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晏尘看清了这一切,却也只是带了些茫然眨眼:“怎么不开灯?”
  说着还避开了兰斯洛特-加龙省的视线,转身往左拐去厨房,试图在厨房里找到灯的开关。
  “啪——”
  一瞬间,天地都被照亮,强烈且惨白的灯光炸了出来,照射到四周的景色上以后再反射入他的眼睛,晏尘下意识捂了捂眼睛。
  但是没有感受到刺痛,他这时候才想起来他貌似被开除了人籍,现在是雄虫。
  他这个品种的雄虫并不畏惧强光。
  “怎么了?有事吗?”
  兰斯洛特-加龙省见状眉头一皱,连忙凑上来,晏尘无所谓地摆摆手,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在心底嘲笑自己把日子都过胡涂了。
  他直起腰,将手放下来,接着便主动绕开了兰斯洛特-加龙省来到冰箱前面。
  刚打开冰箱他就被里面琳琅满目的食材和饮料给震惊住了,但是紧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更加浓郁的诡异之感。
  这冰箱太干净了,也没什么使用的痕迹,就连食材貌似也很新鲜,按照兰斯洛特-加龙省的说法,他不会做菜,但是不会做菜为什么要买这么多新鲜的食材?
  他伸手从保鲜格取了一把菜,然后将它放在臂弯处抱着,接着关上门又打开软冻层和冷冻层检查,无一例外都是塞得满满的,看起来也是很新鲜的肉类。
  他虽然不认识但是也不妨碍他不忌口。
  奇怪在饥饿面前不值一提,在晏尘拿出两块肉的时候他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先填饱肚子吧。
  怎么说他也不算什么弱鸡,就算是兰斯洛特-加龙省对他有什么企图也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松就拿下他。
  晏尘的脑子乱乱的,这会儿除了他的工作之外又强行挤进来一个计划之外的兰斯洛特-加龙省,依稀记得他最初是不想和虫族打交道来着。
  只是一个月过去了,他还是看不到回家的希望。
  晏尘低下头,按下煮饭的开关之后来到灶台将油烟机打开,接着开始往锅里倒油。
  烟雾丝丝缕缕冒出,伴随着油烟机的声音和油锅的滋滋声,晏尘的轮廓瞬间变得十分模糊,至少在隔着一扇玻璃门看他的兰斯洛特-加龙省的眼中十分模糊。
  有一种朦胧的、触摸不到的感觉,像是水中的月亮,模糊不清但是总让他心向往之,想要牢牢将它抓在手里。
  兰斯洛特-加龙省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要得到某样东西或者某只虫。
  浅蓝色的眼睛落下阴影。
  他的神色有些落寞,不能按照之前的办法对待晏尘,只能让他心甘情愿落入陷阱之中——无论如何。
  兰斯洛特-加龙省目不转睛地盯着晏尘的动作,眼底那一抹势在必得异常明显。
  这样一场长达二十分钟的“视奸”终于让沉迷于创造美食的晏尘感受到了不对劲,他将最后一盘菜盛好端出去的时候刚好对上了盯着他“发呆”的兰斯洛特-加龙省。
  随后脸上的微笑凝固,假意哼哼了两声,略显尴尬道:“你快去盛饭。”
  把人家家当自己家了,失策。
  但是好像兰斯洛特-加龙省也没有多在乎,他听到晏尘的话之后就乖乖进厨房拿碗筷添饭了。
  晏尘调理好心情之后将围裙解下随手挂在一边的墙上,进门准备添饭的时候面前就被塞了一个瓷碗,有点烫。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就伸了出来重新将那碗饭拿走,放到了桌子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兰斯洛特-加龙省的声音:“抱歉忘记了你怕疼,坐吧。”
  “啊?哦……”
  晏尘有些迷糊,这又是在干什么?
  迷迷糊糊地坐下,迷迷糊糊被夹了一筷子菜,迷迷糊糊吃完这顿饭……晏尘早就忘记了那股让他略感不适的视线来自谁。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兰斯洛特-加龙省并没有继续留他,而是在洗完碗之后就十分客气地将他请走了。
  这一举动再次让晏尘原本对爱情业务就不太熟练的脑子成功宕机,修复好还需要一段时间。
  貌似生活也能感受到晏尘在感情方面的困惑,马上就帮助他摆脱了这样的感情困扰问题。
  晏尘洗漱完毕,裹着条浴巾站在落地窗前,刚好就收到了警局的电话。
  他的胸前还挂着仍未滑落的水珠,长发扎起,额前的碎发被打湿聚成条垂着,尖端还时不时滴一滴水在脸上或者胸前。
  “喂,警长?”
