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走法律诉讼的道路,薄家没有义务养外人。”
澳门先行法律尽管不追究以往历史遗留家庭关系,但对于偏房的继承权来说,是非常微弱的。
二房面色难看,最后看着那个财产分配书。
其实不少了。
但财富也只能维持在这一代了。
程芸有些坐不住,说了六房和七房的事,这毕竟还有小孩,总不能……
“您说笑了,这并不是我父亲的孩子,当然不享有财产分配。”
程芸愣住了,“你不是说为了体面才——”
声音戛然而止。
仿佛一瞬间全部理清楚了。
薄家的大门没有那么好进,薄林业和薄尚屿一前一后出事,外头风声鹤唳的,只能请薄承彦过来处理。
孩子都快要临盆了,打不掉。
就是明摆着要当太太。
不然就要闹大。
薄承彦当时倒是也没阻拦,只是把对象换成了薄仲林,原话是这么说的。
“父亲本来风流,外头也不会说什么,说不准会觉得他仍有雄风?”
语气是很淡漠的,甚至还轻笑了一声。
“他们还年纪小,当真这个时候奉子成婚?您看得上那小门小户么?”
程芸鬼迷心窍,一下子同意了,心想反正孙子在自己跟前就好。
到时候儿子再娶个好的就行。
旁边的律师适时地拿出了一早的亲子鉴定书,那是一年前的,那是薄仲林还未身亡。
而这对于法律诉讼来讲,时效是完全够用的。
“你早就算计好了?”
女人几乎失了神,音调都高了起来。
后面的四房跟前没有孩子,惶恐地坐在旁边,抱着自己的女儿不知所措。
薄承彦瞥了眼那里,面色平静,照旧吩咐助理把文件递过去。
钱财丰厚,只是让人动笔签个合同而已。
很多陈年旧病,清理起来也很快,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最后临走的时候,只有程芸还在包厢,她容颜已去,脸上的皱纹变得明显,人也没了精气神。
“你母亲的死,和我就一定有关系?那个佣人也想上位而已,我只不过是联系了几次。何必针对我?”
“沈南知不也是你首肯进门的,都是小妈,阿彦怎么就不叫我呢?”
仿佛有些癫狂了。
薄承彦从未正面说过这个称呼,但碍于沈南知是他一手利用的,他不介意通过管家来传达一个信息,给予她一些照拂。
亲口称呼?
从未有过。
管家佝偻着腰,始终眉眼平平的,直到男人转过了身。
“我若是针对您。”
“薄林业逃不回澳门的。”
女人一下子怔住了,他知道了?
还是说……就是因为林业对他身边的人动手了才……
有些时候是很无力的。
在绝对的把控和权势下,任何商业圈套和私下埋伏都变成了笑话,犹如跳梁小丑。
薄承彦面色冷淡,起身准备离开,但就在这时。
“你就这么信任沈南知?”
“她可从未在老宅受过苛待,托管家打电话给你本来就是很低劣的手段。”
“她喜欢你。”
程芸阴飕飕地道:“我知道她给你传消息,但我也在给她看照片……哈,我就是擅长这个。”
“她有精神分裂症,你不知道吧?”
“这会儿应该到老宅一段时间了。”
“听说你去南园的时候,那孩子和沈南知还同行过,你猜他会不会让那个女人进去呢?”
