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郑浩宇涨红了脸,说话也变得瓮声瓮气,“我爷爷想邀请你家先生开个学术讲座,可我想和双立同学你交朋友的心也是真的。”
  【学生时代交到的朋友,没有那么多的利益交换,纯粹又真挚。若是合得来,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小双立也算是给自己找到了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
  想起梅姐姐的叮嘱、因为爱情而主动开始社会化的自家先生,双立微敛双目。
  “你怎么只拿球拍不拿球包?”见到双立忽然弯腰拾起球拍,郑浩宇不禁感到有些迷糊。
  双立:“再来。”
  郑浩宇:“什么?”
  双立:“不是你说再来几局?”
  郑浩宇惊喜傻乐:“哎——哎哎!”
  双立:“……”这傻大个。
  不过,和他相处时的感觉不算太差。
  清俊少年微扬唇角,再度在球场上挥动球拍,浑然不知自己被远在大越朝的友军出卖,早已东窗事发。
  春光旖旎,草木葱茏。
  大越朝某处繁花盛开的小丘上,两只野兔蹦跳着跑出洞穴,于草丛中快速穿梭,发出阵阵沙沙声。
  贺梅瞧见它们的身影,原本绞紧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嘴上却偏偏不肯轻易放过底下那紧闭着双眼的人。
  她将唇凑至林靖红得似将滴血的耳侧,轻声逗弄,“林晶晶,怎么听起来,像是有人来了?我们不会被发现吧?”
  含羞上送的林靖闻言蓦然僵住,遒起的青筋也随之激烈地跳动了下。
  这人本就天赋异禀,又深谙禁欲养生之道,平日里总是刻意体恤她,行事张弛有度,数量虽然不多,可胜在稳定时久。
  之前各忙各的也就罢了,如今得闲,假若仍是这样,日子过得难免有些古板无趣。
  受客栈里的那次启发,自诩足以承受的贺梅剑走偏锋,刚从禾兴回到庄子,便将林靖拉到了私家后山肆意游玩,却不想这人这般经不得逗。
  “胀……”搬起石头自砸脚,贺梅有些吃痛,不适应地稍稍后退了些。
  林靖的呼吸变得越发粗重,他虽闭着眼睛,唇却精准至极地追寻而来,给了她一个上下如一难舍难分的吻。
  娇嫩的杏花不堪东风无情凌虐,颤悠悠地从枝头坠落,却又被再次刮来的风吹送得更远了些,最后无力地跌进了清澈见底的池塘里。无数残红在被风吹皱的层层水波中起落沉浮,聚散流转。两只胖兔子扑簌跳跃着,奔入美好的春日。
  “我觉得可以了。”良久后,贺梅赏够了美景,情不自禁地以手抵在林靖的胸膛上,想要就此结束。
  “卿卿不是觉得对靖有些歉疚么?”
  林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贺梅怔怔望着他,那里装着两个鬓发微乱,双颊飞粉,缩小的自己,除此之外,旁无他物,似乎他的眼底也仅仅装得下她一个人。
  “林晶晶?”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要这样问,贺梅泛起迷糊。
  “我们现在就在做弥补它的事情。”林靖牵起唇角,姿容艳胜桃花盛开,端得是煞有介事,“刚才累了吧?”
  贺梅:“???”
  她于茫然间瞧了一眼天色,月亮攀上了东山,时候已经不早。可恰恰因为时候不早,给了这人毫不遮掩的勃发兴致。
  月过中天,眼看林靖行事愈演愈烈,贺梅深知自己惹火上身,不得不连连讨饶。
  “不早了,林晶晶,咱们回去吧。”
  “嗯。”
  这般轻易便答应了,事态还不算严重。
  贺梅稍稍松了口气,却被林靖径直抱起。
  骤然腾空而起,她下意识将手环抱住林靖的脖颈,双腿也考拉似地盘在他劲瘦的腰侧。
  感应到她悄无声息中对自己的依恋,林靖怜惜地抱紧了怀中的爱妻。他沉稳迈开自己的长腿,大步朝庄中两人的寝居处走去。
  贺梅晴山蓝色的裙摆随着他的步调微微震颤着,像是上岸后鲛人湿漉漉摆动的尾,潜藏着蔚然海底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东风徐徐拂过澄净明亮的池塘,残红渐渐堆积到一起去,像是翻滚的红浪。
  寂夜阒然,月色皎洁,后山丛生的杏花于无声中又开放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安康!
