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对我觊觎已久(重生) 第21节

  刚刚走过一半的路程,来到半山腰,容钰已是气喘吁吁,鼻尖都出了香汗,她松了些围脖,抓着青竹的手臂,暗暗缓和着自己的气息,脚步也慢了下来。
  她自觉做的并不明显,还是能够跟上许怀鹤的步伐,却不料许怀鹤突然转过身,略微狭长的双眼垂下来:“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今日施粥劳累,如今体力不支,是臣的疏忽,还是由臣抱您上山吧。”
  容钰愣了几息,才反应过来许怀鹤方才说了些什么,她的脸颊本来就因为出汗而微红,现在更是仿佛染了晚霞,气息更乱了:“怎,怎好劳烦国师……”
  春桃悄悄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国师大人如今如此大胆,当着她们这些侍女的面,就敢说如此孟浪的话。
  但想到上一次国师大人看过来的眼神,冰冷无比,好像还带着杀意,春桃的胆子都颤了颤,不敢多说什么,转头看向一脸呆滞的青竹,悄悄拉了一下青竹的袖子,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青竹不要出声,默默看着就好。
  青竹刚来,不知道公主殿下心悦国师,上次在明远湖遇到刘洋那歹人,公主殿下和国师也抱过了,亲密的如同夫妻一般,如今再抱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春桃在内心劝慰着自己,再说她们两个人,难道还能拦得住心向国师的公主殿下吗,又能拦得住国师大人吗?
  青竹回神,深深地低下头,避开许怀鹤轻飘飘,却仿佛有千斤重压过来的视线,默契地和春桃一起装聋作哑。
  昭华公主殿下只说劳烦,却没有明着拒绝,许怀鹤做了这么些年的道士,对人心的把控不说钻研透彻,至少也非常人能比,他极快地翘了一下唇角,往下走了一个石阶,来到容钰面前,忽而伸手。
  身体忽然腾空,身侧就是没有任何遮挡的草木石崖,容钰发出一小声惊呼,害怕自己摔下去,下意识伸手抱住许怀鹤的脖颈,上身紧紧贴着许怀鹤的胸口。
  不可言说的柔软覆盖上来,许怀鹤的眸色顿时加深,他轻声说了句“公主殿下抱稳了”,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呼出的热气在容钰的耳边蹭过。
  容钰这下连耳朵都红透了,她睁大眼睛看着许怀鹤近在咫尺的面颊,心口又不争气地砰砰直跳,身上更热,手指贴在许怀鹤肌肤的地方也在发烫。
  许怀鹤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放在她的腿弯,转过身继续徒步上山,臂力惊人,抱着容钰犹如抱着一只轻巧的猫儿,丝毫不吃力,气息均匀。
  春桃看着这一幕,嘴巴张的老大能,几乎够吞鸡蛋,她抓着青竹的袖子想说什么,但又憋了回去,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假装自己并不存在,一声不敢吭。
  容钰脚不沾地的被许淮鹤抱着,走完了剩下的半途,眼看着白云观的门扉越来越近,容钰忍不住扯了扯许怀鹤的领口,想让对方把自己放下来,害怕被白云观的道士们看到他们亲密的举动。
  被侍女看到没关系,春桃和青竹都是公主府的人,也算是她的心腹,不会出去乱说,但被外人看到可就不好了,她不想在她本就不好的名声上再添一笔。
  她抿了下唇,还未开口,许怀鹤就立刻会意,半蹲着将她放了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地。
  容钰脚踩着青石板,被许怀鹤扶着手臂站稳,不敢回头看许怀鹤脸上的神情,颇为不好意思闷头往前走了一步,许怀鹤也适时松开手,道袍长袖一展,不远不近地跟在容钰身侧。
  到木门前,许怀鹤抬手,修长的手指曲起,指节轻扣,不多时就有小道童从内里开门,见到许怀鹤和容钰,连忙诚惶诚恐地弯腰行礼,低着头带两人进门去。
