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用了,光你投喂的这几张大饼就足够塞饱我了。
  ……
  今日一早侍卫阿努看小王妃被鹰王亲卫请走,急急忙忙就去给图那通风报信,果不其然就差把爱慕小塔姆挂在鼻子上的图那乱了阵脚,沉思一会就冲出帐篷没了踪迹。
  阿努生怕他一时冲动做了错事,惴惴不安大半天,却许久不见图那回来,回去执勤又发现小王妃也一直未归。他托人去问,就听看守鹰王寝帐那边的人说图那和小王妃几个时辰前一齐骑马出了大营,至今未归。
  这下阿努彻底懵了,好不容易撑到换班赶紧一头雾水地去主营大门那边等人。一直等到太阳西斜,他才远远看到图那牵着匹白马慢悠悠走回来,而小王妃就坐在马上,两人有说有笑的,还在啃果子吃。
  图那也看到了他,很是高兴地朝他挥手,等靠得近了还扔他一枚野果。
  付邀今利索地从马背上跳下来,和他们一起并肩往回走。
  阿努一双小而有神的眼珠子不停地在图那和付邀今中间来回转动,好不容易熬到付邀今回了帐,他连忙凑到图那耳边:“夏姆玛也听闻你擅闯鹰王寝帐之事,快急坏了,我好说歹说才让她待帐里等你。”
  “安心,回去我同她解释。”
  “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图那也同阿努耳语了两句,阿努瞬间喜上眉梢:“属实?鹰主当真允诺你参加冬狩?……能顺带捎上我不?”
  ……
  老鹰王一醒,付邀今的王妃待遇终于落到实处。确定封号,月例,换了更大更华贵的毡帐,仆从配齐,除此之外还给她单设了间小灶,方便善烹调的婢女做些更合口味的中原菜式。
  不过平遥郡主带来的那些随从都没有分配给她,而是打散编入了赤桓族的队伍,方便同化。至于婢女,也大多嫁给族里未婚配的勇士,包括曾经那名关系同符邀最亲近,知晓他真实性别的侍女,前些日子还送了喜糖来,哭哭啼啼地担心符邀身份暴露可怎么办。
  付邀今让她把心放进肚子里,真要被发现他是个男的,他就揭竿而起改朝换代,掀翻统治自己称王,反正这愚蠢的老鹰族三个王子都不怎么顶用,蠢的蠢坏的坏,不如由他来做首领,然后他就命令全部族人都改信仰为大公鸡,侍奉鸡神。
  婢女:“……”
  婢女认为自家小主子终于疯了。
  ……
  隔日一早,付邀今照常出门跑圈,一掀开帐帘,却看到明媚的晨曦下,一个上半身赤裸的男人正背对着他刷洗一匹通体洁白没有一丝杂毛的马驹。
  长过腰际的浓密卷发高高扎起,每挥动一次刷子,男人的背部和腰侧肌肉都会跟着用力,缠着腰胯的长裤布带系得松垮,弯腰或下蹲时甚至可以看到隐约的腰窝阴影。
  “图那?”付邀今停下脚步。
  “诶,”图那欣喜地转过头来,金属额饰和耳环随之叮当摇晃,“小塔姆你醒了?……你怎么穿这么少?”
  付邀今穿着身最简单的无袖衫和长裤,除了喊侍女缝制的皮毛抹额和护腕之外什么装饰品也没有。他的皮肤似乎比初来赤桓时要深上一点,但还是远比其他人都要白,只是显得更健康,更有血色。
  “我去跑步。”付邀今说,“你怎么在这?”
  “我在帮你喂马啊。”图那笑起来,“这匹马漂亮吧?塔格让我挑匹马给你,我选了好久。你看喜不喜欢?”
  付邀今缓步靠近,伸手摸了摸白马的鬃毛。
  图那站在他背后,注意到有婢女跟出毡帐,朝她们比了个手势,很快,付邀今肩头就披上了一条绒袍。
  “晨间露重,”图那叮嘱道,“别着凉。”
  “跑步穿什么披风?”付邀今将外袍摘了,结果下一秒图那就又给他盖回去,“那也待会再脱,先暂时披着。”
  “……”付邀今将注意力放回马驹身上,“有名字了吗?”
  “没有,你的坐骑当然由你来取名。”
  付邀今右手抚过白马光滑油亮的毛发,倏然一笑,“那就叫阿离。”
  图那脸上笑容瞬僵,当即改口:“其实它有名字了,叫照夜,你唤别的它很可能不会应。”
  “是这样么?”付邀今故意捏了下马耳朵,惹得白马甩了好几下脑袋,“照夜?”
