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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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得晚,在前台办完入住得知许兰君和周凛已经到了。
温白然默默祈祷不要太快就正面碰到,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和宋叙在等电梯,正好碰到了准备去吃饭的许兰君。
电梯门一开,金色的电梯内饰晃了下温白然的眼睛。
许兰君先看见她,“哟,你们总算来了!”
她冲出电梯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被两个女人抱过,恰好这两个女人都特立独行到让她觉得头很晕。
“兰君姐...”
许兰君身上的皮衣质感是凉的,甚至是冰,贴在她本来就冷的脸上,温白然被激得抖了一下,睁开眼,看见轿厢里的周凛。
轿厢里灯不怎么亮,整体的金色被衬得有些老土,但他站在里面却更显精致。
他瘦了,黑色的发梢遮住眉眼,阴郁的气质多了些。少爷身娇肉贵,在工地上磋磨了几个月,这才回来没多久就养的又白又嫩。就是那双黑眼睛死气沉沉的。
抬起来对上她,周凛眼里无言流露出一股受伤和背叛。
住院一周,出院八天。
温白然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仿佛真的再也不会理他了。
他沉着脸走出来,委屈不用出声就已经搅得人心里直出酸水。
温白然喉间被许兰君的肩膀硌着,哽住发不出声。
电梯在他身后关上。
周凛的目光扫向一边,眼色更阴沉了。
温白然和宋叙牵着的手被许兰君的动作冲开了,他此时安静立在一旁,淡淡的脸色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还要看什么呢。
他就站在温白然身侧。
周凛别开脸去,沉默地靠在他们对面的墙上。
温白然一怔。
抱着她的许兰君这时摸了摸她的脸,“外面是不是很冷啊?瞧你,脸冻得冰凉。吃过饭没啊,一块吃点呗。我们也才刚到没多久。”
她揽着温白然肩膀,一副把她当小妹的姿态,转身时顺便抬手跟宋叙打了声招呼,“宋总。”
宋叙微微颔首。
招呼过,她又同温白然说:“赶紧上去放行李,这儿的自助餐厅只开到十点,去晚了可吃不上好东西了。”
温白然回过神,想说算了,今天不吃了,回头去征求宋叙的意见,他的表情显然是在说随便她想怎样都好。
这个眼神交互没花多少时间,等她转回头,许兰君却比她更快一步地滑步到宋叙身边,抢过他手里的行李袋往周凛身上一扔。
“阿凛,你陪小温上去吧,我跟宋总有话要说。”
周凛看起来在出神,其实也是真的在出神。
那个行李袋不重,但当胸砸过来还是让他弯了下腰,他下意识抱住即将滑落的包。
“阿凛!”
温白然心头一紧,下意识上前查看他的状况,手要扶到他的时候又愣住。
“你...还好吧?”她不想给他错误的讯号,但又不能视而不见他的痛苦,不痛不痒地问了句,像是欲盖弥彰的敷衍。
周凛抬起眼来,黑眸里碎裂的光让她僵在半空的手一点点收回去。
她眸光轻闪。
他们站位很靠近,除了彼此,谁也看不见对方现在的表情。
许兰君在身后说:“放心吧,他没那么脆弱。”
温白然蹙眉回头,不同意她的话,“他受伤了。”
“伤而已,又死不了。”
许兰君说得轻松,耸耸肩,顺手挎住身边宋叙的胳膊,“你们赶快放好行李下来吧,我们先去餐厅了。”
她这动作做的无比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多次了。
宋叙没拒绝。
温白然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在她叫出周凛名字的那一刻就冷了。
淡漠的脸像樽冰雕的罗汉像。
她沉下视线,不想解释什么,也不必解释。
反正他都看见了。
电梯来了。
一时有上十个游客从里面出来,顿时将门外的四个人冲得分散。
眼前攒动的人头之后,周凛进了电梯。
逐渐合上的门隔绝了温白然的视线。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门外,许兰君挽着宋叙后退了几步,些微的动静唤醒了他手腕上残留的幻觉。
温白然拖着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他的。
待这阵游客散去,面板上的数字显示电梯开始上行。
紧闭的电梯门上映出留在原地的两人的身影,里面隐约可见宋叙脸上结了一层寒霜。
他偏过脸,声音冷得像冰。
“许小姐开心了?”
