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极其不待见的模样。
  喻楠脸上表情也很淡,“外面写的是九点。”
  在校园里见到之后,她心里疑惑更甚,她当时记住了苗听亦工作服上的咖啡店名,本想来碰碰运气,结果她真的在。
  苗听亦语气又冷又硬,“你还来干什么?看笑话?”
  她忽然笑了,“喻楠,你很得意吧。”
  苗听亦恶狠狠地靠近她,一字一句,“我宁愿从来没生过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忘恩负义。
  这四个字听着耳熟。
  上次在宜城吃饭,张廷朝池牧白泼完水也说了这话。
  喻楠被骂的莫名其妙,她想搞清楚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到处都没有林毅的消息。
  她原本以为,林毅手眼遮天,只是隐声匿迹而已,但今天看到苗听亦,她觉得心中疑虑更深了。
  没理会她的愤怒,喻楠冷静道:“这些年,你们去哪儿了?”
  苗听亦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指了指喻楠,又指了指自己,“你问我,这些年去哪儿了?你哪儿来的脸?”
  “我真是小看你了,要不是你告诉了池牧白你那个死去的没用爹的事情,他三年前怎么会亲手举报他师父?”
  “喻楠,你何必做这么绝呢?你爸死了十几年了,十几年了!”
  暗黄的灯光下,苗听亦面目可憎,声嘶力竭地大叫,“对,我这些年没管你,但最起码,我生了你!我给了你生命啊!要是没有我,你能当大明星?”
  “但你是怎么报答我的?你让池牧白举报了我的丈夫!那可是从小把他带大的师父啊,要不是你挑唆,他怎么会做得这么绝?”
  苗听亦手都在抖,“都是你把我们一家人害到这个地步!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她彻底疯狂,上前推搡着喻楠,“都是你,老林才进了监狱,他被判了三十年啊!三十年!你毁了我们一家!毁了我一辈子!”
  随着玻璃杯落地的刺耳破裂声,这个平静的雨夜被瞬间打破。
  喻楠瞳孔瑟缩,周围的声音仿佛消失不见,她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苗听亦刚刚的话——
  “池牧白三年前亲手举报了他师父,把林毅送了进去。”
  难怪这些年根本查不到林毅的消息。
  可是…
  喻楠瞬间红了眼眶。
  池牧白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她从未在他面前透露过一点。
  浑浑噩噩之间,她忽然想起在樟市的那个雨夜,池牧白声音低又懒,那句笃定话喻楠当时没放心上,但现在回旋镖扎了回来,她才知道这些年自己错得彻底。
  眼前是雨夜下男人说从未怪过她的离开,只是怀疑自己做的不好,是他笑着在她耳边说:
  “在爱你这件事上,我从未退缩过。”
  第82章
  喻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
  她只记得苗听亦刚刚止不住的指责谩骂, 混沌的脑海里,只剩下五年前她决绝离开时,出租车旁的破碎身影。
  夜色如墨, 将远边的天染成了一片静谧的深黑色,原本细密的雨势渐渐加大,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
  喻楠就在这样的水雾之中慢慢走着,她走得很慢, 麻木而痛苦,雨水不断拍打到身上的痛感也没将她从混沌中拉出一瞬。
  喻楠当年离开时曾自私的想, 这些年,高傲肆意如池牧白,他怎么可能因为某个人停下脚步。
  她想当然的觉得,他也不会因为自己,让自己原本的世界变得难堪。
  在喻楠的设想里,他只会不屑地颓丧两天, 然后又成了那副懒散潇洒的模样。
  所以她走得决绝,她自认为没有给当时认识的人带去麻烦。
  但是他没有。
  喻楠深知, 要扳倒林毅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他在警务系统扎根多年, 要是没有实际证据一击毙命,那就是打草惊蛇。
  可是池牧白做到了。
  喻楠不敢细想这些年他为这件事做了多少,她害怕面对这个结论——
  池牧白一直没忘了她。
  酒店大堂的员工先一步发现了浑身湿透的喻楠, 她们打着伞出来迎接,“女士,您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雨滴打在伞面的闷响声让喻楠缓缓回过神, 她紧紧攥紧衣角的手松了一瞬, 低声喃喃道:“没事,不用管我。”
  员工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 一直举着伞将喻楠送进酒店,还很贴心地帮忙刷了电梯卡。
  今夜走过的每一段路程都似乎被无限拉长,喻楠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才找到房间。
