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这人在说什么屁话?
嘴上说着认罪,话里话外却好像备受压迫的小可怜,乌程侯都比他更适合当小可怜好吧?
“知道杜大人着急,但是你先别着急。”荀小将军诚恳的回道,“之前的事情官署自有决断,官员作乱百姓无辜。你放心,就算秋后算账时杀的血流成河也绝不会误伤一个百姓。”
诚心诚意,这话绝对是诚心诚意。
长社百姓没那么大的能耐开城门迎敌军入城,谁做决定谁来担责,不要看扛不住了又把百姓推出来背锅。
城里的普通百姓连肚子都填不饱,人家不背这锅。
杜基的表情变了又变,僵持片刻后还是堪堪维持住体面,“长社……”
“杜大人,本将军并非颍川的官员,这些事情找我没用。”荀晔已经猜到他的来意,不想听他在这里推卸责任,但是还是好心的给他指了个明路,“豫州刺史孙使君这会儿正在官署,杜大人要是找不到路本将军可以派人带你过去。”
只要颍川太守的印绶没到他手上,他就不是颍川的官,这话没毛病。
官署附近巡逻的频繁,他们在这儿耽搁的有一会儿了,家门口的卫兵和巡逻的卫兵都已经注意到这里。
荀小将军不等杜基推辞,直接招来远远站在街口的卫兵,“这位是长社县令杜大人,杜大人初来乍到不知官署在何处,劳烦诸位带个路。”
巡逻卫兵扭头看了眼近在咫尺且非常明显能看出是官署的建筑,虽然感觉应该没人能眼瞎到就在旁边都找不到,但是还是正儿八经的抱拳应道,“得令。”
明白明白,将军的意思是把这人送去官署不要让他跑了,他们弟兄都机灵的很,保证完成任务。
杜基攥紧拳头,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但还是得硬撑着道谢。
事到如今,这人是单纯听不懂人话的愣头青还是故意消遣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位苑陵侯的路子同样走不通。
他是瞒着人出来的,原本想着看看能不能在荀氏小辈处挽回几分,不行的话也不会在阳城逗留。
偏偏这愣头青完全不按他想的来,不光逼的他下马车站在路上说话,甚至还大喇喇的将事情捅到了明面上。
要是能在明面上说他刚才何必躲躲藏藏?
要是找乌程侯有用他又何必当街拦住苑陵侯?
荀氏上下皆温文尔雅八面玲珑,怎么会养出这么个愣头愣脑的憨子?
白瞎了一副好相貌,真是气煞他也。
荀晔目送气急败坏的杜县令走远,然后才煞有其事的摇摇头,“策弟,看出那人的来意了吗?”
可惜他还没到蓄须的年纪,不然一边走一边摸着胡子更有感觉。
“那人之前犯了事儿,特意过来堵人是想私下里解决?”孙策对颍川的情况不太了解,只听刚才那几句话也猜不出多少有用的,但是不妨碍他觉得刚才那人不是个东西,“堂堂县令敢做不敢当,遇到事情竟然把无辜百姓推出来,换个脸皮薄的都说不出那些话。”
他知道先前袁绍为了和袁术争豫州也任命了一个豫州刺史周昂,那个周昂在他爹去鲁阳的时候趁虚而入想要拿下颍川,当时有好些座城池和他们里应外合,差点把他爹气出个好歹。
也是那个周昂选错了时机,偏偏在苑陵侯没走的时候率军过来,不然可能还败不那么惨。
就是不小心传出了个“上阵父子兵”的谣言害苦了他。
都是周昂的错,不,都是袁绍和袁术的错,他们俩要是不争锋相对不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荀晔摊手,“没办法,不是所有的兄弟都能一条心。不说他们了,哥带你去看踏雪乌骓。”
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官署里的官员都奋斗在岗位上,这会儿去找谁都能找到,不用特意来找他这个不管事儿的透明人。
看在刚才说了那么多句话的份儿上,还是仁慈一点祝杜大人好运。
乌程侯对之前主动开城门的家伙深恶痛绝,奉孝叔和志才叔这些天因为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连休息都没法好好休息,看到被巡逻卫兵“扭送”过去的杜基估计也是火力全开。
真是的,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他。
希望杜大人下次长点记性,他两个谋士叔都不是摆设,有事儿他们是真的能顶在前面。
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还会有一个同样不好惹的毒士入驻。
嘶,看来不能光祝福杜大人,得把祝福扩散到整个颍川。