  听说公主殿下大驾光临,白云观的老道长立刻带着徒弟们出来迎接,容钰没料到会惊动这么多人,她只是想来拜拜三清像,为三清祖师爷上香,温声道:“不用多礼,久闻白云观大名,听说这里许愿灵验,本宫不过来为祖师爷供些香火,观主不必特
  意准备什么。”
  许怀鹤看了一眼弯腰拱手行礼的观主,淡淡道:“观主放心,由我带公主殿下去三清殿便好,各位师兄师弟也都回去吧,不必在这里聚着。”
  听到许怀鹤的话,观主连忙点头称是,十分放心的模样,带着徒弟们再次向容钰行礼,四散开来,重新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白云观并不算大,至少比容钰去过的金佛寺要小上许多,院内的青石板扫过了积雪,踩上去并不会打滑,容钰跟在许怀鹤的身后,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三清殿。
  她抬脚跨过门槛,摒除心中杂念,抬眼望去,殿内的三清像高大庄严,泥塑的外身上镀了一层金,静静地看着殿内的信众,目光似笑似怒,仿佛能够直直看透人的心底。
  容钰心里一紧,她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重活一世这样的机缘太大,她不知为何会落到自己身上,也怕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机缘。
  被三位祖师爷这么一瞧,她有了几分胆怯,但还是努力挺起胸,在心中默默告罪,求祖师爷庇护保佑,也求自己所想能够成真,莫要再出什么岔子。
  檀香冉冉,容钰从许怀鹤手里接过三支香,两人的指尖一触即分,容钰动作微顿,用手指夹住香柱,在烛火上慢慢点燃。
  白烟飘起,容钰双手拿香拜了三拜,随后将燃香插进铜香炉里,轻轻闭上眼,心里默念。
  许愿外祖父身体安康,舅舅一世平安,许愿自己这一回再也不会被送去边关和亲,许愿许怀鹤能爱上自己……
  想到最后一个愿望,容钰的睫毛抖了抖,有些羞涩,不知道祖师爷会不会满足她这样的祈愿,情爱二字终究是难以启齿的。
  见容钰睁眼,许怀鹤又递了三对红烛,还有三盏酥油灯过来,容钰带着十足的诚心依次点了,端端正正地摆在三位祖师爷面前,又在内心将自己的愿望重复了一遍,希望这样三清就能听到她内心所想,愿意分点心神出来替她实现。
  许怀鹤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窗外,掐了掐指节,时间还不够,等容钰做完供奉,他缓缓开口:“殿下可要听一听论道?”
  “不少信众上完香,都要听完师兄或者观主论道再离去,这样显得更诚心些。”许怀鹤不着痕迹地引诱着,“臣在论道上也算小有所成,天色尚早,公主不妨听一听?”
  容钰正想着对许怀鹤说下山离开的事,被许怀鹤这么一提,她立刻被说服了,点头道:“好,劳烦国师了。”
  她双眼澄澈,天真地看着许怀鹤,眼里全是信任,言语间还为自己找好了蒲团跪坐着,许怀鹤微微偏头,遮住嘴角的笑意,寻来了另一个蒲团,和容钰面对面。
  他端坐着,用发带束着的墨发披洒肩头,神色淡漠中透露着温和,高人之资尽显,声音在空荡的大殿内带着隐隐的回响,开口娓娓道来。
  容钰还以为论道是一件十分枯燥,如同听讲学一样无趣的事,会让她昏昏欲睡,却没想到许怀鹤的论道都和旁人不大一样,字字珠玑,通俗易懂,容钰不自觉就听入了迷。
  就连候在殿门的春桃和青竹也听痴了,直到顶着一头白雪的小道童急匆匆赶来,开了殿门,告知她们突降大雪,不一会儿就堆了起来,封了山路,春桃和青竹才猛然惊醒。
  春桃急的跺了跺脚,连忙小跑到容钰身侧,轻声将大雪封山的事说了,容钰从论道中意犹未尽地抬头,缓缓眨了眨睫毛,愣了几息才回神,听明白春桃方才说了什么。
  许怀鹤恰到好处地停下论道,眼中闪过意料之中的光亮,面对容钰的焦急和不安,只是淡淡开口安抚道:“怪臣论道太久,忘了时间,耽误了公主殿下,殿下恕罪。”
  “不怪国师,此事和国师无关,是天公不作美。”容钰连忙回道,细眉轻轻蹙起,语气忧愁,“只是大雪封路,我该如何下山呢?”