  第115章 番外四 男主父母 be慎入
  吾名林谦, 是枢密直学士林恂的长子。
  父亲得官家青眼,很是信重,而立之年便已位列朝中三品, 常日里总是应酬不断。林府豢养了些美貌的舞婢乐伎,每当宾客造访,歌舞觥筹之声便从前院传来。
  彼时吾幼, 尚不知晓母亲缘何频频不展愁眉, 甚至故意将父亲重金寻来, 送予她讨趣的画眉鸟放掉。
  每每随她外出赴宴, 恭维蜜语扑面而来,于外人口中,父亲风光无两, 母亲身负诰命, 夫妻感情和睦,足以使人艳羡。
  家中多了不少弟妹,母亲执掌中馈,对他们一视同仁, 私下里却难免紧着吾些。吾心中存惑,无人能解, 只好朝书中寻求答案。
  等吾年岁大些, 方才明白, 父亲院中偶添新人之举, 于士大夫间竟已称得上是畏妻如虎。母亲犹为情所困, 见不得鸟儿似自己那般囚于笼中, 这才特地将它们放还于外。
  吾因此对宴饮应酬之事深恶痛绝。
  父亲的那些姬妾们还算安分, 可是人必然会有私欲。林宅渐年添丁, 后院里暗波汹涌。母亲从中斡旋, 容色悄增憔悴。吾尽观眼底,极为心疼,可身为人子,终归帮不上什么父亲后院的忙。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吾揣摩着手中的经卷,决定此生决不纳妾,只愿觅得佳人伴侧,琴瑟相和。
  吾友张禆还曾笑话于吾,戏言“秋日怀春!恭素初见心上良人那日,我那子侄名讳怕是要瞬息即成。”
  良人乃是女子对丈夫的称谓,吾气得起身追他,虽知为时尚早做不得数,最终还是同益之议论起未来子息以何为名。
  母亲思乡心切,南下省亲。父亲放心不下,便指吾随行侍奉。
  某日母亲设下宴席,府内来了不少女眷。恰恰益之递来贴子,言说自己亦在禾兴。
  吾欲出门去寻,恰有飓风刮过,掀开了登门娘子的面纱。吾怔怔望着,忽地忆起,她便是前几日蚕花会上,同吾较劲比试做糖人的那位青衣姑娘。
  待母亲同吾议及婚事,那人姣好的面容便浮现在吾眼前。吾行事循规蹈矩,此生若是同古灵精怪的她执手共度,便算是了无遗憾。
  于是吾顾不得羞,急急将她的容貌特征说与母亲听。时人说亲极早,吾心中不免生出些许忐忑。
  母亲睁大双目讶异地瞧了吾一眼,“原来是王家小娘,那日不过是陪王家大娘登门来访,你倒是会挑。”
  吾不说话,只是抿唇笑笑。
  母亲很是疼我,转头便寻了个良日,派人为吾到王家说媒。三书六礼期间,吾迟迟不肯北上归京,期冀着能同她再次相遇。益之虽口中笑话吾这番模样十分廉价毫不值钱,却始终陪我待在禾兴。
  得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王氏阿纨终于成了纨纨吾妻,情场得意后的吾又考场得意、官场得意。
  经年之后,吾居然成了官家信重的太府寺判寺事,掌天下钱谷采纳之事。益之更是了不得,任职于中书门下,成为平章政事统领百官是迟早的事。
  纨纨身体娇弱,受不住东京干燥的气候,吾因此萌生退意,却因身居要位,牵涉过多,只好强留她随吾羁滞北地。
  放妻南下自是不可,吾无纨纨,便难过活。倘若益之调笑吾乾坤互换,以妻为天,吾只好佯怒抨他行事乖张,爱好美姬,为坊间添出不少侬词稠句,多出数些风流韵事。
  朝堂中老成持重的要员私下相对,仍可如昔日少年时候那般毫无顾忌,或唯吾两人者耳。
  江州爆出贩卖私盐之事,官家震怒,朝中局势动荡,同吾金殿密谈两个时辰,授予吾清扫重任。
  隔几日后,吾便因同张裨政见不合,被朝廷发落去了故地任职。众目睽睽之下,吾与旧友交谈不得,以后也会通信不便,索性光明正大对视。落在旁人眼中,不知怎的,竟成为成仇反目的确凿证据。
  吾哭笑不得,携爱妻急流勇退,以雷霆之势肃清江州。
  数年后,朝野重复安定,官家诏令吾速返东京,可纨纨惯居南方,吾便执意不肯回去。官家无奈,破格容许吾做些营生,又送来诸多赏赐,算做是对吾下放的弥补。
  不想朝中又从何处流出小道消息,认为吾畏惧宰相张禆之势,不肯轻易迈入宿敌的圈套。吾为之喷饭,得纨纨好一通打趣。
  家中过来些许蛭虫般的亲戚攀附投奔,吾不差那些银两,便容许他们住下。好在族亲们还算识趣,跳出来惹事的人寥寥无几,吾甚是满意。
  爱妻纨纨极喜青色,吾便同她开起玩笑,“某日若有孩子,便唤作小青罢了。”
  纨纨垂首抚抚她圆溜溜的肚子,那是她晌午用多了玩月甜羹撑的,形容可爱非凡,吾甚喜她这般小女儿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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