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祝绮薇告诉她,其实宋叙当初肯站出来并不全是为了她:下一个学期那个德语教授就要去教他那一班了,而他也只是习惯在事情发生前就把一切可能出现的不好的苗头都提前扼杀掉罢了。
  也就是说即便没有祝绮薇,宋叙也会做这样的事。
  只是恰好是她,在高中跟他有过一段恋情,又在彼时逢难。
  那三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恩爱至极、宋叙爱她爱得不可自拔,但只有祝绮薇清晰地知道,他只是为他自己。
  “你肯定不能理解,在所有人都陷在你们英勇甜蜜的爱情故事里时,只有她一个人是清醒的。一个正常人住进精神病院的感觉有多绝望,恐怕没几个人能明白。如果当时不是实在无人可说,她一定不会同我说这些。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在潜在的情敌面前承认男友并不爱自己的真相。”
  钟毓当年有多羡慕祝绮薇,后来就有多同情她——她深爱着那个把她从宿舍里带出来的少年,可又明白握着奖章的宋叙最爱的并不是她。她争取过,也尝试过。她为他做一切自己能做的改变,试图提升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直到后来走投无路才终于看开,不管她怎么变,宋叙也永远不会变。
  “当年她提出结婚,她知道你会选择事业,她也并没说不许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是吗?她只是想证明,证明那三年里她所做的一切换得了你一点点的感动,而你愿意为这一点点的感动调换了一下事业和婚姻在你心里的顺序。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灯火通明的室内,悠扬乐声不绝于耳,精致的杯碟碗盏在璀璨的光线下析出迷人的光泽。
  宋叙冷隽的脸和淡漠的气质天生适配这样高级的场合,尽管他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暗,狭长的眸子里连一丝光也看不见了,钟毓依然着迷地欣赏着他的阴翳。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她始终认为他最迷人的地方就是这种顶级的自私。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在不伤害周围人的前提下,宋叙将这句话做到了极致。
  沉默半晌。
  他说:“她从没和我说过这些。”
  从开始到结束,祝绮薇从没表现出一丝不安或怀疑。如果他知道她是这样想的,他会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钟毓失笑,也不知是笑他到现在还是这么冷漠,还是笑祝绮薇和自己。她们一个花了三年才看清这个男人,一个到现在还心存幻想。
  “怎么说呢?她要怎么告诉你:宋叙,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你这样无所畏惧,感情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理所当然。她有她的自尊,你有你的固执,她不会拿尊严逼你就范,你也不会为她改变你的执念。你连先和她结婚的这种让步都做不到,她还怎么能继续骗自己你爱她?”
  在这一点上钟毓非常理解祝绮薇,也非常明白为什么当年她宁愿选择一个样样都不如宋叙的小开也不愿意再继续和他耗下去。
  当想象中的爱情幻灭到连一丝温情都不剩的时候,她只能先抓紧一根被爱的绳索,不管这绳索结不结束、会带她去哪,她都只想先脱离宋叙再说。
  那种万箭穿心的痛他根本不能体会。
  钟毓深呼吸一口气,为祝绮薇的解脱也为自己终于决定不再对他抱有幻想,她看着宋叙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优越面孔,语带轻松笑意,“现在好了,这些都过去了,祝绮薇找到了她的幸福,她老公很爱她,想必你也听说她已经三胎了吧。”
  宋叙不知道。
  分手后祝绮薇拉黑了所有他的联系方式,他也并没刻意去留意过什么。一别十年,她的消息他早已无从得知。
  “好吧。总之宋叙,你要记得一句话。”
  “风水轮转。等有一天你在另一个人身上明白了祝绮薇的感受,希望你还记得你还欠她一个道歉。”
  “我祝你早点遇到这个人。”
  宋叙皱眉。
  这是祝福吗,听起来更像诅咒。
  钟毓明天一早的飞机,今晚还要回去清行李。
  他们一起下了电梯,分开前宋叙主动说要送她。
  钟毓说不用,她自己叫车就好。
  她笑着说:“怎么,我要走了你才发现自己爱上我了?”
  宋叙眉尾微挑,直说:“还有个问题你没回答我。”
  “什么问题?”
  怎么才算爱上一个人?
