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人都有份,是要果酱还是奶乳都可以自己选。
宋元仪发现分到棠惊雨手里的酥山很小一碗,好奇地问冷山燕:“柳夫人,你为什么只给她这么一点儿?”
冷山燕回答:“因为庭钰叮嘱过,她不能吃这么多凉的,所以尝个味道就好。”
一旁的贾文萱听了,目光紧紧盯着棠惊雨手里的酥山,佯装不屑地低声说:“嘁——有什么了不起的。”
吃过酥山,又要弹琴作乐。
棠惊雨莫名其妙被拉到琴桌前坐下。
旁边是贾文萱。
她说:“我在琴艺上的造诣绝对比你高。你随便弹几个音,我来和曲就成。”
贾文萱原想拉她给自己当陪衬,好衬托自己的琴艺高超,博得一众女眷的青睐。
棠惊雨被谢庭钰逼着学过不少曲子,弹是会弹,配合贾文萱和曲也是轻轻松松。
只是今日她的耐心消耗殆尽,将对谢庭钰的怨气愤恨地撒在琴弦上。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凄烈的一声铮鸣。
琴弦断了。
棠惊雨的食指和无名指立即溢出鲜血。
随着疼痛一道而来的,是放松。
这下,谁都不会再要她做些什么了。
低头看着已经被冷山燕处理好的伤口,棠惊雨忽然很想谢庭钰。
【谢庭钰我受伤了谢庭钰我受伤了谢庭钰我受伤了谢庭钰我受伤了谢庭钰我受伤了谢庭钰我受伤了谢庭钰我受伤了谢庭钰我受伤了……】
谢庭钰没来,来的是何小姐。
何小姐说她的一条镶金红宝石项链不见了,听侍女的话,是有一位穿绿罗裙的姑娘在飞花令中离席,慌慌张张地回了马车一趟。
何小姐最后说:“棠姑娘,要证明你的清白很简单,只需要让我的人当着大家的面,搜查一下你的马车。”
第35章
何小姐既然能这么说, 说明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不管谁去搜,都一定能搜出来。
若是坚持不让搜,反而变相证明了自己手脚不干净。
这种脏水一旦泼下来,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两方熙攘喧闹之际, 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
“搜吧。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四周静下来, 目光都落在棠惊雨身上。
“谢大人虽然家底薄, 但幸得圣上隆恩,这些年也攒下不少金银首饰。大人待我好,什么宝石项链的, 我也有个一两条。何小姐说你的项链丢了, 那就将项链的样式画下来,好好比对比对。”
说着,棠惊雨挂起一抹微笑,看着何小姐继续说:“总不能随便一条宝石项链, 都是何小姐的吧?”
何小姐抬起下颌, 略微垂眸看她, 有些意外对方竟然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项链的画像很快就画好了, 宫使呈给在场的每一个人看。
接着一行人往停放马车的空地走去。
搜查时, 冯玉贞来到棠惊雨旁边, 低声说:“你这傻丫头,怎么还真让他们搜?”
棠惊雨:“身正不怕影子歪。”
冷山燕:“不怕君子就怕小人。这位何小姐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良娣:“是啊。之前周家、李家、张家的几位妾室,也是参加这样的女眷宴会, 都被她害过, 有的还气出病来。”
“不怕。”棠惊雨还有心情把玩手里的蕨草。
侧妃:“确实不用怕。姐姐已经去想办法了。你们放心吧。”
棠惊雨一直很放心, 只是她的放心与她们的不一样。
马车翻了个底朝天。
金银首饰、绫罗绸缎、铜瓷器物应有尽有,就是没有那条镶金红宝石项链。
何小姐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的婢女,随后对搜查的宫使发脾气:“这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有意替她隐瞒?”
宫使碍于对方的身份, 忍着脾气稍行一礼,对何小姐说:“会不会是您手下的婢女看走眼了?”
“不可能。”那名婢女煞白着脸看向主子,“小姐,奴婢看得真真的,就是那位姑娘偷的。”
婢女说着抬手直直指向棠惊雨。
棠惊雨坦坦荡荡地迎上婢女的目光:“那项链呢?”
婢女情急之下说:“肯定被你藏在身上了。小姐,快去搜她的身。”
棠惊雨低头笑了一声,拿过那张项链画像,举起来说:“好了。这回项链就在我的身上,你们满意了?”
