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很奢侈了。
  少年还认认真真地看了下余额,直到——
  “什么时候告诉我?”
  薄承彦语气很平静。
  关于那些资产、那个东西、港城的人……还没有说完全。
  兴许是年纪小,还是有别的顾虑。
  祈景闻言本来想直接说的,但后颈突然被带了下,脚步往前挪了半步,被挡住了。
  他想要抬头,但脖子被捏得很稳,动不了。
  余光好像有个带着口罩的人在举手机。
  大约是过了几秒。
  “没事。”
  少年有很多时候,存在着一些困惑,他隐约是觉得发生了什么。
  但被轻飘飘地解决了。
  晚上——
  祈景认认真真地在厨房,看薄承彦处理食材、加热油温、煎制……摆盘。
  他并不会做饭。
  但是为了公平起见,少年决定去刷碗,不用洗碗机的那种。
  “什么时候玩够?”
  薄承彦抬手扣住人的手腕,直接拉了过来,面色平和地询问。
  祈景站在一边,腰被环着往前带了下。
  “没有玩……”
  薄承彦很温文尔雅地换了个方式,“小景,我现在的身份是男朋友对么?”
  其实很好懂。
  少年只是想彻底地脱离“被养着”的这种状态,不一定是讨厌,更多的是无法辨别清楚。
  养育,多存在亲属关系之内。
  他会混淆。
  所以要重新一步一步走。
  “是。”
  “那什么时候到下一步?”
  第66章
  这是个比较难回答的问题。
  尽管祈景心里知道。
  下一步——
  [结婚。]
  “什么时候愿意?”
  “我可以等。”
  祈景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只是犹豫的时候,已经被拉进怀里了。
  腰被圈着。
  旁边有一道压迫感很强的视线。
  很温和,但不让步。
  “结婚有什么好处吗?”
  少年揽着人的肩背, 很是单纯地问, 他只是好奇这一件事。
  “我生不了宝宝。”
  “你的家业怎么办?”
  仿佛有条条框框的东西在限制着,祈景毕竟长大了,他还是会考虑很多。
  从前上学的时候, 不需要思考很多。
  他是被养护着的,薄承彦……甚至更像是他的……
  爸爸。
  尽管这样说很奇怪。
  祈景存在很严重的混淆, 他记得澳门沈南知说的话,成婚对于薄家是很重要的事。
  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或许,真的承担不起。
  “想生孩子?”
  薄承彦语气很寡淡, 只是垂了垂眼皮,掌心覆盖的腰腹很薄。
  或许是只会长个子,身上的肉倒是没几两。
  唯一软的地方就是这里。
  祈景脸颊红红的,他抬手按住对方的手,摇了摇头:“没有。”
  “生不了的。”
  肚子里是空空的。
  薄承彦始终很温和, 揽着人询问, “谁同你说的这些?沈南知?”
  澳门那场对话的事, 还是被翻了出来。
  祈景抿了下唇, 没有否认。
  那么大的公司和企业。
  是不是……应该留给自己的下一代。
  财富是积累的,代际传承是最为常见的方式。
  祈景记得薄承彦说过的话, 他的祖辈……已经在经商了。
  那这样子的话……
  他很混乱。
  沈南知不仅说了这些,还说了薄家的子嗣,还说了那支离破碎的家族。
  这些都要管。
  仿佛是一张很大的网,少年站在边缘处,仿佛一踏进去……就会被捕获。
  “嗯。”
  “你就是在外面学封建糟粕?”
  祈景愣了下, 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眼睛很是不解。
  “同性恋,如果他还想着留后,那他不是同性恋。”
  薄承彦语气很平淡,他看着人,似乎是在引导。
  大约一两秒。
  “那是什么?”倒是真的在求教,语气闷闷的。
  “人渣。”
  仿佛是循循善诱,又像是很有耐心。
  “否则你以为社会上的骗婚是什么?一边要真爱,一边要忠孝?那是最低劣的人。”
  祈景手指尖有些凉,他面色微微泛白。
  “社会里有很多这种渣滓,在外面酒肉池林,回到家中扮演父亲和丈夫。”
  薄承彦的语气很自然,仿佛是在叙述什么散文一样。
  只是环着少年,温文尔雅地问:
  “你是要给我留后路,想谈恋爱完走掉?让我去找人生孩子?”
