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果是为了复仇,那更不应该如此随意,虽然他没有当过警察也对心理学一窍不通,但是最基础的逻辑分析能力还是在线的。
  如果是一时兴起……
  除非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发现,变态的爱好他不懂,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尝试去分析。
  晏尘换好衣服,将自己打理好了之后冒着夜色出门,天边仍是漆黑一片,看不出一点即将天亮的感觉,也是,现在才凌晨四点半。
  街道只有路灯亮着,还有时不时吹来的一阵阵阴冷的风和被风卷起的树叶在空中飘过,每当这个时候,晏尘就会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故乡。
  唉,是丧尸病毒还未爆发时的故乡,那是他也经常在凌晨出来散步,独自欣赏那些深埋在深夜里、能够短暂独属于他一人的风景。
  他从黑夜的世界掠过,从一个路灯下快步走到另一个路灯下,影子反复拉长、变短又拉长,身影慢慢走远直到消失不见。
  城北三十字道特纳勒街区689号离这里并不是很遥远,晏尘选择徒步过去,这时候开飞行器过去绝对会堵车,而他到现在也没有成功驯服他的翅膀。
  等他到达案发地点的时候,法医刚好鉴定完毕——根本不需要多专业的解剖,因为这具尸体远比下午的那具更加残缺,连脸都看不清楚,四肢不翼而飞,脏器被掏空,现场也只留下了一张沾着鲜血的卡片,上面用极其优美的字体写着:欢迎光临。
  晏尘没有着急过去,而是现在这周围晃了几圈,又装作不经意从袖子中扔下去几粒种子,接着再慢悠悠转回去。
  周围的植物很奇怪,在晏尘试图和它们沟通的时候,它们一个劲地告诉他凶手是只雄虫,但是只要晏尘再细问一些,它们的脑子就像是打结了一般停滞,顺便把“嘴巴”也粘起来了。
  他再重复问“凶手是谁?”,它们又会回答:“是只雄虫!”
  晏尘:……算了,也算是有点收获,起码知道凶手是雄虫了。
  这个消息还得想办法分享给胥坛,但是得另外找理由,听植物告知凶手是雄虫什么的,一听就有一种对方是神经病的既视感,不妥不妥。
  算了,先去看看胥坛那边有什么收获吧。
  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没看到胥坛的身影,一时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感慨工作狂也会有不在现场的一天,和他对接的只有胥坛,现在胥坛都不在,他该怎么办?
  找警员恐怕会直接暴露身份,要知道警署的势力分布也挺复杂的,他不愿意被卷进去。
  晏尘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刚准备转身离开呢,就对上了领着一队警员而来的胥坛。
  “资料?”
  他没有多做寒暄,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要东西。
  胥坛显然也没有说废话的意思,嘴都没张开,反手就从身边一个小警员的手上取了一迭资料递给晏尘:“这里,麻烦了。”
  “不麻烦,一有报酬,二我不负责主要。”
  晏尘不觉得有什么,公平的交易,他也不负责抓捕犯人,好吧,虫,他还是不太习惯。
  他随手翻开这份简单的卷宗,一边浏览着主要的信息一边从胥坛的口中□□信息。
  “怎么刚刚不在这里?”
  纸张独有的摩擦声充斥着晏尘的大脑,他的余光落在面前胥坛胸前的金属勋章上,声音听不出悲喜也听不出什么目的,仿佛就是日常唠嗑般自然。
  胥坛整理了下袖口,将身边的几个警员都打发去现场干活,独自留下来和晏尘“交换信息”。
  “应付去了,死的可不是平民,是个小贵族家主唯一的子嗣。”
  晏尘被这句话惊到,原本埋首卷宗的他缓缓抬起头,乌黑的眸子在黑夜里有些不真切:“谁?”
  胥坛耸肩,又叹了口气:“唉,墨菲,死的是皮尔逊·墨菲,据说智力有问题,平日里与虫为善。”
  晏尘面上没什么特别大的情绪起伏,他只是重新低下头:“是吗?那这案子恐怕有些难破了。”
  “是这样。”
  胥坛没有反驳。
  什么案子最难破?