  许怀鹤垂眸,状似善意地开口道:“若此时下山,或许还能赶在积雪完全埋住道路之前离开,只是山路陡峭,天寒地冻,若一不小心迷了眼,就会跌下山崖,殿下娇贵,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容钰抿唇,确实不能轻易冒险。
  “不如让熟悉山路的道童出面,陪殿下的侍女赶紧下山去,向公主府的人报信,免得他们以为殿下遇险失联,心中不安。”
  许怀鹤善解人意地提议:“至于殿下,不如在白云观留宿一夜,若明日放晴,白云观的人自会扫雪开路,届时再下山,便安全了。”
  容钰还在犹豫,春桃就自告奋勇地开口:“殿下,让奴婢下山去吧,有小道童带路,奴婢眼睛尖,不会摔下去的。”
  春桃急急道:“嬷嬷若是见不到殿下,又得不到消息,恐怕急坏了,奴婢先下去告知嬷嬷,若是运气好,还能再上来一趟。”
  春桃也有小小的私心,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恐怕没多大用处,不如下去报信,等明日再让侍卫搬来软轿,接殿下下山。
  青竹会武功,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也能保护公主殿下,让公主殿下平平安安的,不像她,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好,你去吧。”容钰看着春桃,还是有些担忧,“你小心些。”
  春桃重重点头,加快脚步跑向门口,和门口等着的小道童一起往下山的路走去,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容钰的目光里。
  “白云观床铺简陋,恐怕招待不周,要委屈公主殿下暂住一夜了。”许怀鹤开口,拉回容钰的视线,“公主殿下可要用晚膳?臣让道童送去殿下房中。”
  容钰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应下了许怀鹤的好意:“多谢国师。”
  得知昭华公主殿下要暂住一夜,白云观上下立刻都动了起来,连忙收拾出了最好的客房,点上了最贵的熏香,又特意搬来了暖炉,加了上好的炭火,就连床铺都是崭新的,生怕怠慢了公主殿下。
  容钰进了卧房,刚在桌边坐下,柴房的小道童就端了滚烫的热茶过来,茶叶也是观主珍藏多年的普洱。
  她浅浅抿了一口就放下,看青竹从另一个小道童手里接过食盒打开,往桌上摆了十几样菜品。
  容钰每样都尝了口,觉得半饱就放下筷子,起身到窗边看着鹅毛一样的大雪扑簌簌落下,看院里堆积起来的雪层已经有半米多高,更担心春桃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或者脚滑出了意外,眉间笼着忧愁。
  青竹劝了两句,容钰有些疲惫,低声道:“我想歇息了。”
  青竹又连忙去了柴房,提着一桶又一桶的热水回来,供容钰沐浴。
  热气蒸腾,容钰躺在浴桶里,用香胰子洗了脸,又抹了抹身体,有些嫌弃这款香胰子劣质的香味,光滑如白玉一样的皮肤在水中荡起波纹,她的额发微湿,头发高高束起,热水淹过修长的脖颈。
  好在白云观以前也出过女道姑,容钰才有了一身可以穿的中衣,她系好青色的外袍,脸上带着被热气蒸腾过的红晕,和衣躺进被褥里,分外想念公主府里宽大的八步床,柔软温暖的夹棉云锦被面,还有乖巧可爱的雪团……
  昏昏欲睡间,容钰意识模糊,却突然感觉耳边吹过一阵冷风,她打了个哆嗦,迷迷蒙蒙地睁眼,看到窗边闪过一个细长的黑影。
  那黑影速度极快,形状诡异,不像是人形,更像是什么怪物。
  睡意顿消,容钰猛地抓紧了棉被,她睫毛颤抖,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就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到了那个东西。
  直到过了好几息,黑影也没再出现,她才颤声喊道:“青竹?”