  “刺啦——”的刷卡声响起的瞬间,同时响起的还有时恬担心的声音:“阿楠,你终于回来——”
  下一秒,时恬看清了从门口走进来的人。
  浑身湿透,柔顺的发丝一缕一缕凌乱地搭在双肩,巴掌大的小脸儿苍白如纸,眼神麻木,眼眶湿润且红肿。
  整个人狼狈又痛苦。
  时恬吓得赶紧找了条毛巾,快步迎上去,帮着喻楠擦头发,眼眶也瞬间红了个彻底,“怎么了阿楠,你别吓我啊。”
  下午从拍摄的学校回来后她就觉得喻楠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儿。
  和往常一样,两人找了个评价不错的私厨店吃饭,就当时恬以为一切只是她想多了的时候,喻楠突然起身,说有点事出去一下。
  期间时恬给喻楠打了个电话,也没人接,就在刚刚她准备下楼去找时,喻楠却先回来了。
  喻楠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眼神虚焦没什么定点,也不喝水,不管时恬跟她说什么都没人应。
  时恬吓得不行,哭着去找手机,嘴里喃喃着要给江叙初打电话。
  江叙初。
  喻楠大梦初醒,她突然伸手拉住时恬,手都在抖,“甜甜,你把江叙初的电话给我。”
  时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觉得这件事对喻楠肯定很重要,二话没说就拨通了江叙初的电话。
  对面接得很快,“时恬你很闲吗,又找你爹干嘛?”
  下一秒,听筒却传出了喻楠失魂落魄的声音,“我是喻楠。”
  正在打游戏的江叙初突然坐直,拿起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池牧白走之前可交代了,他媳妇儿不能出一点问题,此刻听声音…有些不妙。
  江叙初以为她们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刚准备开口问时,喻楠的下一句话将他定死在游戏椅上——
  “池牧白他三年前…是不是亲手…举报了林毅?”
  全剧组台词说得最好的人此刻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喻楠满含痛苦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一旁的时恬也愣在原地,她其实并不知道林毅和喻楠的关系,因为江叙初的关系,只知道林毅是当年宜城警局的一把手。
  盛名一世,很有威望。
  短暂的震惊后,当年那些不好的回忆再次浮现,江叙初语气也变得有些冷硬,“是的。”
  再无侥幸想法,喻楠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她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江叙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时间,他的眼前浮现出四年前池牧白破格提拔大队长时的庆功宴。
  那时候他已经很久没有提起喻楠这个名字了,他游刃有余地应付着饭桌上其他人的恭维庆祝,修长的手指间夹了根烟,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基本上是来者不拒。
  席间江叙初劝他少喝点,池牧白也只是懒懒地笑,说没事今天开心。
  江叙初以为他是真的开心的,直到桌上其他人都喝倒了,池牧白也醉了,眼神迷离,泛着一些江叙初看不懂的低迷。
  全桌只剩江叙初一个清醒的人,他当然要负责把他们都送回去,把池牧白送上车时,他突然拉住自己的衣角,眉眼低垂着,嗓音里满是低迷,他问:“我升职了,她呢,今天来了吗?”
  一句话将江叙初定在原地,也就是那时候起,江叙初明白,池牧白从来没有忘记过喻楠这个人。
  在得到江叙初否定的回答后,池牧白忽地笑了声,许是酒有些喝多了,他伸手,揉了揉着紧绷的眉间,他笑,“喻楠走了,真的走了。”
  那一刻,他不是什么风光无限的大队长。
  他委屈的像个孩子,就像,弄丢了最爱东西的小朋友。
  可也就是那一次,池牧白提起过喻楠,其他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表现地像个没事儿人。
  就当江叙初以为他真的已经放下时,三年前的一天,省局突然收到了一封实名举报信。
  “实名举报宜城警局刑侦队长林毅故意杀人。”
  在职四十年兢兢业业又极富声望的老警察一封举报信被诟病,但更让大家吃惊的,举报他的人是他亲手带大的徒弟,池牧白。
  池牧白举报的是多年前的一桩旧案,关于八年前的高速酒驾,他提交的证据链充足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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