何小姐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你们要找的偷项链的贼,在这儿呢。”
众人循声一道望去。
自从除夕夜回来后被狠狠训斥不懂人情世故后,莲生随着李达苦学多日,早已不复旧日莽撞。
看准形势,莲生将抓来的一名奴才扔到大家面前。
那名奴才被五花大绑不止,嘴巴还被塞了破布,“呜呜呜”地叫着。
何小姐和婢女一眼就认出那名奴才,正是安排去放项链的人。
其间不知是谁说:“呀,那不是何小姐身边的人吗?”
议论声渐起。
莲生从那名奴才的怀里取出一条镶金红宝石项链,正是画像上的那一条。
“我看此人鬼鬼祟祟地靠近马车,便抓了起来,从他身上找到这一条宝石项链。恐怕是想借我们的马车运出去。至于那位姑娘,”莲生直指那名奴婢,“为什么会将这小贼的身影认成我们家的姑娘,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赶来的三王妃示意手下的人不用继续准备的计划,施施然地走出来,目光意味深长地朝何小姐说:“看来何小姐对下人的管教过于疏忽了。一个监守自盗,一个胡说八道。”
言语间也算是给了何小姐一个台阶下。
“既然查清楚了,监守自盗者砍去双臂,胡说八道者拔舌剜眼,以儆效尤。”
一身骑装的谢庭钰阔步走来,神情冷肃,器宇轩昂。
章平洲和曹子宁分别让身后的护卫抓起那二人,径直拖到树后。
那二人“小姐,小姐救我”地哭喊,很快被凄烈的叫喊代替。
何小姐满脸青白地带人离开。
三面屏风围起的僻静处。屏风四周都有护卫守着。
炕几上的细颈瓶里插着两三枝蕨草,棠惊雨坐在罗汉床上,倚着炕沿百无聊赖地摆弄蕨草。
“棠惊雨。”
她抬头,看见被曹章二人拦下的贾文萱。
大约是谢庭钰在附近的原因,她没有那么抗拒与人交际,便出声让他们放贾文萱进来。
贾文萱一坐下来,就好奇地问:“你一早就知道何小姐的计划?”
她只是知道谢庭钰除了吩咐莲生和霜夜随行左右,还有其他暗卫在四周盯守,若是有人行为鬼祟地靠近马车,必然会立刻被抓起来审讯。
但她不想多说,仅懒散地“嗯”了一声。
“谢庭钰呢?我得跟他说清楚你手上的伤跟我没关系。”
“那就是跟三小姐有关系了。”
谢庭钰提着一个药箱走进来,将药箱放到棠惊雨的旁边,随即去盆架处净手。
“你好歹是一个大理寺少卿,”贾文萱急得站了起来,“怎能平白无故冤枉人?明明是她自己手笨,弹个琴都不会。难道你没教过她?”
谢庭钰取了张木椅坐到棠惊雨的左边,将她那只受伤的手拿过来放到自己膝盖上,闻言抬眸看她。
棠惊雨自己心虚,挪开目光盯着泥地处一只爬来爬去的蚂蚁。
谢庭钰心中有数,便应了一句:“教过。她不喜欢,就算了。”
此时贾文萱也有样学样地搬了张木椅坐到棠惊雨的右边,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谢庭钰打开药箱,取出一只细长的剪刀,边说:“听说她的手受伤了,过来看看。”
“你至于吗?不就这么一点儿小伤口。”
“至于。”
贾文萱嫉恨又羡慕地翻了一个白眼,见他剪开缠好的裹伤布,“哎”的一声,问:“你干吗剪开呀?这是柳夫人帮她处理的。你难道忘了柳夫人以前是随军的军医?这你都信不过?”
谢庭钰将剪开的裹伤布放到一旁,用木夹取了一小团绵团,沾了清酒液擦拭她那两只手指上的药粉和余血。
他抽空回答:“自然信得过。”
“信得过你还拆?”
“我要亲自确认一遍才能放心。”
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贾文萱故意当着棠惊雨的面,对谢庭钰说:“你对你的客人可真好。”
谢庭钰手上的动作不停,甚至没有抬眼看贾文萱,语调平静地说:“她不是我的客人,是我喜欢的人。”
棠惊雨下意识地弯曲手指,两边的肩膀缩了起来,脑海即刻响起如飓风吹过林海般的嗦嗦呼啸声。
等反应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谢庭钰那张蹙眉的脸,她听见他问:“弄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