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一日正值休沐,清晨一大早,他先出去了一趟,拜托这条街巷中公认的万事通帮他留意最近是否有空闲房屋赁售,而后回到住处,他肩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打算一整日都待在住处。
  临近晌午,屋外有人来找,景珩打开门,门口妖娆的身影令他不禁皱起了眉。
  对面的人不乐意了,“景大人这是什么态度,就这么不愿意见到奴家吗?”
  “有什么事吗?”景珩眉头皱得更紧。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美艳妖娆,烟视媚行,景珩认识她,也住在附近,名叫芸娘,原是官家舞伎,后来嫁给长安城中一名商贾,丈夫经常不在家,她常与周围邻居调笑,似乎名声不太好。
  景珩刚住到这里时,她常来找他,一开始只是以热心帮忙的名义,也没有逾矩的行为,后来她却动手动脚起来,被景珩拿着剑喝退之后,再没有出现过。
  有时在街上遇见,她还会绕着景珩走,大约是被剑光吓破了胆。
  所以这时芸娘居然主动来找自己,甚至态度又回到了最初,景珩不得不警惕起来。
  他扫了一眼芸娘,大冬天她仍然穿的很少,齐胸襦裙挤压着丰满的胸脯,外面罩着轻纱,朦胧如雾。她穿着暴露,好处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身上是否藏有武器。
  景珩别开眼,暗道自己想多了,一个走快两步就喘的妇人能有什么危险?
  芸娘媚眼如丝,睨他一眼,“哎呀,景大人急什么嘛,奴家好不容易才能跟你说上话。”
  景珩眼神一冷,退后一步作势要去关门,芸娘赶紧用手挡住门框,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別,奴家就是听说,景大人您在找新的住处,您说巧不巧,奴家有个表兄,住在附近的和兴坊,最近要回老家去了,这房子就空下来了,正好符合您的要求。”
  芸娘和那万事通关系暧昧周围都知道,她会知道自己在找房子不奇怪,芸娘又说了一些房子的详细情况,的确正好符合景珩的要求。
  说实话,景珩有些心动,但他注意到,芸娘的语气比平时更急更快,手也在微微颤抖。
  她在害怕什么?
  “我考虑一下,过两天给你答案。”
  芸娘瞧出景珩在犹豫,又是媚笑一声,不知不觉间,她的一只脚已经踏过了门槛,“景大人有所不知,那房子还有好多人喜欢呢,景大人要是有意,不如现在好好考虑一下给个准数?奴家可以在这等着。”
  她看见景珩垂眼沉思,嘴角慢慢绷直,袖中的手慢慢握紧,她慢慢抬起另一只脚,似乎这么站着不舒服,可是另一只脚却撞在了门槛上。
  她吃痛地惊呼一声,身体向前倒去,边前倾边叫道:“景大人,救我。”
  景珩下意识去扶,她的手顺势缠了上来,像一条蜿蜒的蛇,上半身也压了过来,胸前的柔软紧贴在景珩手臂上。
  景珩身体一僵,正要推开她,她的头也靠了过来,压在景珩的肩膀上。
  景珩深吸一口气,更加僵住了,芸娘正好压住了他的伤口,疼痛瞬间席卷,他的额头冒出冷汗,脸色却有点儿红,半是因为羞恼半是疼的。
  这时,芸娘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景大人……”
  这一声,极尽温柔妩媚,仿佛情人间的耳鬓厮磨,景珩愕然,终于忍耐不下去,可是她却在下一刻站直身子,主动划清界限,将脸颊旁的发丝挽到耳后。
  很快,景珩就发现了她这么做的原因。
  两人身后,门外,许妙愉站在那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脸色苍白。
  芸娘对许妙愉一笑,“这位姑娘,你是来找景大人的吗?你千万别误会,我们没什么的。”
  说出的话和她脸上的表情,表达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许妙愉从她眼中读到了挑衅,眸中酸涩,水雾酝酿而起。
  她怎么能让别人看到她的泪水。
  许妙愉转身跑了。
  第19章 玉佩
  景珩追了出去。
  许妙愉跑得很快,不多时就消失在了巷口,晌午时分本该是最热闹的时候,这里却格外安静,一个旁人也没有。
  景珩在巷口停了下来,他看着许妙愉渐渐跑远,她就算跑得再快,他也能轻易追上,可是最初的冲动之后,景珩犹豫了。
  许妙愉竟然又来找他,这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更与他想和她划清界限的初衷背道而驰。
  许妙愉此时误会跑开,不正是他希望的吗?