  无人应答。
  卧房内的烛火昏暗,容钰鼓起勇气挑开床帐,用更大一点的声音喊道:“青竹……”
  她陡然收了声。
  青竹倒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双目紧闭,似乎是晕了过去。
  第24章
  么能这样孟……
  一股凉意从背后窜起,哪怕卧房内的炭火再旺,只穿中衣都不会觉得冷,容钰还是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她一颗心忽上忽下地打着颤,指尖泛白,紧紧抓着棉被,一声都不敢出,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自己惊扰到伤了青竹的歹人,或者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的东西,让对方也发现了自己。
  周围静的可怕,雪花落在窗棂上几乎没有声音,寒风簌簌,屋内的炭火静悄悄地燃着,容钰紧紧咬着下唇,尽力侧耳去听外面的动静,生怕那黑影又再回来。
  人越是害怕,想的便越多,容钰脑海里的想法乱的如同缠在一起的线团,话本子里看过的狐妖异兽,面目狰狞的山贼土匪,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令她更加心惊胆战。
  她忍不住想,怎么在白云观这样的道教圣地,有三清像坐镇,也会出现这样的事?
  是不是祖师爷觉得她的愿望太多,贪欲过甚,不想帮她实现,所以故意派出了什么东西来吓一吓她?
  又或者,是不是因为她承受不住重生这样太大的机缘,所以重活一世,才会遭受一劫又一劫,哪一次都惊险万分,想要夺她性命,今夜恐怕也是同样……
  等等,容钰猛地一惊,轻轻吸了一口气,脑海中灵光一现,她突然意识到,她每一次遇险,许怀鹤都会出现在她身边,令她化险为夷,渡过难关,护她无忧。
  对啊,容钰轻轻捂着胸口,琥珀一样的瞳孔转了转,她愣愣地想,许怀鹤如今也在白云观里,卧房就在院子后面,她可以去找许怀鹤,待在许怀鹤身边,必能平安无虞。
  上一世魂魄离体时,她看到的那幅景象,不就已是上天在提醒她,许怀鹤就是她命中的贵人吗?
  容钰越想越有道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身体因为紧绷都有些发麻,后背也被冷汗微微沾湿,她打定主意,咬着牙一点一点往着床边挪动。
  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鞋,容钰垂下小腿,将冰凉的双脚放进去,轻手轻脚地起身,慢慢走到了青竹旁边。
  她蹲下来,伸出食指,颤巍巍地凑到青竹的鼻尖,察觉到青竹尚有鼻息,才松了一口气,轻轻拍打着青竹的肩膀,用气音小声喊道:“青竹?青竹?”
  青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昏睡了过去,失去了意识,容钰心里着急,但也只能先出了房门,去找许怀鹤帮忙。
  烛光摇曳,卧房内并不算明亮,容钰披着宽松的青色道袍,她没找到斗篷,只能先这么穿着,在一片昏暗中缓步往前走着。
  她脚步极轻,生怕黑影又回来,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终于摸到了冰凉的木门,手上用了点力气,“嘎吱”一声推开。
  有一片雪花被风送到了她的面颊上,容钰抬手拂开,指尖留下了一点冰凉的雪水。
  雪还没停,外面冷的滴水成冰,容钰被寒风一吹,微微打了个哆嗦。
  她抬头看了看,廊下虽然挂着灯笼,但依旧只能看清半米左右。犹豫片刻后,容钰回房内取了一支蜡烛,一只手捧着,一只手挡住风,免得蜡烛熄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后院走去。
  没有走出多远,容钰便觉得浑身仿佛都被冻住了,积雪打湿了她的鞋面,抬脚都变得十分困难,她试图空出一只手搓搓手臂,但并没有让自己暖和起来。
  不光如此,手里的蜡烛也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寒风吹灭了,四周顿时陷入昏暗之中,脚下的积雪泛着冷光,容钰茫然不知所措,紧紧抱着双臂,心生退意。
  就在容钰内心生出几分绝望,觉得自己今天连这院子走不出去时,木门突然被从外打开,一道高大青色的身影出现,大步朝着她走来,带着檀香气,用厚实的白色大氅将她紧紧裹住,打横抱起,快步回了卧房内。
  密不透风的大氅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容钰紧紧抱着许怀鹤的胸膛,许怀鹤身上散发出暖意腾腾,让她控制不住地将脸埋了进去,贪婪地汲取着温暖。
  又被许怀鹤救了一次,容钰知道自己一定安全了,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下来,软软地倒在许怀鹤的怀中,什么礼仪,什么规矩,全都被她抛之脑后,只想紧紧抱着许怀鹤不撒手。
  温香软玉在怀,许怀鹤眸色渐深,他抱着容钰的双手加了点力气,顿时摸到一片柔软的触感,没忍住指尖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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