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闻言,拉尔夫从鼻腔中喷出一声嗤笑,显然是没打算信守承诺,但他也不揭穿,抬手将另一条绳索扔给诺斯,示意去把利安德腿绑起来。
“你放心,我对阿希姆兴趣不大,睡上个几次也就祛魅了。”说着,他又忍不住露出奸邪的笑容,舌尖舔过犬齿,“不过真要是做得舒服,等到你和他结婚以后,再借我睡上几次。”
“拉尔夫!”诺斯愤怒地把粗绳扔到地上。
“开玩笑的啦,哈哈哈哈……”拉尔夫放声大笑起来。
诺斯气得不轻,胸腔剧烈起伏,可又对拉尔夫无计可施,只能无能狂怒地跺脚泄愤,“你太过分了!”
终究他还是更记挂在客房里已经喝下结合热药剂的阿希姆,强忍屈辱地弯腰去拾粗绳,打算将利安德绑好关在后院里,然后回头去寻阿希姆。
可就当他俯下身的时候,后颈突然掠过一股极为阴冷的压迫感,他慌乱地抬起头,就见利安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昏迷状态下苏醒,一双熔铁似的红瞳阴森森地凝视着他,如同一头暴虐嗜血的野兽。
诺斯从未见过利安德露出这种凶狠可怖眼神,吓得一把扔掉绳索,失声尖叫,“啊——!!”
“你鬼叫什么……”拉尔夫疑惑地转过头,也被利安德阴鸷的神情吓得浑身一震,但他没有露怯,而是强忍着心慌挑衅道,“醒了?挺耐揍啊。”
不给利安德任何反应的余地,拉尔夫迅速再次拾起地上的电击棍按到最大电量,就要再冲着他的脑袋来一下。
但这一次,一只硬化过皮肤的手掌稳稳当当截住了金属棍,打了三个死结的绳索像个笑话一样悉数落在地上,利安德的手臂因暴怒而显露出青灰色血管纹路,随着五指猛然收拢,合金制的电击棍竟被硬生生捏出五道凹陷指痕。
这下就连拉尔夫也不由得露出慌张的神情,“你,你……”
“我这些天已经很烦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来碍事?”利安突兀地开了口,嗓音是极为诡异的平静,没有一丝语调起伏,“……我想要的东西真的不多,这么多年来也就这一个,为什么都要来和我抢呢?”
诺斯本能地瑟缩着想要逃跑,却又被拉尔夫一道凶戾的眼神钉在原地。
“到底是谁跟谁抢?”拉尔夫回过头怒吼道。他方才下意识地利安德的气场逼得接连后退,直到听见鞋底碾碎枯枝的声响才悄然惊醒。
他猛地挥开弯曲的电击棍,气急败坏地嘶吼:“约阿希姆本就该是我的雄主,是你!无耻地横插一脚!”
“哪有什么本该,谁规定的本该?”利安德冷笑一声,“我只知道目前约阿希姆·洛朗的准雌君是我,也只会是我。”
“哈?!”拉尔夫极为夸张地大笑一声,“你不过就是乘虚而入罢了!”
“乘虚而入?”利安德微微歪过脑袋,勾起一个略显病态的笑意,“谁叫有些弱智连下药都下不明白,简直蠢钝如猪。”
“利安德!”拉尔夫的眼白因颅内压升高而布满血丝,瞳孔扩张至极限后又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诺斯害怕得两腿发抖,几乎是哭着劝阻道:“拉尔夫,利奥,你们别这样,实在不行我们可以一起嫁给阿希姆,我愿意做雌妾的。”
不待拉尔夫反驳,利安德就条件反射性地怒吼:“滚!阿希姆是我的!我的!!”
诺斯瞬间恐惧得全身僵硬,而拉尔夫宛若一头发疯的野牛一般,握拳直冲利安德面门。
但他的动作太慢,还不等这个拳头袭近,利安德就已经利落地侧身避开,再反手擒住拉尔夫的手腕,一拧一折,再一个背摔,将虫砸到了地上。
拉尔夫感觉整个脊椎都快要裂开,又不甘示弱地再次爬起来,接着被利安德一脚踹中脆弱的小腹,呕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倒在地上抽搐。
诺斯在极度惊恐间大脑一片空白地尖叫着朝利安德挥拳,下一秒直接被打飞了出去,后背撞在墙上,又重重地倒在地面。
“你竟然敢打我?……你,你,就是条被我雌父捡回来的野狗,冠以菲尼克斯的姓氏完全是可怜你的雌父,你不想着好好报恩就罢了,竟然肖想起不属于你的东西。”拉尔夫捂着小腹,额头渗出冷汗,忍不住坐在地上连连后退,但嘴巴却仍旧不甘示弱。
利安德活动着泛红的右手关节,闻言竟然轻笑了一声:“我的雌父为保护上将战死沙场,那是他毕生的荣耀,也是他心甘情愿的归宿。作为他的独子,他认定我此生最大的价值便是效仿他,为守护长官献出生命。
在他的观念里,我们的生命轻如草芥,将军及其子嗣的性命却重若千钧。他坚信我们应当毫无保留地为上位者奉献一切,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可是凭什么?我不甘心!上将当年也不过是贫民窟的士卒,我的雌父与他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我的血脉又与你们,与那些权贵又有什么不同?
