浅浅打个问号。
“唉别犯傻，”孟宇叹气，“就算去了，你真以为那么容易被信任？他们要是让你杀几个人当投名状，你怎么做？”
化学老师不吭声了。
“可一直这样也迟早饿死，庇护所种的那些菜根本不长，”有人闷闷道，“实在没办法的话，真不如和王老大那种人拼了，至少死的有意义。”
“找其他势力借点粮呢？”又一人提议，“或者我们也去……抢？”
穷凶极恶到王老大那样的，到底只是少数，末世人心易变，可真正善良的人不会因此成为刽子手，大多数人只是学会了保持缄默。
更多的势力是普通人在抱团，抢的话……没那么危险。
可是，如果真能那么容易跨过那条线，他们或许就不在这里了。
“也不是真抢，我们可以拿别的东西交换，或者以后有机会还给他们。”对方期盼地看着孟宇，“找那些比较富裕的势力，他们不会因为那一点吃的就完蛋，可我们……你老婆孩子，还有庇护所里那些我们的亲人，是真的会死啊！”
话说到这份上，其他人都难免意动。
孟宇思考了许久，然后咬咬牙说：“……我们在外住一晚，去城市外围看看，说不定……说不定周边的菜地里，还能挖出点吃的。”
“最后再试一次，”他闭上眼说，“实在不行，按你们说的做。”
室内沉默了一会儿。
在外住一晚，冻死的风险很大，而在雪地里尝试挖菜，更是考验着大家的体能。
还很有可能只是一场空。
可是最终，室内所有人都点了头：“行，就按你说的来。”
*
于是，烤够了火，恢复了体能后，众人收拾东西重新上路。
已经到下午了，可城外还很有一段距离，最好速战速决。
他们踩着雪鞋，互相照看，深一脚浅一脚地按照记忆行走，时不时看一眼指南针和地图，确认方位没错。
路上还得小心不要碰上王老大那群人，为此，偶尔也会停下，拿望远镜观望一下前方状态。
就这样花了几个小时，直到锈日几乎完全落下，几人才终于来到城市边缘。
孟宇带着众人寻找了一栋还算安全的房屋，翻窗进入，随后众人哆嗦着赶紧生火。
“唉，这里也没吃的。”将屋子转了一圈，众人失望道。
不过屋外有树。
大家娴熟地拿工兵铲开挖，然后刮下树皮，连着雪水一起煮汤。
最近庇护所都是靠“树皮汤”熬过来的，可现在连树皮也越来越少了。
“好好休息，轮流守夜。”孟宇这样吩咐。
他又重新检查了下四周的安全，然后约定好自己来守后半夜，变裹着翻找出来的塑料等垃圾睡着了。
然而没一会儿，孟宇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化学老师和另外一个守夜的男人表情严肃地说：“孟队长你快看看，外面好像有车！”
孟宇一个激灵爬起。
顺着积雪翻身爬到屋顶上，他拿出望远镜朝着远方望去。
确实有车。
不远处一个火堆旁，停着一辆眼熟的小面包车。
“是他们吗？”化学老师问。
孟宇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
不仅车，他还看到了人，是王老大手下的一群人。
化学老师两人倒吸了口凉气，只觉得非常后怕。
万一他们选的休息地点再往右边偏一点，很可能就和那群人撞上了，到时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他们在这里做什么呢？这附近有什么庇护所吗？”另一人茫然问。
处于城市边缘的这个地区，连住宅都很少，时间有限的情况下，不会在这附近选择设立庇护所。
“不清楚，我看看，”孟宇将望远镜再移了移，转动倍数，很快地，他就发现了异常。
“咦？”
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那边好像……有几栋房子？”
第94章
可那边无论是按照地图还是记忆, 应该都是国道区域，不可能有房子。
孟宇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又将镜片重新擦了擦，再次确认远处的几栋透着光的黑影,无疑是房屋的样子。
天上虽然有月光,但并不特别明亮,这样黑暗的，又是大片空旷雪地的环境里,莫名长出来几栋孤零零的房子，其实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