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扶苏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眼前女子不一般。
开口说的话,能惹怒天下儒生,却诡异的有理。
吃了水晶饼,再喝两杯水,肚子总算不咕咕叫。
所谓“饱暖思淫欲”,在蒙愔这行不通。
她吃饱了就想搞事。
“小苏,既然咱俩结拜为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些事我不能瞒着。”
“摊牌了,不装了,其实我梦中受神仙点化,告诉我圣人言蕴含真理。”
“既然你诚心向学,我再点拨几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含义是:有朋友上门来陪练,岂能不开心?”
“既来之则安之是说:既然来了,就安葬在这里吧。”
“吾未见刚者是说:我还从没有见过身体刚强到我打不坏的。”
……
蒙愔说的口干舌燥,扶苏听的两眼无神。
末了问道:“儒家擅长以德服人,何谓德?”
不等扶苏回答,蒙愔继续道:“万物都可以为德,手中的佩剑,路边的石头,落下的瓦砾,甚至是庖厨手中的擀面杖。”
“你瞧,你所尊崇的儒家思想,其实攻击性最强,战斗力最高。大王看似尊崇法家,又何尝不是儒家学说贯行者呢!”
“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这就是大秦的脊梁。”
“身为大秦长公子,你只有深刻理解各类学说,不单纯拥戴某一言,才不辜负百姓期望。”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最后四句,蒙愔说的义正言辞。
扶苏身子一震,不可思议看着对方。
那个身材娇小,看似柔弱的女郎,怎能说出这些话?
这些他从未听过,却震撼人心的话!
扶苏身体里涌动热流,有种想为天下黔首去死的冲动。
蒙愔心中得意:小样,横渠四句,将儒家思想拓展到新高度,还拿不下你?
扶苏嘴唇嗡动,不可置信问道:“这些话,你从哪听来的?”
“哦,梦中神仙教我的呀。”
“他还说了好多,每天晚上入睡时,都要强迫我学习。他说我有慧根,只待学成归来,便能拯救万民于火海。”
“白胡子爷爷说什么「知行合一」「致良知」「辩证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等。
对别人来说,睡觉是休养生息,对我来说,却是另一种形式的学习。
梦中还有不少老爷爷,他们说以后会教其他东西,可厉害了。”
随着蒙愔讲述,扶苏表情变了。
在她诡辩圣人言时,还能找到反驳点。
等说完横渠四句,王阳明认知,以及唯物主义是什么,扶苏神情郑重。
看向蒙愔:“夫人一言,使苏茅塞顿开,望你好生学习,莫辜负仙人教导。”
回应他的,只有咕嘟咕嘟喝水声。
讲一晚上话,可把她渴死了。
豪迈的擦擦唇边水渍,手脚并用爬到床里面。
“我要睡觉了,别影响我学习。”
扶苏不知想到什么,说话结巴。
“睡,睡吧,聆听圣人言重要,苏,苏什么都不会做。”
“嗯,明天一早记得喊我。”
今儿不好抬头,都没看清政哥长相,明天得好好看看。
一想起能见到迷人的老祖宗,蒙愔就激动的睡不着。
咋可能睡不着,不到一盏茶,耳边传来平缓呼吸声。
睡着了。
扶苏神情复杂的看着新婚小妻子,嘴角不自觉勾起。
听说蒙家女郎擅武,骑马射箭无一不精,尽得蒙恬将军真传。
深入了解后,才知她胸有丘壑,学识并不比武艺差。
可见百闻不如一见。
这一夜,蒙愔睡的非常香,扶苏却辗转反侧。
一会回忆老师教导,一会想着论语新解。
最后实在睡不着,索性起床,将横渠四句刻好裱挂,时刻提醒自己。
忙完这一切,躺到床上,鼻尖闻到少女芬香。
有股淡淡的桂花香。
凑近闻,连头发丝都香香的。
恰好院中有棵桂树,恰逢九月,金桂飘香。
“明儿可裁剪几支,插入瓶中,别有几番雅趣。”
第4章 见到政哥
外面传来打更声。
四更天了。
揉揉酸涩眼睛,扶苏昏昏沉沉睡去。
刚合眼,便听到仆从走动声,到了起床时间。
“夫人,夫人。”
扶苏小声呼唤,今日要进宫拜见大王,得早早准备。
蒙愔一拳打过去:“烦死了,别吵。”
扶苏摸着火辣右脸。
“嘶,不愧是蒙家后代,手劲真大。”
一炷香后,看着扶苏红肿右脸,蒙愔有些心虚。
“对,对不住,我有起床气。下次你喊我时离远点,别傻乎乎站着挨打。”
扶苏幽幽道:“夫人教训的是,扶苏自当谨记。”
蒙愔扭扭腰肢,总感觉“夫人”这个称呼怪的很,她还没有为人妻的自觉。
大大咧咧道:“以后别喊夫人,太生疏。我大名蒙愔,小字夷宁,看你喜欢哪个,可随便喊。”
蒙愔面对感情是个小学鸡,扶苏也一样。
小字是只有极亲密之人才能喊,俩人虽说拜了堂,一来没洞房,二来婚前接触并不多。
关系不算亲密。
听见蒙愔说“你可以唤我小字”,一颗心噗通乱跳。
两只耳朵染上绯红,小声道:“宁。”
“是夷宁!”
