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男替身 第43节
“谢谢你的礼物,毛巾很好用。”
“不愧是苗苗同学定好闹钟、卡点抢购来的一折商品。”
洗干净毛巾,对折,装进防水袋。
乔鸢反问:“你认为,人是容易改变的生物吗?”
“唔。”
“我尝试过,所以明白。”
如果是春天就好了,可惜仍然处于冬季。
下午三点的阳光有点虚幻,斜斜投射及人的肩上。低束的马尾、乌浓的发丝仿若流淌的瀑布,从她白玉般的脖侧滑垂下来。
“没有人能彻头彻尾的改变。”
乔鸢好似出神,淡声道:“区别只在于认清事实的时长。”
林苗苗:“可你说,你跟他说……”
“因为我要租房啊。”
对方杨柳一样的眉毛、蜻蜓翅膀一样纤薄的眼皮遽然弯曲。只需微薄的笑意,近似于浮冰,便足以令那张脸美得生动起来。
“我不方便,你要赶稿,交给中介并不靠谱,总有些繁琐的小事需要人去做。”
比如找房、比如谈价、比如搬家。
既然乔老板能白手起家,他的女儿自然见多识广,懂得用人。
另外,左右能牵动某人的情绪,毫不费力,又何乐而不为呢?
林苗苗:!!
恍然大悟了老师!
乔鸢则竖起长指,碰了碰唇。
——这是她们的秘密。
外人眼中温良无害、勤勉好学的班长,实际上,疑似一个坏主意非常多的女同学。既敏锐,又狡黠,擅长不动声色地挖陷阱,喜欢将计就计。她睚眦必报。真奇怪。
林苗苗竟不觉得崩塌,更没有害怕。
她们两个人,又多了一个秘密。
并且,太好了!莉莉思维清晰,完全没被感情推着走,那就不必为她担忧了吧?
至于明野和陈言,请自求多福^^
苗苗下午要做兼职,怕一个人忙不过来,明野顺手叫上耗子、无良、吴应鹏。所谓兄弟,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嚯,两室一厅,还挺大,有多少平啊?”
“套内72,新房!刚装修好。”
虽说捡了大便宜,耗子始终不可思议。
“说给儿子买的房子,儿子做近视手术,特地把家里弄成这样,结果手术恢复太快,又调岗去了别的城市。”
“这边空着也是空着,要价贼低,租金一千,寒暑假不住人不收钱。”
“要求是只住女生,男的顶多白天来,但不能留夜。不然楼道摄像头拍着,房东跟监控室大爷有交情,逮住一次扣五百。”
“何必!”吴应鹏表情裂开,“都租出去了,这跟住宿舍有什么区别?”
“房东不想房子被破坏吧,女孩子确实,一般爱干净,用东西也爱惜。”
无良环视周围:“空调冰箱、洗衣机烘干机……全部崭新,牌子比我家用的好,换我也不舍得租给男的。”
“滚,你不是男的啊?”
“比起你们,不算特别男。”
“狗儿子还骄傲上了。”
“喂,你们别光唠嗑,搭把手行不?来一个人,一起把人体模特搬进去。你别说,这玩意儿怪恐怖的,大半夜瞅一眼准吓人……”
鉴于耗子的不懈努力,无良总算肯搭理他。
乔鸢东西多,仨人推提着箱袋进门,按照上头的备注——有的写着个人用品,那就不碰。
有的是生活用品、学习用具,能拆,能拿。他们不确定就多问一声,该放哪里放哪里。顺便把房屋大扫除一遍,边聊边干活。
明野正擦窗户,女朋友冷不丁一句:“怎么没叫陈言来。”
好险没摔下去,他稳住身形,清一清嗓子:“师哥啊,他忙。”
紧接着追问:“怎么想起他了?”
乔鸢:“听说房子是他帮忙找的。”
“听耗子说的吧?”
死大嘴巴,明野捏紧抹布,声调保持开朗:“的确师哥先看见的租房消息,转
发给我。但看房子、谈价格、检查合同,该做的事情我可没有偷懒。”
更没有假手以人。
换言之,陈言在整条行为链中的作用占比不足十分之一。
没有必要注意他,莉莉。
没必要记得他的名字,提起他的名字,毕竟。
他只是一个和我们短暂相交、以后再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明野笑了一笑,明智地咽下真心话。
改成:“放心,我已经跟师哥道谢了。主要我们最近处得不好,他对我挺大意见的。万一路上碰到他,莉莉,最好不要跟他说话,直接联系我。”
“对了,我们以后讲暗号吧?”
他状似临时起意,提议道:“在微博上看到,感觉挺有意思的,也算仪式感。以后每次见面第一件事,你可以先说一句话,要是我没说出定好的回答,那就罚我——主动学狗叫三声!”
“如果你忘了叫呢?”
乔鸢背对他,面无表情。
“说明我有问题。”混杂着防备及森然的表情,也一点一点于明野的脸上消失。
太阳快落山了,余晖笼罩他的面上,不再闪亮发光,透露出一股即将泯灭的颓然。
“或者,有人冒充我也不一定。”
下一秒,他再度扬起笑容,近似画上去的弯线,视线紧盯女友背影,话里有话:“确实有被骗的风险,所以莉莉,下次、一定要检查暗号,认清楚站在你眼前的人是谁才可以。”
“……”
乔鸢未置可否。
等处理完一切,时间走向七点。
以没食欲为由,拒绝外出,拒绝陪伴,乔鸢坚持要一个人留下。明野实在没办法她。
“不然我请他们吃完饭再过来……”
“不用。”
“我发誓,我没想乱来,保证连门槛都不踏进去一步,我就来瞧你一眼。确定安全立刻走。”
“不要。”
“你保证过,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没有质疑的余地。”女友一副油盐不进的冷淡样子。
“……好吧。”
明野叹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带着眷恋。
仿佛回到最初交往的时候,他一再求证:“苗苗一会儿就来是吧?她没门卡,得登记身份证的,叫她记得带。”
“晚上睡觉前反锁大门,一共两道锁,怎么弄没忘吧?”
“就算再没胃口,晚饭不能不吃。你什么时候饿了、想吃什么,告诉我,给我发微信打电话都行,我点外卖。”
朋友在楼下等得脚疼,发消息问下来了没。
明野按下电梯,不死心地扭头:“真不跟我去?”
乔鸢果断且冷酷:“不去。”
“哎,我都不想去了。”他似小孩抱怨,又狗狗似的张开双臂,飞快地抱了她一下。
好比一场阵雨,充斥满清爽的薄荷气息。
“行,我走了,你关门吧。晚上不管外面有什么声音千万别出来。别随便给人开门,除了苗苗。”
“走了啊。”
电梯门与房门一同闭合。
视野内,灯光明亮,少了擅议她人的人、插科打诨的人和依靠谎言与反复变脸生存的人。
整座房子好比一副无线条勾勒的意识流色块图。夹角银灰的竖状长方形——冰箱。
地面平放身为椭圆形——地毯,紧挨着它、以一定折叠形式出现的棕黑色——沙发。
沙发旁边圆筒——抽湿器。
再往前走即迎来主卧与书房外的交集地带,截至目前,乔鸢所看见的、用手触摸的每一件家具边角圆润,或打磨成弧形,或包裹着泡沫。
明野并非那样细心的人。
倘若有必要整合关键信息:
第一,房子是陈言找的。
第二,陈言大概率对她有好感。
那次拥抱,失控的心跳应当难以作假。
结合陈言的性情,他理应在附近埋下了更多属于自己的痕迹。
没到偷装摄像头的程度。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