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段日子，景故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我们不看，不想了。”贺云深又将手虚虚放在景故知眼前，修长的手指还能落在她的太阳穴，轻轻揉着，“你休息会。”
展馆内开了空调，等景故知瞌上双眼，贺云深小心翼翼地将丢在沙发上的外套盖在了她身上。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没动，等那件外套将景故知的香肩完全盖住，贺云深紧绷的面容也总算放松下来。
等小谢来敲门通知要拍照，已经很晚了。
景故知睡得很沉，敲门声并没有直接将她惊醒。小谢站在门口，看看自己老板，又看看咧嘴假笑的贺云深。
“你来。”小谢做了个口型，很干脆地关上了门。
贺云深的右手手臂酸疼的厉害，依旧挡在景故知的眼前。手指轻柔地点在她的太阳穴上。“要拍照了，不睡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实在太轻柔了些，不但无法将景故知从睡梦中唤醒，反倒让人轻拧了下眉头，身子更加往贺云深怀里缩了缩。
“困。”
似是从鼻腔里发出的声响，撒娇一般。
贺云深本来就狠不下的心，又软了大半。
她狠不下心，时间也不等人。很快，休息室的门又被小谢打开。只不过叫景故知起床这种事，小谢当助理这些年是一次都没遇上过。景故知睡眠很浅，又特别注意时间。永远会在需要醒来的点之前清醒。
小谢站在门口，见景故知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抬起视线就瞪了眼贺云深。
啧，这算不算美色误事？
“咳咳！”小谢也无奈，这个坏人还得她来。该死的主办方拍照就拍照，非让景故知换什么衣服。“故知姐，要拍照了，得换衣服。”
小谢的声音要比贺云深来的清楚太多，景故知眼皮颤动了几下，没有再继续贪恋睡梦。
“几点了？”景故知动了动身子，借着贺云深托在她后背上的力坐起来。
见老板没什么起床气，小谢也是松了口气。“已经快十点了，我们拍完照就可以回去了。”
小谢说着给贺云深使了个眼色，自己往门的方向退。“那姐你准备一下，我让mia姐他们过来。”
“好。”景故知应了一声。刚准备起身，肩膀就被身后的人扶住。
我扶你起来。
设想中的话语等了两秒也没听到，景故知诧异地偏头去看。
右臂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动作，即便中途左手换岗几时，那种酸胀感还是够贺云深变脸色。何况现在换了姿势用力，右臂猛地麻木起来，针扎似的感觉愣是从上臂一路蔓延到大脑。贺云深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咬着牙到抽凉气。
“你就这么给我一直挡着光？”景故知反应也快，睡意登时消散全无，急忙忙起身。
她睡眠浅，睡觉又见不得光，这些贺云深都清楚。这大半个月两人睡在一块，贺云深的手总是充当她的眼罩。不过平时睡觉都是拉上厚重的窗帘，关上灯。等景故知睡熟了，贺云深也就抽了手，倒也没什么问题。
这傻子，也不知道看看地点环境。
手悬在贺云深右臂上，景故知也不敢下手。她在网上刷到过，随意揉捏麻木了狠的手臂，反而容易出事。
“你把手给我放下。”景故知命令道，又拿起沙发上的手包翻出手机。
手机都还没解锁，门外便再次传来敲门声。
“姐，可以进来吗？”小谢在门外看了眼mia和她身后的团队。这其中还有两个品牌方的造型师。
贺云深还咬着牙，手臂跟机械控制的，卡着往下放。“没事，一会……”
“你闭嘴。”她越是这样，景故知心里就越不爽。
时间也不早了，小谢很少会催她，看来是品牌方点了人过来。手机拽在手里，景故知快步走到梳妆台前。“进来吧。”
她微微侧过身望向门口。果然。
mia早就被小谢知会房间里还有贺云深在，进门先挡了品牌方的人。见贺云深五官都快皱成团地坐在沙发上，身子便让开了。
“你们把衣服放沙发上就行，其他我来。”
品牌方的工作人员乐得轻松，放衣服时瞥了眼贺云深，也就赶紧出去了。
“这是怎么了？”mia打开化妆箱，视线从贺云深转到景故知。