程芸拢了拢头发,低头伸展了下旗袍上的褶皱,微扬着下巴,很是体面地站了起来。
第57章
三个小时前——
祈景在楼上收拾行李, 明天终于可以回家了,996在他肩头趴着。
【你昨天怎么又戴了,我都没办法靠近。】
少年动作一顿, 眼皮垂着, 略显结巴道,【有、有事。】
说到底,那个东西蛮好用的。
起码保证996进不来。
祈景带了点澳门的特产, 而后在卧室里转来转去的,看了看桌面上的钢笔。
挺好看的。
是复古的金棕配色, 笔帽还带着一根抽绳。
似乎是方便携带,看着像是十八世纪的样式。
顺走。
祈景抿了下唇,走到行李箱那边, 拿个盒子装进去了,他喜欢这些小东西。
996看了一眼,【你为什么拿根笔?】
【我可以用来写字呀。】
996吐槽:【你怎么不拿点贵的?我看那个花瓶蛮值钱的,都谈恋爱了,还不——】
996扫描的结果出来, 那根笔是万宝龙的限量版, 大文豪系列, 售卖价格为三万八左右。
【好像是他用的签字笔, 我也想签字……】
少年很是单纯地想着,【很酷的样子。】
【你怎么不说话了?】
996:【……】
我不想说。
但就在这时, 门口传来叩叩的动静。
祈景应了声,佣人很温和地道:“楼下有客人来访……”
其实自从上次那个男生找上门来后,其实老宅这里清净了很多。
祈景蹙了下眉,他并没有在澳门有什么认识的人。
“来人是五太太,说要和您见一见。”
“我是直接回绝还是……”
祈景反应了一会, 还是996提醒了下,【沈南知。】
少年这才想起来,连忙道,“不用不用,我去看看。”
薄家实在是残留了很多封建元素。
大房、二房、三房……祈景没有一个认得的,太太也不讲姓氏,他很难一一对应。
好在996有存档。
楼梯扶手是原木的,少年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眼睛很是水润,遥遥地望了过去。
沈南知在门口。
还没有进来。
祈景心里有些狐疑,但还是走过去解释道,“薄承彦不在家里。”
女人面色似乎很苍白,穿着的旗袍是暗色的,口红色调也很深。
像是那种民国挂画的人物。
“你叫他名字?”
沈南知有几分恍惚,像是在自言自语地问。
祈景觉得这个问题好奇怪,不叫名字……叫什么?
他还是很温和地道:“你找他吗?他说要去办些事,应该是在林华大路那边,下午六点前会回来。”
这是薄承彦名义上的长辈,祈景还是很尊敬的。
但对方似乎面色更难看了,说了句,“你连地点都知道啊……”
佣人蹙了下眉,低声道,“可以回绝……”
沈南知抬眉看过去,语气很和缓,但有些阴郁:“你一个下人,在这里要赶我么?阿彦在也不可能对我这么无礼。”
祈景说实话有点觉得不舒服,刚想开口说什么,对方就又轻轻地道:
“我不找他,我找的是你。”
很是空灵的音色。
……
时间往前提了。
薄承彦在往家里赶,面色冷漠,旁边的助理还在汇报传过来的消息。
“这个五太太……确实去过几次医院,确诊了轻度的精神分裂。”
“多久?”
大抵是停顿了一会。
“从两年前开始。”
很微妙的节点。
薄承彦蹙了蹙眉,他并不清楚沈南知的想法,也不想了解,眼下确实生出了烦躁。
他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关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车子很快抵达老宅,西装革履的人推开门就往门口走。
总助在后头小跑跟着。
心里也扑通扑通的。
门开了,佣人似乎是有些惊讶,低声道:“先生,您回来了。”
提早了至少有一个小时。
祈景是坐在沙发的,手里握着个小茶杯,原本是对视着前面的人,听到动静才朝那边看。
安然无恙。
少年很是单纯地转过来,温和地道:“他回来了,你可以和——”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人就直接被抱了起来,只能发出点“嗯”的气音,祈景很是不满,手腕想要抽出来,但被捏得死死的。
“唔,有、客人……”
薄承彦抬步就往楼上走,语气很沉地对旁边的佣人吩咐,“下去招待。”
“以后谁来都要和我提前说。”
祈景被带着一路去了主卧,整个人都又红又恼的,对方坐到床边也不放开,他气得去推人的肩头。
但纹丝不动。
少年愣了下,以前是可以推开点的。
怎么……
薄承彦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这点轻飘飘的力道,只是垂眸看人的手。
检查完手,怀里人的上衣扣子也开了。
祈景懵懵的,但反应过来立马去抓对方的手臂,可是没什么作用,反而有点像引着对方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