……
第65章 靶子(已修)
自助餐厅没有包厢。
许兰君和宋叙对面而坐。
他们坐的位置不怎么好, 正是用餐的点,身边来来回回有人取餐,很吵。
许兰君四处张望了一下。
宋叙:“禁烟标识在你右后方二十米。”
她一顿, 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想抽烟?”
见宋叙看向她的荷包, 许兰君下意识捂着腰侧的衣摆往后藏了藏。
她从进来开始就在东张西望, 从皮质外印出的轮廓看不出是哪款烟。
但隐约闻得出一些端倪。
“许小姐很豪放。”他这样评价。
许兰君歪头, “怎么说?”
“同其他女士烟比起来,骆驼的浓烈很少人能接受。”宋叙说。
许兰君震惊了一下。
广培良在她面前夸奖宋叙的时候可没说他还有火眼金睛。
“宋总真是观察入微啊。”她这口气不像夸赞。
宋叙淡笑, “过奖。”
他们进来大约十分钟了, 桌子上还是空的。
除了一开始服务生给两个人各自倒了杯柠檬水,空白的餐桌和两人之间完全没有温度的氛围和餐厅里的温馨热闹显得格格不入。
许兰君见他这会儿只解开了外套的扣子, 似乎根本不打算多留, 不由感到被轻视, “宋总最近很忙吧?”
“还好。”
“听说你在和英创的人接触?”
宋叙笑意深了些,“许小姐听谁说的?”
许兰君耸肩。
她在杂志社工作,新闻的及时性有多重要, 有点自己的路子不奇怪。况且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老实说,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做医疗?以你的头脑和能力,应该在任何版块都能做得风生水起。”她问。
宋叙缓缓交错十指,搁在小腹, 姿态疏离而优雅,“现在是访谈, 还是?”
“哦不,闲聊而已。”许兰君笑了下:“你的采访稿我已经发回杂志社了, 我们主编对你和p&t的未来非常看好。”
p&t虽然是新公司, 但资历背景,尤其是他们在深大搭建的那个实验室, 都很被业内看好。国内做质子治疗研究的不算多,因为这项技术并不能在短期内看到收益和回报,投资者们更愿意把钱花在立竿见影的项目上。
宋叙看起来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不管他怎么遮掩自己身上资本逐利的气息,许兰君都觉得他并不是怀着崇高理想的那种人。可是要赚钱的话,他何必做这个?
宋叙对她的怀疑非常淡然,甚至是不屑一顾,“既然你也说我做什么都可以,那为什么不能是医疗。”
他口吻一点不像傲慢,却又让人感到十足的狂妄和不适。
许兰君眉心动了动,她工作的时候很少兜圈子,现在就更直接了:“因为我觉得你更想赚钱。”
她很会直抵目标。
宋叙眉一挑,仍然坦诚相待:“我不是医生,没有从小就立志治病救人的伟大目标,但这也并不妨碍我进入医疗领域。不可否认,更先进的技术一定会带来更多生机。”
生机?
这话可不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片刻后,他果然又补充道:“和利益。”
许兰君深刻感觉自己对他的好感远不及周凛是有原因的。
她向来不喜欢强势冷漠的类型,更讨厌他身上这种目的性太明确的锋利。
当然了,她并不是认为他不应该逐利而上。
在采访他之前,许兰君已经把他过往履历都挖了个透彻,宋叙的人生经历完美到只剩两个字。
完美。
学校,工作。
他在所有经过的地方留下的痕迹都是干脆利落的,决不拖泥带水,优秀的毫无疑问,也毫无感情可言。
就像一台被输入了正确指令的机器。
他好像从没做过错误选择。
但只要是人,怎么可能不犯错?
许兰君貌似进入了一种探索状态,“其实我调查过你。”
“调查?”
见宋叙笑意收敛,眼底零碎一些冷光有些冻人,她连忙解释,“别误会,只是杂志社对受访者的例行公事。”
他眸色深深看着她,把许兰君看得心里都有些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