  白马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好吧。”付邀今佯装遗憾地叹口气,“那就继续叫它照夜。”
  ……
  当天傍晚,其余参加冬猎祭典的兄弟氏族陆陆续续抵达主营附近,他们动作麻利地安营驻扎,带着牛羊和珍奇宝物前去拜见鹰王。
  主帐内再次设下宴席,款待这些远道而来的王族。
  不知道是不是怕再被气吐血,老鹰王只在筵宴开场时短暂地露了个面,证明他还没死,没待一会便抱恙回帐休息,由各小部族里最为年长的一名首领代为操持后续。
  等到大王子和二王子都入座,老首领看着摊在案几上的羊皮卷,倏然问:“图那呢?他怎么还没到,快派个人去催催。”
  二王子鄂多闻言有些疑惑,但也只是微微皱眉,甚至还主动派自己手下的人去请三王子来;
  大王子贝托这段时日仗着重生嚣张跋扈惯了,当着一众叔伯的面装都不装,直接嗤笑一声:“老阿格,您怎么还没喝就醉了?图那一个野种,这种场合他也配来?”
  老首领一看就是坚定的鹰王派系,甘愿为老鹰王当唱白脸的人:“图那也是你塔格的儿子,是你的亲弟弟,为什么不该到场?”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又道:“更何况,他已经鹰主允许参加后日的冬狩,今日筵宴他自理应到场,获知冬狩的各项事宜安排。”
  底下坐着的各位小首领里,没一个是真正的笨人,光是听这两三句话就能立刻领会老鹰王的用意。
  等到图那到场,这些过往数年从未拿正眼看过他的叔叔伯伯们不说热情欢迎,好歹也没一个给他冷脸。
  不同于早晨刷马时建议粗暴的打扮,筵宴上的图那穿得很精神,卷发半扎,眉眼间都是属于青年男性独有的朝气和锋芒。这次他终于好好地穿了件能完全遮住身体的长袍。长袍宽大,但异族风格的皮带恰好将腰身曲线勒了出来,上面还配着把嵌满了宝石的短匕,长身玉立,行走生风。有几个跟随父亲出来看热闹的公主都看红了脸,不知道鹰主家竟然还有长相如此标致的三王子。
  付邀今坐在妻室位置上,正无聊着,倏然见图那入座之后偷偷朝他眨眼睛,忍不住莞尔一笑。
  没成想这点小动作竟然落到了大王子贝托的眼底,他就像明白了什么一样,气得狠狠把酒杯往案几上一砸。
  付邀今留意到贝托制造出来的动静,缓缓敛了笑,低下头,用垂落的长发遮住思索的神情。
  自动解锁的世界源代码昨晚又挤牙膏似的吐出了一段不重要的剧情线索。付邀今急着想知道大王子手里的底牌是什么,智障系统却给他解码了一段大王子上辈子的糟心情史,还是和真正的平遥郡主有关。
  上辈子美貌娇弱的平遥一嫁来,大王子就对她暗中觊觎,不同于族人普遍的审美,贝托对平遥这种病弱忧郁的类型毫无抵抗力,内心蠢蠢欲动,几次想要逼迫他这位无依无靠的母妃,但碍于老师苦苦规劝,他需要在外维持宽仁贤德的形象,只得一直忍耐,想着只要等老鹰主一死他继位,平遥还不迟早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但先不提最终他夺位失败的结局,老鹰王甫一归西,平遥便向中原朝廷上书,请求归乡,却没想到皇帝敕令一切从赤桓习俗,即‘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婚姻制度,令她复婚新任鹰主,平遥自知此生归乡无望,竟在老鹰主天葬那日服毒自尽。
  付邀今指腹轻轻摸索着碗壁,再次抬起双眸,这一回,他在大王子贝托眼底看到了对她毫不遮掩的垂涎。
  重活一次的机遇令他膨胀到了极点,认为自己是天命之子,或许最开始他的心愿只有让母亲和小妹安康幸福,但现在,他想要的太多,贪婪得像只不知饥饱的饕餮。
  更关键的是,他也太蠢笨了,竟然把上辈子争权夺位的失败归咎于恩师传授的帝王仁义之道太过保守迂腐,所以这辈子就要由着他真正的本性肆意妄为。
  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子才会得出这般结论?
  相较将大王子推上王位,达成他的心愿以此消除执念,付邀今更推崇他已经执行过一次的绝望值方案,让大王子重蹈覆辙,发现重活一次掌握先机仍旧无法改变必败的人生,从而绝望离去。
  不过扶持二王子上位也有一个问题,付邀今至今仍不清楚大王子眼高于顶的底气从何而来。若是日后想与二王子合作,就需要尽快解锁相关剧情,谋求应对之法。
  当然,其实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更加大胆的plan c……
  ……
  出乎意料,除了从头到尾摆着张臭脸之外,整场筵宴结束,大王子都没有再折腾出什么动静。他完全无视了两名弟弟的存在,对三王子礼节性的敬酒恍若未闻,只自顾自地和宠妃调笑,二王子在旁边搭了两句话他更是直接出言讽刺回去,气得二王子也没了好脸色,筵宴一散场他就阴沉着面容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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