景故知正在浏览某app上搜索出来的，怎么快速缓解手臂麻木酸痛的内容。扫了几个帖子，实质性的法子都是忍着过去。
“把你眉头给我松松，你这样让我怎么给你补妆？”mia也是看到了她手机上搜索的内容，再看贺云深的表情动作，也就反应过来了。
刚才听小谢说景故知睡着了，看样子，是睡在贺云深手臂上了。
“贺云深？你多动动你的手指，别老想着抬手臂。”mia整理着景故知的发型，“小谢，你去弄一块热毛巾，给她手臂敷上。”
“哦，好。”突然被点到名，贺云深还有些不知所措。
mia觉得好笑，揶揄地看了眼景故知。
景故知看得明白她眼神中的意思，放下手机，闭上眼，不再给mia增加工作难度。
“几位往中间站站。”摄影师拿起相机又放下，“景小姐，您得站中间啊，别离司总那么远。”
要不是在场人多，景故知嫌恶的表情怕是藏不住半点。
和几位艺人合照完，品牌方的高层们也走了过来。作为品牌形象大使，和这些高层合照再正常不过，景故知一开始也是笑容满分，直到司叙被人推到她身旁。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等摄像机不再对准他们，司叙的声音也飘到了景故知耳畔。
“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景故知都懒得和她多费口舌，又怕不直接表明，这人自己心里没点数。
没有给对方再次开口的机会，景故知侧过身，开始同其他品牌方的高层做最后客套。
手放在胸口位置，景故知笑靥如花，在白色的强烈灯光下，美得令人心颤。这些高层多数是男性，并不想就这么放景故知走，三两句后就是邀她吃宵夜。
“我听说景小姐最近很忙，明天一大早还要赶飞机。”司叙站在她身后，摆出维护的模样，“我看今天就算了吧，早点放我们代言人去休息，免得景小姐太累了，以后不想和我们合作了。”
景故知捏了一下手包，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多谢司总为我考虑，不管怎么样，能同f.合作是我的荣幸。有机会，我邀几位一起吃个饭。”
“那我可就等着景小姐的邀请了。”
摄影师后方，确实是个观赏的好位置。贺云深定定落在景故知身上的目光，怅然收回，转身退到了其余安保人员所在的区域。
第13章
回来之后，贺云深对拍摄的要求突然变得更加严格。她要是单单对他人严格，还有能钻空子说她几句，不让整个剧组也跟着绷紧了弦。偏偏她对自己也严格，在片场的空闲时间，她不是在请教其他工作人员，就是自己埋头研究学习。
贺云深的绘画没什么技巧可言，对分镜的把握倒是有不可多得的天赋。寥寥几笔，便将她脑中的所想近乎完全地呈现在了纸张上。等同导演和几个摄影师稍微沟通几句，大家也就明了她想要的画面该如何展现。
几天下来，剧组除演员外的工作人员们，都适应了贺云深的突然上强度。
又临近过年，大家也不想日日拖到后半夜，顶着俩乌黑的眼圈回家团圆。起初的几句抱怨声逐渐消散。唯剩下几位主演时常大眼瞪小眼，最后看景故知。
景故知也不知道贺云深是怎么了。几次想问，都被她那认真工作的模样给堵上了嘴。
有天赋的人还愿意努力，景故知看着k姐发过来的消息，又重新拾起了丢在一旁的剧本，一字一句看贺云深给她标注。
说是标注，也不尽然，大部分是问句。
之前景故知让她给自己分析剧本人物，贺云深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最后问她，在看剧本的时候有没有疑问。
最初当演员的时候确实有，后来渐渐的，就没有了。
景故知是舞蹈演员出身，在校期间的重心多放在舞蹈练习上，后期被拉出去出演大大小小的舞剧，就更没有心思在表演上下功夫。
成为演员后，给到她的剧本全是偶像剧。这也不是借口，确实景故知渐渐就随了所谓的大流，觉得偶像剧也不需要什么演技。最多就是在妆造上用心点罢了。
贺云深和她提到，演员需要对剧本中角色有疑问时，景故知还愣了好久。这句话，好像在七八年前的大学课堂上听老师提起过。
大概是被贺云深的态度感染，景故知也开始重新审视所饰演的角色，探究其行为情绪背后的逻辑。
两人各自浸在工作中，便没有像之前那般形影不离。
“云深，你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