  “嗯,你上次喊我帮忙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如果可以的话现在来一趟?刚好我们也有点事情找你帮忙。”
  晏尘没有什么异议,他和警局的虫属于一个微妙的合作关系,他的业务当然不止家庭伦理,有些线索只能在警局里找得到,那些警察也不是事事都能查到。
  虽然知道和警察缠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但奈何他也要养家糊口来着——即使这个家只有一张口。
  他想了想,随即答应下来。
  “好,现在就要去吗?需要准备什么,大概是什么事情?”
  晏尘右手捏着光脑,左手拿着一块毛巾擦身上的水珠,声音有些哑,大概就是因为他有蛮长一段时间没说话了。
  胥坛沉思了片刻,只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你来之后就知道了,什么都不用带,这事情早该找你来的。”
  晏尘没说话,只是应了声之后就挂断了电话,随后就在衣柜里随手找了件高领毛衣穿上,又套了一件鲜红色的薄风衣直接出了门。
  兰斯洛特-加龙省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看着视频的画面,在晏尘出门之后他才将视线从屏幕上挪开。
  他垂着眸,将手上的水杯放下来,又将桌子上堆积的卫生纸扔进垃圾桶之后才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挑衣服的时候他瞥见了被他扔在角落里积灰的玉佩,兰斯洛特-加龙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挑衣服颜色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了套暗红色的出门。
  至于玉佩?
  衣服挡挡衣柜一关,他就当没看到。
  -
  晏尘起初还不明白胥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等他到达现场之后就明白了。
  这里是这颗星球上最大的拍卖会场,也是所谓的上流社会贵族们的聚集之地,本应该是安保能力最强的地方却出现了一桩命案,完全没有凶手的踪迹。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起了,找不到一点线索,警局最近都忙疯了。”
  胥坛的眼下明显青黑,他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卷宗递给晏尘,眼底是明晃晃的疲惫,晏尘猜测他至少也有个两三天没睡觉了,虫族的体质还是可以的。
  但也经不住这样熬。
  胥坛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真是麻烦你了,我先去现场看看。”
  他点头接过卷宗,简单翻看了两下,大概就是关于前两桩案子的描述和记录,包括受害者的虫际关系等各种调查,还有案发现场的描述记录和痕迹鉴定。
  晏尘并没有着急着第一时间翻看,而是将那迭卷宗夹在右臂和身子之间,双手揣兜渐渐向着案发现场靠近。
  按道理说他是不能靠近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胥坛去打了招呼,他一身鲜红如血也没有虫拦着他。
  一路上畅通无阻,他在那个被撕得稀碎的尸体边停下来。
  浅蓝色的头发就像是天使,精致的面容染上鲜血,一只雌虫,一只看不清楚身体最初形状的雌虫,他闭上眼睛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晏尘绕着他走了一圈,腹部被掏空了,脏器不翼而飞,同时他也注意到腹部皮肤和内层的肉有丢失,联系一下虫族的习俗大概可以猜到是被凶手吃掉了。
  只是……
  为什么?
  这样的习俗在法律的推动下已经被废除,议会和内阁更是明令禁止蚕食同伴,如果他搜到的数据没错的话,这应该是法案颁布以来第一个带有挑衅意味的案件。
  凶手似乎并不在乎死的是谁,重要的是死的地点和死的方式。
  尸体的面容被保护的很好,但是除了脸之外就是惨不忍睹被划拉地血肉模糊。
  死者名为伊塔莱尔,是个不高不低的小贵族,死于拍卖场的大厅,夜场开启之后被发现;前面两个死者都是平民,一个死于闹市一个死于议厅门前——有脑子的虫都能看出来是挑衅。
  晏尘蹲下来,和尸体面对面,他看着伊塔莱尔的脸,那双浅蓝色的睫毛,刚想伸手去扒拉一下伊塔莱尔的脸就被胥坛的声音阻止。
  “怎么样?”胥坛大踏步而来,走路带风气势十足,身后跟着几只虫。
  他略微喘着气,走到晏尘的身边,后者收回了手,将卷宗掏出来看了看,他摇摇头,道:“没,他的行动没什么规律。”
  换言之就是死者倒霉。
  什么样的凶手最难抓?
  当然就是没有明确杀虫动机和杀虫目的的了。
  最不巧的就是这次的凶手就刚好是这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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