  一句句紧逼,语气很轻,但很逼仄。
  暗沉的眸子里打量着人。
  祈景垂着下巴,很是无措,他指头绞在一起,刚想用力剜自己的肉。
  结果被一寸寸挤开了,硬生生展开。
  但凡有用身体发泄的习惯,通通都不被允许。
  “不、不要……”
  几乎是带着点哭腔的。
  祈景没有想那么多,他上学的时候就是只觉得谈恋爱就好了,没有想到成年之后的生活范围会更大。
  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白茫茫一片,有些无法招架。
  被逼着回应内心的想法。
  蚌壳都被敲碎了。
  “小景,同性恋一辈子都是同性恋,这条路不能折返。”
  少年眼尾很红,只是点头。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这个世界的性少数群体很多,除了gay和lesibian之外,还有双性恋,还有自恋者,还有……
  诸如此类。
  那是个很不完善的世界。
  薄承彦垂眸捏着那截腕骨,很自私地去教导,不可以退却。
  即使年纪很小,即使会动摇。
  也要在他怀里。
  往前走。
  祈景被逼问得整个人都泛红了,呼吸断断续续的,靠在对方的肩头。
  额发盖住了些眼睛。
  “是分不清么?”
  仿佛一下子穿透了心脏,什么东西坠了下来。
  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
  阅历和年龄并不是白白增长的,薄承彦看得更远,更稳。
  “那就不用分,我永远在你身边。”
  无论是伴侣。
  还是家人。
  *
  社会在高节奏的步伐之下,舆论会显得错综复杂,攻击性增高。
  抨击富人与崇尚高消费是并行的。
  鼓吹独立与躺平啃老是在同一个推荐页面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压力和问题,扔掉互联网上的新词与烂梗,那点尖锐和敏感也随之散去。
  祈景没有换专业,他决定认认真真地学下去,毕竟从课程内容来看,研究一些已经消亡的东西是很有趣的。
  像历史。
  沉闷、古旧,看起来无用,但仍然有前赴后继的热爱者。
  至于理想。
  祈景觉得要好好打理自己的资产,去捐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这一点还是来自于一场普通的谈话。
  ……
  “可是你真的不会后悔吗?那是很多钱?我看过你的报道。”
  祈景被放在洗手台上,脸颊带着湿润的红。
  刚洗完澡,睫毛都是一缕一缕的。
  薄承彦只是捏着人的小腿在涂润肤的,眉眼微垂,衬衫袖扣微挽着,露出有力的小臂。
  “很多钱么……”
  “小景,钱是流动的,没有什么一定是谁的说法。经商无利不起早,但赚的钱仍然是来自于普通民众的。”
  “你可以使用一部分,但那并不是永久。”
  “企业也需要肩负一定的社会责任,提供就业,回馈社会,那是我曾祖父就在做的事。”
  祈景的小腿有点酸酸麻麻的感觉,揉得很舒服,再往上是膝弯,他攥着人的扣子,乌黑的瞳仁很是认真。
  “如果非要说个人占比,那我确实拥有很多的社会资源和财富……”
  薄承彦略微停顿了下,而后道:
  “大概是留给你。”
  人生百年,何妨一试。
  祈景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被带着膝弯往前,视线交互,他微微仰了仰头。
  “为什么?”
  语气很迷茫,无措,又像是不明白。
  “我不要。”
  或许是反应过来了。
  祈景一下子红了眼睛,“我可以和你一起死掉。”
  生死,始终是很复杂的命题。
  一边出生,一边死去。
  纵然是薄仲林,那样声色犬马、肮脏破败……死后也悄无声息了。
  时代还在往前走。
  “你仍然拥有自由。”
  ……
  祈景觉得来到这个世界实在是很幸运的事,那么回馈这个世界应该是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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