雌父期望我能和他一样,忠诚、勇敢、无畏。但我却注定是一个自私、狂妄、贪得无厌的叛逆者。我不要做谁的臣属,我不愿跪伏在任何虫脚下,我要做就要做最顶上的那一位。”
拉尔夫和诺斯凝固在原地,在他们的认知中,利安德就是一道寡言温顺的背景墙,是可以随意吩咐他的佣虫,是他们彰显善意施舍恩情的对象,是他们的雌父为他们豢养的趁手工具。
可万万没想到,利安德居然隐藏着如此悖逆的野心。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利安德将手揣进裤袋,暮色在他眉骨投下森冷阴影。夕阳余晖正漫过黑色靴尖,将庭院染成铁锈般的暗红。“我既然敢跟你们摊牌,就有能让你们闭嘴的手段。拉尔夫,如果不想因为走私禁药坐牢的话,最好学会适时保持沉默。至于诺斯……”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诺斯已然被他的眼神吓得头也不敢抬。
“谁怕谁!大不了同归于尽!”拉尔夫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我活不了你也别想好过,利安德,你不是喜欢约阿希姆吗?你不是爱他爱得连你伪装数年的懦弱假面都不要了吗?我把你的真面目告诉他怎么样?让他也来看看他挑中的雌君,皮下是一个怎样阴毒扭曲的怪物,你看他到时候还会不会要你!”
“他?”利安德轻蔑地勾起唇角,喉间滚出戏谑的笑声,“他喜欢我还来不及呢。一匹战功赫赫的忠犬,一只身世凄惨的美虫,为了爱情违逆道德,完美符合雄虫的幻想,哪样不戳中他的救世主情结?你要是再告诉他,我这些表里不一的算计全都是为了得到他,他听到我对他这般疯狂的痴迷,岂不是更加爱我爱得无法自拔?又怎么会不要我呢?”
冷汗顺着拉尔夫的太阳穴滑进鬓角,他瞳孔放大,终于也失去了言语。
利安德冷眼剜过他和诺斯,转身径直离去。
他也没有忘却,因为他‘一时疏忽’,醉酒的雄虫误服下结合热药剂,此刻正燥热难耐地躺在客房里,等待着胜利者回去享用,征服。
可就在利安德穿过藤蔓缠绕的石砌拱门时,猝不及防地撞见了正坐在梧桐树下的约阿希姆。雄虫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片泛黄的枯叶,银色发丝在薄暮中流转着碎金般的光泽,也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
利安德面部骤然褪尽血色。
作者有话说:
01:嘻嘻
第117章
“您是什么时候来的,”利安德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强撑的镇定在颤抖的尾音中暴露无遗,“……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付邀今了然地啊了一声,“所以那日在餐厅中庭,你是察觉到我跟来的脚步声,才故意当着我的面严词拒绝了四殿下的邀约?”
“我不是。”利安德反应激烈地辩驳,“你把我想成了什么虫?”
难得遇到陆离如此失态的时候,付邀今兴奋到尾指难以自抑地轻微颤栗,又被他很好地掩在衣摆下方。
“你觉得呢?”他眼尾扬起愉悦的弧度,语气戏谑,“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一个虚伪阴暗的窥伺者、一个自命不凡的蠢货……”
每吐出一个词汇,雌虫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付邀今站起身,拍拍衣角的褶皱和灰尘,“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约阿希姆全听到了,他全都知道了。利安德耳内响起剧烈嗡鸣声,仿佛生锈的钢钎刺扎进颅骨,沸腾的血液在太阳穴突突跳动,思绪骤然断裂,只剩冰冷的空白在脑海中蔓延。
最终,他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极为清晰的念头:我绝不能让他离开。
“阿希姆……”利安德快步上前,猛地钳住付邀今的手腕,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喉头滚动,沙哑的嗓音裹着刺骨的寒意,眼神阴沉如鬼魅,“你要去哪?”
雄虫垂眸扫过腕间泛红的指痕,复又抬起眼,脸上竟然没有半点惧色,甚至还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笑:“我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