蒙愔不满道:“你听力不怎么好。”
扶苏执拗的唤她宁:“阿父还在等候,快用罢朝食去觐见吧。”
马上要见政哥,蒙愔宛若开了八倍速。
看着凌乱的床铺,忽然想起一件事。
昨夜,她未同扶苏圆房。
记得宫斗剧里演过,新婚妻子起床后,会有嬷嬷检查喜帕,证明她乃清白之身。
要是没落红,说不定会被夫家休弃。
蒙愔虽不喜扶苏,也不愿被休啊。
“不成,我得人为制造落红。”
在床上翻来翻去的找,口中嘟囔:“奇怪,喜帕呢?怎么找不着。”
扶苏好奇问道:“宁,你在寻何物?”
“一块四四方方的白布,铺在床上那种。”
虽不知要白布有何用,扶苏打开衣柜:“你瞧这个可行?”
“有点大。”
算了,大就大点。
蒙愔还有些疑惑:“为何喜帕不铺床上,反而要放衣柜中?”
扶苏自是不知。
“你的佩剑呢?”
扶苏拿过一柄青铜剑:“小心点,很锋利。”
接过制作精美的佩剑,蒙愔两眼放光。
这可是古董啊,要是拿着它穿回去,不得卖两千万。
看出她的喜欢,扶苏笑着说道:“宁若喜欢,此剑便赠予你。”
“不必,君子不夺人所好。”
利剑出鞘,纠结的看着白皙指腹:“划哪个好呢。”
电视剧中演的轻巧,需要用血时,主角利剑一划,或者一咬就成。
放在自个儿身上,蒙愔重重叹气。
她下不去手。
可不落红,就会被嬷嬷知道俩人未圆房。
此时的蒙愔陷入死胡同,完全忘记一点:就算有落红,俩人是否圆房,还要看扶苏说辞。
另一边,蒙愔还在跟青铜剑做斗争。
眼睛一闭心一横,对准手指猛的一划。
“咦?怎么不疼?”
睁开眼一看,确实不疼,手上没有伤口。
白布上血迹点点,鼻尖闻到血腥,耳边传来闷哼。
机械性扭头,只见扶苏掌心有个伤口,正滴答滴答流血。
少年努力扯出笑容:“不要伤害自己。”
蒙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好杀我】
【对不起政哥,要是扶苏不听话,我决定少打一次】
扶苏还在笑,笑的晃眼,手腕轻抬:“还需要么?”
“不,不用了。”
蒙愔同手同脚走到床边,次啦一声撕断床幔:“我来为你包扎。”
扶苏瞳孔收缩。
貌似夫人,手劲不小呢。
喜帕已染血,蒙愔松口气:“这下不怕查房了。”
可直到两人穿戴整齐,用罢朝食,都没有想象中的恶嬷嬷来袭。
蒙愔忽而反应起来:
大秦,新婚夜后,会有嬷嬷查落红么?
这个时代,好像对女子贞洁并没那般看重。
扶苏的祖母,即嬴政生母赵姬,先前可是吕不韦爱妾,后送给赢异人,成为大秦尊贵的帝太后。
汉朝也有皇后是二嫁之身。
就连尊贵无比的卫子夫,都是歌女出身,凭借才能心计一步步成为大汉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