  钟毓在寒风里裹紧围巾,顿了顿说:“对你来说,想她比想自己多的时候,应该就是爱上了吧。”
  //
  想她比想自己多。
  这句话在钟毓走后许久都还在宋叙耳边萦绕。
  下雨了。
  秋雨一场凉过一场。
  他站在中展楼下,仰头,头顶无尽暗蓝的天幕像一片静止的海,丝丝细雨在街灯的光线下银针一样坠。
  一根刺进眼尾。
  他闭了闭眼,低头。
  拿出手机打给温白然。
  “在哪。”
  她说家,顿了顿,问:“你回来了?”
  “嗯。”
  她说那正好,我想见你。
  宋叙说我也是。
  电话里的人一顿。
  男人电话里的声音莫名磁性出淡淡的伤,隐约寂寥的滋味随着深秋的风吹向温白然。
  她敏感地问:“你怎么了?宋叙?”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突然很想见面。
  想拥抱,
  想接吻。
  想和她赤/诚/相待。
  想抵死/缠/绵。
  这疯狂的念头一起就无法停止,藤蔓一样迅速蔓延向四肢百骸。
  他从来没这样想和谁做/爱。
  转身快步走向车边,宋叙急切对电话里道:“你准备好,我来接你。二十分钟。”
  ……
  第56章 牙印
  宋叙今天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温白然能感觉到, 他每一个动作和每一次呼吸里都带着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以前是肉/欲,是动物性的本能。
  今晚多了些什么别的。
  她说不出来。
  这东西似乎让他不太舒服,也让她跟着痛苦。
  浴室里的一池水早就凉了。
  身下的人还热着。
  水波激烈地在腰下荡开, 温白然被摁得受不了, 撑着他胸口喊停, “宋叙、我不行了...不要这样......宋叙、唔!”
  男人擭住她的下颌, 抬起来吻住,高大的身体随之滑出水面, 带起来的水花幕布一样掩住两个人变换的体/位。
  即将窒息的预感差一点随着水面盖过脸, 像是要把她往死里干,他扼着她的脖子不断往水里沉, 攻势一波狠过一波。温白然心头警铃大作, 挎在他腰上的两条腿一勾, 腰间发力把自己撑起来,但小腹深处一阵阵的酸胀和挛/缩又很快让她力竭。
  对抗的念头只持续了一秒,上身随即重重下坠, 耳边激荡的水声瞬间笼罩住她的感官, 水下闷声贯穿到底的动静让她下意识叫出来,却忘了自己还在水里,猛地呛了口水。
  慌乱间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宋叙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起来,往肩上一掂。
  仿佛是知道她吓坏了, 大手安抚似地在她背后拍了拍。
  “咳咳、咳咳咳!”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预料到窒息感还未来得及出现, 但呛进气管和鼻腔的水已经够让人难受了。温白然挂在他肩上不断呛咳, 眼泪都出来了。
  “宋..宋叙!你、你王八蛋!”
  她又气又委屈地骂他,“你想弄死我吗!”
  “弄死你?”他在耳边低笑, 恶劣得叫人恨不得撕烂他的嘴:“嗯,被你猜对了。”
  “你!”她气得肺都要炸了,他还不肯停下。
  拖着她腿根的大手往两边。
  温白然双腿一紧,又痛又爽地哼出声来,喘到不行的间隙,她想也没想地张嘴一口咬在他肩上。
  牙尖深深刺进他的皮肤和肌肉。
  他结实得像块粘牙的橡皮糖。
  她使劲磨了两下。
  他吃痛,但不吭声。
  回敬了两巴掌在她屁股上,托着人转身跨出浴缸。
  地面上男人湿漉漉的脚印一直向套间里走去。
  温白然从小到大都没挨过一句重话,更别提巴掌,他这两下打的不实,却结结实实打醒了她的羞耻心,莫名的屈辱感涌上来,她眼睛都红了,心一横,在他肩上咬出血。
  “嘶。”
  听见他抽气,温白然心头一阵舒爽,可紧接着就被人狠狠掂了两下。
  她还被制着,这两下掂得她受不了,叫出来的同时松了口。
  宋叙这人脑子太好使,一瞬间就从她的反应中抓到了她的软肋,于是到床上也不放她下来,就着这个姿势一直磨到她抽泣着说“宋叙、宋叙。”
  女人清柔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娇而不自知,媚得像毒,丝丝缕缕浸润他,叫他胸口下某个地方跟着变得潮湿不堪。
  动作再也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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