  当然是即兴杀虫的案子了,没有特定的规律和作案手法也没有筛选的对象,这就意味着他们很难掌握凶手的信息,更别提抓获了,难如登天。
  晏尘没有多说什么,在他的故乡也是这样的案子最难侦破,而在虫族,难度也会上升——因为人不会上天入地,但是虫会。
  会飞的不会飞的、遁地的、寄生的、蜕皮的、三颗心脏甚至可以重生的、有毒的、致幻的、断肢逃生的甚至可以舍弃器官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虫族种类多到晏尘无法分辨。
  任何一只虫都有可能是凶手,可是蜕皮之后外貌会变,他们该靠什么分辨?
  晏尘不是虫,对他们的检测方式也不太了解,但是如果非要他本人说出一个办法的话,那就是无解,所以他一直在剥离自己多余的情感。
  ——他一直在和这些受害者共情,直到此刻他才惊醒,他是人不是虫,这些外星虫子的思维不是他可以理解的。
  当然,科技技术和社会发展规律也不是,他能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维持好自己的“虫设”,然后做一个透明虫直到他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为止。
  他会尽己所能为胥坛提供消息,当然这是他作为侦探的职业道德,但是其他的恕他无能为力。
  毕竟他还有个卡特家族的委托,那枚玉佩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消息。
  晏尘打了个哈欠,又在周围逛了几圈。
  他本来没抱着能找到什么线索的想法随意地乱瞟着,毕竟这里已经被警察搜查过了。
  但是偏偏就是被他找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又是一枚卡片,但是塞在废弃孤儿院的墙壁的夹缝里。
  至于为什么其他的虫没有发现?
  大概是因为他们一直围绕着尸体周围而这枚卡片在距离案发地点二十米外拐角处的围墙里。
  晏尘将这枚卡片摘下的一瞬间就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是凶手放进来的,无他,只因为这个卡片上画着一个笑脸和一朵简笔玫瑰花。
  配文:今天穿得很帅气——l·bm
  卡片的左下角画了一只红色黑色的蝴蝶,从翅根处的金粉来看,对方画的就是他。
  这是一枚给他的卡片。
  现在好了,想当透明虫的想法破灭——已经有虫注意到他了。
  第四章
  “怎么了?”胥坛看到一边正在发呆的晏尘,没忍住上前和他搭话。
  晏尘反手就将那枚卡片塞进风衣的口袋里。
  今天穿的是一件克莱因蓝的风衣,搭配上半高领的黑色羊毛衫和西装裤、皮鞋,长发半扎垂在右肩上,他低着头,将手里那份卷宗对着胥坛:“没事,准备回去查查资料了。”
  说罢,他也没有过多关注胥坛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开了现场,虽然说在末世里见惯了死亡,但是死得这样惨的还是第一次见。
  丧尸吃人会吃干净,不会留下这一滩血肉恶心人。
  天边泛着鱼肚白,晏尘却不打算现在就回家,有些事情需要丰富的想象力,但是在家里的时候想不出来。
  他有想过外出走走,只是碍于之前的那些仇家一直没有实现,现在这个点,万物都在沉睡,正是最好的时机。
  他一只手拎着卷宗一只手插兜,就这样来到了湖边准备绕着风平浪静的湖走上几圈,观赏观赏景色的同时还在期待能不能有一点灵感。
  连环凶杀案的线索他还没有开始调查,但是能从植物那里知道凶手是只雄虫,至于没有更加准确的信息,有可能是那只雄虫进行了伪装。
  雄虫的尾勾作为标志性的器官,往往不易遮掩,除非穿上极为宽大的袍子遮掩,但那样就不利于作案,性别肯定没问题。
  其他的……真真是想不到半点啊。
  将这件事放到一边暂且不论,卡特家失踪的玉佩也找不到半分线索,虽然他有拜托过胥坛帮忙探查一些线索,但是目前来说没有任何结果。
  唯一已知的信息就是在卡特家族丢失宝物的当天,第二起案件发生,那是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在卡特家族的庄园附近,一具尸体出现在当地一个租户的井边,和第三具尸体的样子没有很大差别。
  但就是在发现尸体后二十分钟就传出了格雷沙姆的玉佩被盗的消息。
  晏尘不相信这样的巧合,甚至于联系到第三起案件他已经开始怀疑是那天出现在会场穿着红西装遮着脸给他送玫瑰的雌虫。
  当天那样大的阵仗,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
  谁会有那个闲心在出现命案的地方整这样一出戏?
  晏尘放在口袋里的手捏了捏那张卡片,他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塞给他卡片的就是那只雌虫,他出现在每一个命案的现场真的只是巧合吗?
  不然。
  晏尘直接告诉他,只要能找到那只雌虫他就能完成格雷沙姆·卡特的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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