行吧,祝颍川所有地头蛇接下来都有点运气,千万别倾家荡产之余连小命儿都保不住,并州那边还等着他发配活人当不花钱的劳动力呢。
……
下午的时间过的非常愉快,小霸王依依不舍的离开马厩,万分期待即将属于他的神驹。
苑陵侯都说好,肯定比他爹的马更好。
这年头好马有市无价,没有门路拿着钱都买不着。
荀晔送走开开心心的虎崽子,看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于是派人去官署将两位谋士叔请来吃饭。
他想知道那位杜大人到官署后说了些什么,还想知道那家伙这会儿在大牢还是被打发走了。
等饭菜准备好,郭嘉和戏焕也准时出现在饭厅。
一个气势汹汹看上去像刚和人大战三百回合,一个孱弱苍白好像风一吹就能刮走。
荀晔快步上前扶住一步三晃的柔弱病号,眼里的担心多的快要溢出来,“志才叔,要不您歇两天吧。这两天有什么事儿我来帮忙,总让您这么操劳也不是办法。”
戏焕刚想说政务太多没空休息,听到后面那句“我来帮忙”后又改变了主意,“那就先谢过明光。”
乌程侯已经上表他们荀小将军为颍川太守,最多三日朝廷的任命书就能下来,也是时候让他们太守大人亲自处理政务了。
身为主心骨不能太放松,可以将繁琐的公务都交给身边人处理,但是不能什么都不知道,他得对一切都了然于心然后才能当好一方主官。
“没事没事,志才叔放心,我哪儿不会就去问奉孝叔,肯定不会坏事。”荀晔拍着胸口保证,“想当年我还在温侯的将军府当过主簿,处理政务军务都不在话下。”
屯田的事情贾诩也是熟手,不用他再天天往外跑。
曲辕犁差不多成了,造纸术只能靠工匠自己琢磨改进,他接下来能腾出手来到官署帮忙。
郭嘉:???
不是,这就能歇着了?他现在咳嗽两声扮个柔弱来得及吗?
戏焕顶着好友一言难尽的目光进屋稳稳的坐下,看好友一动不动挑了挑眉,“奉孝?”
郭嘉长吁短叹,“早知如此,嘉就先病上一回了。”
他这好友看上去病病歪歪好像病入膏肓,实际上却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真要病入膏肓还轮得到这小子着急?
他郭奉孝又不是什么不管好友死活的人,每天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催人去休息,完全不敢让好友冒着发病的风险熬夜处理政务。
明明他才是干活更多的那个,怎么臭小子只能看到志才一个病号?
生气!
戏志才掩面轻咳两声,上扬的唇角想压都压不住。
荀晔让人将饭菜端上来,然后才问道,“两位叔父见到那位午后被送去官署的长社县令了吗?”
“见到了。”郭嘉撇撇嘴,“杜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有这么个拎不清的家主想不没落都难。”
荀晔摆好架势准备听故事下饭,“奉孝叔细细说来。”
郭嘉瞅了他一眼,再看看旁边已经拿起筷子的好友,到底还是满足臭小子的小爱好,“杜氏是定陵的大姓,杜基的曾祖杜安杜伯夷著名前世,祖父杜根杜伯坚乃安顺二朝名臣,杜氏自那时便飞声腾实。不过近些年没有出彩的后辈,所以渐渐没落了下来。杜基此人不足为惧,他弟弟杜袭是个人物,只是杜袭前些日子离开颍川去了荆州,要是他在肯定不会看着杜基犯浑。”
戏焕咽下口中汤饼,“也有可能是知道兄长不清醒会连累全族所以才前去荆州避难。”
天下大乱之时颍川不是个好地方,拖家带口去其他地方避难很正常,但是放着家族不管自己走了的却不多见。
尤其杜袭身上并无官职,还不是以到地方上任为由离开。
“不管他为什么离开颍川,反正走的够及时。”郭嘉想起杜基的德性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起话来更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给留,“得亏他在长社为官不在定陵,要是直接打开定陵的城门迎周昂的兵进城,上到周昂曹操下到寻常兵卒一个能能跑掉的都没有。”
定陵县离汝南和南阳都很近,可以说是到了袁术势力的家门口,真要到那个时候袁术还得感谢周昂大老远的自投罗网。
戏焕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会,周昂没那么蠢,不会主动带兵进入包围圈。”
那人来颍川是为了将乌程侯取而代之,不是过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