  短短几步,却如隔天堑。
  景珩转身往回走去,没走几步,背后又传来了脚步声,他以为是许妙愉回来了,转身看去,却是两个彪形大汉站在胸口。
  与此同时,小巷的另一头,从两边院墙又翻出来几个人,手上拿着棍棒,同样身材魁梧,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
  难怪这么安静。
  景珩站立在原地,思索着最近在巡逻的过程中是否有得罪什么人,这些人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他又不合时宜地想,还好许妙愉跑掉了,不然要是连累到她,自己万死难辞其咎。
  不需要多言,双方都知道对方不会言和。
  来者缓缓逼近,在仅有两步之遥时挥舞着手中棍棒冲上前来,一左一右两人握手成爪向景珩的手臂袭来。
  巷中摆放着各种杂物,景珩向墙边躲去,拿起墙边的木板向后砸去,来者的手从木板中穿出,木屑四溅,落到地上,被一脚踢开。
  木板的碎块暂时遮蔽了眼睛,待眼前视野重新出现时,来人惊讶的发现,景珩从前方消失了。
  “后面!”守在巷口的人大喊一声。
  来人赶紧转身,但来不及了,景珩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一掌打在其中一人的的手腕处,将其往后一折,夺下他手中的棍子,绕住他的手臂,那人痛呼一声,声音因脸撞到墙上而停止。
  解决掉一个,还有三个。
  剩下三人对视一眼,再不保留,一齐涌了上来。
  景珩在其中腾挪,以一敌三,竟也不落下风,不过片刻,三人都落了彩。
  但危机并没有解除,巷口的两人终于动了。
  景珩一边应付着这边的三人,一边防备着另外两人,这时见他们动了,神色一凛,两人脚步沉稳,虽是赤手空拳,却让人感觉到更大的威胁。
  两人一过来,景珩的处境立刻陷入被动,更重要的是,后来的这两人,仿佛知道他肩膀有伤,攻势总是向着他的肩膀。
  几招之后,景珩逐渐狼狈,他抓住机会跳出包围,退到巷尾,盯着几人,“你们是谁派来的?”
  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几人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测,“有人让我们告诉你,不要觊觎你的身份不该觊觎的人,否则下次我们拿的就是刀枪了。”
  景珩冷着脸沉默不语,他抹去嘴角的血,脸上的傲气不减,显然没有打算乖乖听话。
  几人面面相觑,先前站在巷口的人之一大喝一声,几人再次一拥而上,景珩退无可退,正危急时刻,胸口突然传来少年清脆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光天白日竟敢行凶!”
  “少管闲事!”其中一人凶道。
  少年毫无惧意,“我父亲是刑部尚书,你们再不走,我这就去刑部叫人来查一查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罔顾王法。”
  几人一听,见少年锦衣非凡,的确不像谎言,顿时慌了神,仍然是守在巷口的两人,打了个手势,五人赶紧离去。
  等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少年跑了过来,焦急地关心道:“二哥,你还好吗?”
  景珩摇了摇头,看着五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然后才问少年,“没事,阿远,你怎么来了?”
  少年仍在关心他的伤势,景珩说着没事,但在他看来很不好,面色苍白,衣服上也有血迹,闻言随口答道:“还不是我哥,他不小心把你的住处说出去了,内疚了几天,今天非要过来道歉。他不肯骑马,要坐马车过来,还在后面,应该快到了吧。”
  景珩笑了笑,他太了解沈怀英,要真是道歉,五天前他就该来了,今天多半是来看热闹的。
  可惜热闹他是看不成了。
  ***
  许妙愉一路奔跑,紫苏牢牢跟在她的身后,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条路五天前她已经如此离开过一次,已经不算陌生,到了热闹的街市,自然而然就停了下来。
  不能在外面失态,这是她从小受到的教导。
  这里是长安城最热闹的街市之一,上次天色已晚,快要到宵禁时间,许妙愉没遇到多少人,这一次大中午,街上的人摩肩接踵。
  许妙愉明显有些慌乱,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不好看,一开始看到景珩和一个陌生女人纠缠,她的心中只有惊愕与愤怒,后来她跑了,其实还在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她听到景珩追过来的声音,可是很快那声音就没有了。
  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他连解释都不愿意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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